大廳內──

“哎哎哎…”稍嫌誇張的哀歎驀然響起,月芽兒捂臉呻吟。“憐兒,你…你這是作啥?”到底她是從哪兒搬來這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夫人,這是憐兒從璿少爺房裏整理出來的,件件都是奇珍異寶,憐兒想說請您收到庫房去,免得弄丟可不好了…”詳細交代東西來源,卻在瞧見她垮下的臉色時,以為自己說錯什麽而越來越小聲,終至聽不見。

“芽兒,你沮喪什麽呢?收到庫房去不就行了?”端坐在旁的老王爺南嘯天不懂兒媳婦為何臉會垮成這樣?

斜睨一眼,月芽兒嘿嘿冷笑。“爹,您有所不知!您們不在的這三年,府內庫房已被咱們精於營商攢錢的璿兒給堆滿金銀財寶了,加上逢年過節大大小小的官兒與各府有生意往來的富戶所送來的賀禮,庫房早已爆滿了,哪還有空間可塞這些東西?”

聞言,連向來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南嘯天亦不禁傻眼。

“我說憐兒啊…”月芽兒展開笑靨,眼中帶著祈求。“俗話說哪兒來就往哪兒去,這滿桌子的俗物,我看你就…”

“可、可是璿少爺房裏實在放不下了!”再塞下去不就又回複原有的淩亂不堪嗎?明白她未臻語意,莫憐兒突然想到要搬來時,南靖璿似乎早已有所預言;心下不禁覺得荒謬又好笑。第一次看到有因珍寶太多,不知該往哪兒擺而煩惱的人!

“這樣啊…”無奈輕歎,她轉而對南嘯天詭譎一笑。“我說爹啊,您孫子好本事攬來的東西就由您發落吧!”趕緊將燙手山芋丟出去。

南嘯天能說啥?隻能苦笑認了。“先搬到我房裏去吧!”頓了下,接著又喃喃自語。“看來咱們家得再建座庫房了…”依愛孫這種增添家產的速度,這新庫房不建不行啊!

“哇!這是啥啊?長得很像蓮花呢!”從剛剛就一直埋在寶物堆中尋寶的童水心打開了其中一隻玉盒,一見裏頭還嬌豔鮮嫩的花兒,禁不住驚訝讚歎。

“咦?是天山雪蓮嘛!”探頭過去瞧了清楚,月芽兒突然笑得很開心,要旁邊的丫鬟快去備來茶具,準備泡花茶。

呆然望著她迅速衝泡出一杯杯雪蓮花茶送到眾人手中,莫憐兒再次受到嚴重打擊,終於明白璿少爺是受到何人薰陶了!

唉…果然是母子啊!連糟蹋東西的手法也如出一轍!

“咦?憐兒姊姊,你不喝嗎?很香、很好喝喔!”童水心喝得正高興,卻見她僅握著月芽兒塞給她的花茶一動也不動,不由得疑惑詢問。

“不了!”艱澀苦笑,她搖頭婉拒。“方才璿少爺才泡過。”

“喔──”聞言,月芽兒有種養兒不孝的感慨。“這小子,自己享受也不找咱們,平日真是白疼他了!”抱怨完後,忽地又賊笑兮兮地轉移話題。“憐兒,聽說昨兒個璿兒又向你求親了?”

“啊?”夫、夫人怎會知道?轉頭瞧向在場唯一親耳聽聞的人兒瞅去,果然就見那張圓臉吐出小粉舌,逕自笑得尷尬兼又得意。

“你怎不答應呢?”非常哀怨凝睇,月芽兒故作可憐。“憐兒你說,我家璿兒有啥不好,你非得這般嫌棄不可?”嗚…對啦!她兒子性子冷漠、臉又臭都沒錯啦,可是至少一表人才、家財萬貫啊!裏子不好,外相還可騙騙人呢!人家不都說姐兒愛俏嗎?怎這丫頭就不愛俏一下,讓兒子俊俏外表給騙上手?

她這番話,當場讓莫憐兒尷尬得嬌靨瞬間掃上一層嫣紅。“我…璿少爺…他很好…我…我…”結巴得語不成句,不知該作何回應才好。

“他很好?那就是你覺得我當你婆婆不好羅?”好悲傷地垂下頭,自省自己到底哪兒惹人嫌?

啊?怎又扯到這兒來了?莫憐兒急得手足無措,深怕被誤會,滿眼的驚慌焦急。“夫…夫人很好…是…是憐兒不好…”

“噗哧”一聲,月芽兒見她慌得緊,忍俊不禁地嬌笑。“別緊張!我逗著你玩兒的。”

“啊──夫人您…”真是壞!最後三個字不敢說出口,不過總算鬆了口氣,她不由得也失笑,深怕再被追問起既尷尬又難應付的問題,急忙告退。“憐兒還得去‘寶珍齋’買璿少爺愛吃的糕點,這就先下去了。”話落,忙不迭地走了。

“憐兒姊姊,等等人家!人家也要同你出府玩兒去!”一聽有人要出門,本著來京城遊玩的童水心當然要跟到底,哇哇叫著也追上去。

目送兩名女娃兒身影有說有笑離去,南嘯天笑睨兒媳婦,意有所指地道:“芽兒,你這般捉弄人,不怕爹的孫媳婦讓你給嚇跑了?”

“爹啊…”詭笑反駁。“若真嚇跑了,那是您孫子不成材,沒本事拐姑娘,關媳婦我啥事啊?”

聞言,南嘯天隻能吹胡子瞪眼,搖頭歎氣,暗自為愛孫祈福了。

熙來攘往的人群、奮力叫賣的小販,紛亂吵雜的人聲將街道點綴得活力十足。

而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一道嬌小的身影特別活躍,蹦蹦跳跳穿梭於各攤販之間東看西瞧,早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憐兒姊姊,你瞧,這珠花好不好看?”拉著身後始終維持淡笑的沉靜人兒,童水心興高彩烈地佇足於販賣各種佩飾的攤位前,挑選了一支珠花金釵笑問。

“好看。”眼兒泛著柔笑,莫憐兒覺得這小姑娘性情活潑又天真,才初識的人就能相處得極為融洽,真是個沒心機的可愛小妹妹。

“唉…不買了!”放下珠花,童水心嘟嘴囔囔。“一路上,不管我拿什麽,你都說好看,我想你的好看一定就是普普通通吧?若沒讓你說出美得不得了,我才不想浪費那個錢。”

聞言,莫憐兒輕笑解釋。“不是的!是因為水心你很可愛,不管什麽首飾讓你穿戴上身,一定都很好看的。”

好聽話誰不愛聽,童水心當然也是,當下高興得圓眼笑眯成彎月。“嗬嗬…憐兒姊姊,你真會誇獎人…”

“我是實話實說啊!”柔美一笑,瞧了瞧天色,發現已經出門許久了,她輕聲提醒。“水心,咱們是不是該走了?我還得去‘寶珍齋’幫璿少爺買‘廣寒糕’呢!”

“喔!”點點頭,跟著她腳步擠入洶湧人潮中,童水心滿心好奇。“憐兒姊姊,那‘廣寒糕’真有那麽好吃嗎?為啥璿哥哥那般愛呢?”

“‘寶珍齋’的糕點都很好吃呢!不過,璿少爺似乎隻獨鍾這一味,我也不懂他為何那般喜歡!”

“這樣啊…等會兒我也來吃吃看…”

就這樣,一說一笑間,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擠滿買糕點人群的店門口前…

“呃…憐兒姊姊,你確定我們擠得進去嗎?”見到幾乎快將小小店麵擠爆的誇張人潮,童水心吐了吐舌,非常擔心自己恐怕還沒買到糕點就先被踩死了!

“今兒個來買糕點的人真的很多呢!”莫憐兒亦感奇怪,覺得來買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

“那,那咱們還要跟著擠嗎?”要和這麽多人擠成一堆,情願不吃算了。

似乎能理解她的麵有難色,莫憐兒輕笑不已。“放心!咱們先進到店裏去。”

話落,纖瘦身影已擠入人群、鑽入店麵中。

童水心瞧了哀哀歎氣,也隻能尾隨擠進去了。

穿過重重人群,還沒到櫃台前,眼尖的老板娘已經瞧見她了,忙絡的雙手沒停過,大大的嗓門已朝她喊著。“憐兒姑娘,這兒擠,你先到裏頭去。”

微微點頭示意,她未曾開口多說一句話,拉著童水心自行掀開布廉直往裏頭行去,脫離了擁擠的人群。

布廉後是一座小小的中庭,一名矮胖小子正賴坐在園中扯玩著花花草草,一瞧清掀開布廉進來的人是誰後,他邁開肥短小腿“咚咚咚”直衝而來──

“姨…姨…抱…抱抱…,”

“嗬嗬…大寶乖乖…”一把將口齒不清、還泛濫口水的胖小子抱起來,莫憐兒開心地香了他白嫩臉頰好幾記,這才笑問:“爹爹呢?”

“爹爹…做糕糕…”又在她溫軟胸前磨蹭好幾下,大寶笑得好幸福。

“耶!好可愛的胖小子!”忍不住伸手揉著兩坨白麵團,童水心邊扮鬼臉讓胖小子笑得樂哈哈,邊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憐兒姊姊你認識店老板啊!”

“嗯!”抱著大寶,她輕柔微笑。“咱們先等會兒好嗎?”

“當然好!”將笑得流出一長串口水的胖小子搶過來玩,童水心可樂了。“有這麽好玩的玩具可供消遺,等再久都沒關係!”

唉…根本是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嘛!眼見她與大寶笑鬧成一團,莫憐兒不由得搖頭歎笑,安坐在旁注意著兩人的安全。

不知過了多久,當店老板夫婦忙完後、來到中庭一看,卻見大寶與眼生的姑娘玩得一身髒,而莫憐兒則坐在一旁的長凳上,清靈秀氣的臉龐始終掛著柔美淺笑。

“憐兒姑娘,這兩、三天都不見你來,咱夫妻倆可真擔心要離開前都見不到你一麵…”走近她身邊,老板娘開口第一句話竟顯得有些傷感。

“離開?”莫憐兒驚訝地起身,忙不迭地直問。“你們要去哪兒?”

“老家捎來信息,說我家那口子的大哥在蘇州城開了間酒樓,要我們回去幫忙呢!我們夫妻倆商量後,覺得一家子人胼手胝足共同打拚、互相照應倒也可行,所以便決定回蘇州老家去了。”老板娘笑著解釋。

“那你們不回京城了?”莫憐兒顯得不舍。

“大概是不會回來了!”老板娘亦覺離情依依,見她神情難過,故意玩笑道:“不如這樣吧!你隨我們回蘇州,我幫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咱們作鄰居不就可以天天見麵了!”

聞言,莫憐兒莞爾一笑。“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往後再也品嚐不到你們‘寶珍齋’的‘廣寒糕’了。”唉…璿少爺可能會很失望吧!

將預留的一大包糕點塞給她,老板娘笑得很得意。“會讓你一輩子想念喔!”

笑了笑,莫憐兒不舍輕問:“啥時候走呢?”

“大約五日後吧!待一切整頓好了就出發。”

“難怪今天來買糕點的人這麽多!”大概大家都知道以後吃不到了,所以趁現在多品嚐些,以供日後回味。

“是啊!這些天真是忙壞我們了。”店老板笑著回應,總覺得這些天手快忙斷了。

輕柔低笑,本還想多聊會兒,玩得渾身髒兮兮的童水心忽地抱著大寶跑了過來,不好意思叫笑道:“憐兒姊姊,人家肚子餓了!”玩了這麽久,不隻她餓,連大寶都抓著她的手當雞腿啃了。

“啊!已經這麽晚了。”瞧了下天色,才發現日已西沉,彩霞滿天,莫憐兒隻好趕緊告辭。“我們該走了,這是糕點的錢…”

“不用了!”將遞來的銀兩推了回去,趁她還來不及說話前,老板娘堅持道。“我們都要離開了,這回說什麽都不能收錢,就當是我們夫妻倆的一點心意。”

是啊!都要離開了…莫憐兒這回總算沒再堅拒,收回銀兩後,提著糕點與童水心齊往外走,卻在到了布廉前,她猶豫地頓足回頭。

“憐兒姑娘,你想說什麽嗎?”老板娘見她欲言又止,便主動問起了。

“嗯…”有些不好意思又怕自己要求太過,她低聲詢問。“請、請問你們能趁這五日將‘廣寒糕’的作法教我嗎?因為我家少爺很喜歡吃,我想說以後吃不到你們做的,至少我還能做給我家少爺品嚐…當然,如果你們不想將祖傳秘方傳與外人,我可以理解的…”越說越小聲,覺得自己似乎太強人所難,畢竟他們的糕點會如此受歡迎,靠的就是獨門秘方,怎可能輕易教給外人。

“當然好啊!”店老板出乎意料地爽快答應。

“啊?”這下反而換她不敢置信,還以為聽錯了呢!

“你可是我們家的恩人,教你‘廣寒糕’的作法算啥?要命我都會送你!”宛若猜出她的驚愕,店老板爽朗大笑。

“謝、謝謝!”莫憐兒高興極了,嬌靨笑容燦爛。“那我啥時候來學?”

“從明日午飯過後,你就來吧!”老板娘揮著手,眉開眼笑的。“明天等你來喔!”

“嗯!”噙著滿足笑容,她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到,隨後就在餓壞肚子的童水心拉扯下,離開了“寶珍齋。”

她──到底在急什麽?

才用完午膳,見她迅速收拾碗筷,神情匆促忙碌,南靖璿持續了兩、三天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

這兩三日來,她行蹤詭異,總在過午後神秘地消失,直到晚膳前才又匆匆趕回府裏來,神態顯得興奮卻又混雜疲憊,叫人好生質疑她到底在忙些什麽?

有啥事會吸引一個向來沉靜、溫婉的姑娘高興得日日出府去?難不成去和情郎相會?

想到這,南靖璿不自覺地神色一繃,五指緊握,額上隱浮青筋。可惡!到底是哪個不知好歹的野男人敢勾引她?何時勾搭上的?竟然無聲無息地讓他毫不知情!

“璿少爺,我…”整理好一切後,想說要告退了。

“不準!”話還沒聽完,直接截斷否決。

“啊…”她什麽都還沒說呢!莫憐兒一臉的無辜與驚愕。

光瞧也知她在想啥,南靖璿心情很是惡劣。“我今天要上‘天香樓’視察,你得跟著我。”哼!直接將人揣在身邊,說啥也不讓她去找外頭的野男人。

天香樓──號稱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以菜色精致豪華與價錢昂貴聞名,可偏偏它生意卻又好得不得了,日日門庭若市,許多達官貴人、名門富商以能來此消費用餐,為一種身分地位的表徵。而這樣的一間日進鬥金的酒樓,竟是南靖璿在幾年前,因窮極無聊下所開設的,每月總會去視察個一、二回。

“可、可您以前視察從不要憐兒跟隨的…”她訥訥質疑,不懂他今兒個怎反常了?

“現在要了!”冷冷斜睨,沉聲質問:“你不是我的貼身丫鬟嗎?當然是我走到哪兒你跟到哪兒!怎麽,你有問題嗎?”

他散發出的冷冽深沉怒意刺得人心驚膽跳,就算有問題,這會兒也得硬說沒問題!莫憐兒忙不迭地搖頭,一邊暗暗揣測自己今兒個是哪裏說錯話、做錯事,惹得他如此不快;一邊則深感對不起店老板夫婦,可能會讓他們空等一下午。

“既然沒問題,那就該出發了!”瞅了她茫然不知自己身犯何罪的無辜臉龐一眼,南靖璿私心決定,今兒個絕不讓她離開眼皮子底下一分一秒,外頭那個野男人──去癡等吧!

決心是下得漂亮,可一來到“天香樓”,被關入帳房中查閱帳冊後,怕她無聊沒事幹,南靖璿也隻能分身乏術地交代掌櫃、帶她到視野良好的二樓靠窗雅座去,點了一大堆最道地、招牌的精致好菜讓她好生享用。

眼看一道道奢華菜肴端上桌,莫憐兒自覺實在一個人吃不完,連忙叫住小二。“小二哥,別再送菜來了,這麽多,我一個人吃不完。”若吃不完倒掉多浪費!

“欸!可主子吩咐的菜色,還有大半還沒送上呢…”小二哥可為難了。

“沒關係的!我是真的吃不完。”眼中充滿求饒意味。

當跑堂看的都是大爺們的臉色,何時能像現在這般讓個秀美姑娘誠懇祈求,小二哥當不自覺像個英雄,腰杆子一挺,滿口的應允。

“好吧!我向大廚那邊說去,要他別再上菜了。”撐死了主子的貼身丫鬟,他可擔待不起!

“謝謝你。”真誠道謝,她柔美一笑,心中可真鬆了口大氣。

“哪兒的話!有事喚我一聲就成了。”哈著腰,小二哥憨笑忙絡去了。

莫憐兒一人獨享菜肴,靜靜地瞅著酒樓內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相較之下,她這桌似乎顯得特別孤單寂寞。

唉…不知他們是不是等她等得很心急了?她現在學做“廣寒糕’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今天店老板要教她如何控製蒸糕時的火候,若學會精準掌握就可以出師了呢!怎知卻被璿少爺給拖來這兒,打亂了她的學糕計劃,唉…後天他們就要離開了,一定得在這兩天學會啊!

柳眉輕蹙,又等了許久,卻一直不見南靖璿有查完帳出來的跡象,莫憐兒心中有些焦急,抿著紅唇,她終於下了決定──看情況,璿少爺應該不會馬上出來,開溜一會兒應該沒關係吧?隻要在他出帳房前先行回來,他不會發現的!

心中存著僥幸安慰自己,她來到一樓,正想俏悄踏出“天香樓”時──

“憐兒姑娘,你想上哪兒去呢?”“天香樓”老掌櫃神出鬼沒地驀然出現在她身後,老臉上的笑容可親切了。

倉皇地捂著心口,莫憐兒覺得自己一顆心快被嚇得跳出喉嚨了。勾起一抹心虛至極的笑容,她緩緩回身。“掌櫃,我…”

“小少爺不大放心,要我們多注意你一些,你可千萬別讓我們為難啊!”依然掛著親切微笑,老掌櫃早一步截斷她的話。唉…小少爺千交代、萬交代的,若看丟人了,他隻好提頭去謝罪了!

聞言,莫憐兒不解自己何時成了罪犯,要被人給這麽監視著?可縱然心中這般質疑,她也不會多說什麽,隻是輕柔要求。“掌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說璿少爺平日查帳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呢?”

“大約兩個時辰吧!”麵對輕聲細語的柔軟聲調,老掌櫃心裏不自覺地酥了。

沉吟了一下,她抿嘴而笑。“現下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我還有些事得急著去見人,所以…”

“不行、不行!”未聽她將話說完,老掌櫃的頭已經搖得快斷了。“若少爺出來見不到你,我可慘了!”

“不會的!我會在璿少爺出帳房前趕回來,絕不會連累你的。”拚命保證,深怕自己不被信任。

瞧她著急求助,老掌櫃心中一軟。“好吧!不過,你得告訴我要上哪兒去,若不幸小少爺出來見不到你,我也比較好交代。”

“嗯!”聽他言下之意是答應了,莫憐兒不禁笑得開懷。“我要上‘寶珍齋’去,一會兒就回來。”

“‘寶珍齋’啊!”老掌櫃一聽,口水差點兒流下來。“那兒糕點真是讓人讚不絕口,可惜聽說要關店了…”唉…他們“天香樓”大廚做啥菜肴、甜點都不輸人,就隻有糕點做不出像“寶珍齋”那般的好味道。

“掌櫃若喜歡吃‘寶珍齋’的糕點,等會兒憐兒幫你帶些回來可好?”見他老臉垂涎,馬上投其所好。

“啊!那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被美食所誘惑,老掌櫃登時隻記得糕點的美味,全忘了若被發現他私自違背命令,可能得麵對的雷公臭臉。

笑著點頭,莫憐兒心中記掛著要快快學好如何製作“廣寒糕”,急急忙忙地朝外奔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了身形。

目送她離開後,老掌櫃這才提心吊膽苦笑。“唉…希望她能在小少爺還沒發現前趕回來,不然我這身老皮可得繃緊了!”

可惜,這祈求在半個時辰後宣告完全無效!老天爺沒收到老掌櫃的真心祈禱。

不多久,隻見一名頎高、偉岸的男人,黑著一張彷佛被雷給劈到的鐵青臭臉,在渾身冒冷汗的老掌櫃指點下,怒火勃發地往“寶珍齋”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