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最後一場噩夢

“什麽意思?潘尼斯愣了愣,一臉疑惑的問道:“殺死了你,你還能變成亡靈嗎?不可能吧。”

“呃,這個我倒是不敢肯定,但是我想多半是不會的。”奈莉也被潘尼斯問的呆了一陣,苦笑著搖頭道:“畢竟我現在和普通生靈不一樣啊。”

“就是啊,我也這麽想。”潘尼斯歎了口氣說道:“從你代行神權的那時起,你的軀體就已經被轉換為完美的神軀了,是不可能變成亡靈的,就連沒有實體的幽靈都不可能,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了。所以說你剛才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說,即使殺死了你也不意味著分離?”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殺死了我,我就會和你一直在一起了。”奈莉用自己的額頭抵著潘尼斯的額頭,輕聲說道:“忘記了嗎,我和你說過的。”

“嗬,你是指那個啊。”潘尼斯立刻失去了興趣,有點沮喪的說道:“對,你和我說過,作為弑神者,是可以搶奪神靈的神格和神權的,所以到時候,殺死了你的我自然可以吞噬掉無主的神格,接過神靈的權柄,成為新一代死亡之神,這就是一直和你在一起了嗎?”

“不算嗎?”奈莉歪著頭,微笑著問道:“這一百多年,達那庫斯的神格一直留存在我的體內,和我的軀體已經融為了一體,早就可以算作我的一部分了,裏麵同樣留存有我的記憶和我的意誌,當你吞噬神格接掌神權的時候,以神格為媒介,我的一切都會轉移到你的身上,我的精神,我的記憶,我的思念,我對你的愛,隨時都可以從內心深處體會到。所以說,殺死了我,但我並沒有離開你,我時刻都會陪伴在你的身邊,和你一起麵對未來無窮無盡的歲月。”

“我天天抱著你的一幅畫像好不好?那樣我一樣可以體會到你的思念你的愛。”潘尼斯嘴角抽了抽,麵無表情的說道:“這樣所謂的永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想要,那時候的你會對我笑嗎,會像現在這樣和我擁抱嗎,能在我想念的時候握住我的手嗎?我已經受夠了,親愛的,我受夠了那種感覺,再也不想重溫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接受把現在還是你的你殺死。”

“唉,凱爾啊,現在再孩子氣的拒絕又能有什麽意義呢?我知道,你隻是像我剛才那樣,隻是在撒嬌而已。”奈莉像對著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搖著頭歎道:“你知道,我也知道,其實咱們現在都已經別無選擇了。除了殺死我以外,還能做些什麽呢?轉身逃離?不可能,你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麽,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逃避責任的人,更不可能把我一個人丟下,所以你做不出這種事來。那麽,陪我一起在這裏?除了看著我一步步痛苦的走向末路之外,你提供不了任何幫助,甚至連分擔我的痛苦和壓力都無從下手。”

潘尼斯的臉色陰沉的嚇人,一言不發的垂著頭,目光冰冷而空洞,裏麵沒有一絲感情,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樣。

“別這樣,親愛的,我們的心意是想通的,所以我知道,你的拒絕,你的憤怒,你的沮喪,你的煩躁,還有你剛才的蠻橫,其實都源於對我的愛和對你自己的痛恨,你隻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而已。”奈莉撫摸著潘尼斯的頭發,但是說出的話,卻像是一把把尖刀,一刀一刀的刺進潘尼斯的心裏:“你不僅在痛恨自己過去的錯誤,以至於我陷入這種境地,而且你同樣痛恨現在的你,你心裏很清楚,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對的,完全無法否定,所以,你恨自己不能幫我解決達納庫斯,你恨自己不能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承受爭奪靈魂的痛苦,你恨自己弱小到再一次對一切失去了掌控,再一次感受到了當年麵對達納庫斯時的無助和絕望,你還在恨自己不能像咱們相戀時自己說的那樣,替我趕走所有的煩惱和憂慮。我理解,這一切我都理解,但是凱爾啊,你以前對我說過同樣的話,現在我把他還給你,現實總是殘酷的,奇跡從來不曾存在過,身為強者,我們就必須要有勇氣麵對現實,必須要直麵殘酷和痛苦。我們是人,所以我們可以悲傷,可以沮喪,可以一時軟弱,但是當我們哭過了,鬧過了,發泄過了,還是必須回到原本的道路上,繼續麵對殘酷的現實,繼續承受痛苦的洗禮。這樣堅定地意誌才是我們所強大之處,我們的強大,不在於力量,而在於內心。還記得這句話嗎?當初剛剛相戀,在我收到瓦吉死訊的時候,你就是這樣對我說的,我一直牢記在心裏,我想,你現在也需要它。”

“是啊,哭過了,鬧過了,發泄過了,還是必須回到原本的路上。”潘尼斯臉上的陰沉慢慢變為淡淡的悲傷,手捂著額頭呻·吟道:“再怎麽殘酷的現實,也還是要麵對的。”

“沒錯,親愛的,逃避是永遠解決不了問題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就隻有麵對。”奈莉把臉湊過去貼在潘尼斯的臉上,柔聲說道:“在我偽裝成達納庫斯的時候,你不是曾經說過嘛,你已經做好覺悟了,這一次你絕不會再逃避,無論迎來什麽樣的結局,你都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心理準備。聽到了你的宣言,當時我心裏真的很開心,因為我知道,逃避了一百年,放縱發泄了一百年,你終於回到了正確的路上,你不會……隻是說說而已吧。”

“嗬,我明白,我都明白。”潘尼斯露出無力的笑容,明明應該被用來代表喜悅的笑這個動作,卻讓他的表情看上去如此淒涼,潘尼斯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像是在對奈莉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分離,重逢,分離,一切都像是一場夢,隻是這場夢如此真實而已。嗬,一百年來,我做過無數場噩夢,每一次都是在夢裏重逢,醒來後分離,現在看來,噩夢終究要結束了,這應該是最後一場噩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