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養鬼之夜半啼魂 時日不同了

樸真人感覺自己的神魂一陣顫抖,精神變得有一些模糊了起來。

該死的,中招了!

樸真人一咬舌尖,渾身便機靈了起來。不過,並沒有擺脫暈暈沉沉的狀態,神魂雖然有些模糊,不過靈覺卻並沒有什麽產生危機。“藝高人膽大”,樸真人決定先靜候事態的發展。

模糊的感覺漸漸消失,樸真人逐漸覺得“泥人”活了,不是紫陽,也不是自己,而是眾多神魂的結合體,一種精神上的異像。這一座亂葬崗也不再是風水險惡之地,反倒是多了幾分地靈的味道,這是什麽鬼?

在樸真人的感應下,泥人動了起來,向後大踏步了一步,整片空間就如同鏡花水月,開始波動起來。

一到陌生的環境,樸真人立刻四下打量,渾身的法力流轉,如果遇到危機,可以立即爆發。

“小後生不必慌張,這是我白家的祠堂。”白盈奶奶擺了擺手,“剛剛點火我便開始思量起來,哪一家點火可以這麽順暢,結合你的姓氏,我大概是明白了,是養鬼世家樸門麽?”

啊?暴露了?

既然暴露了,樸真人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拱了拱手:“樸門當代行走,見過,見過……”

“叫我白鄉即可。”

“見過白鄉前輩。”

白鄉的臉色已經回複了輕鬆的姿態。白盈所遇見之事,大概不是孤魂野鬼,反倒是自己的“祖先”吧?

這也是樸真人想到此種可能時候暗自覺得糟糕,畢竟祖先對後代子輩不滿,一個外人是很難插手其中的,這是“一家人”的事情,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

樸真人正打算繼續詢問下去,誰知,地上的你人一個翻騰,就化成了正常人一般大小,渾身上下散發著攝人的白光。

“白鄉,你可知罪?”

話音一落,白鄉就情不自禁地跪在了地上,反倒是樸真人,什麽感覺都沒有,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準備上前扶起白瑩奶奶,身前卻產生了一道阻隔的屏障,讓其突破不得。

“不知!”

白光人影想要壓服白鄉,卻沒有想到白鄉竟然抬起了頭,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空氣中多了幾分不該有的“寧靜”,整座白家祠堂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空氣之中都產生了切割聲,尖嘯而恐怖。

我去!千萬不要殃及池魚呀!我可是就是來湊個熱鬧,不要把我算個人頭哈!

樸真人默默地想到,在人家的祠堂裏,自己一個小道士,倒也是能突破屏障,但這樣基本上和白家就是鬧僵了。祠堂,一家之根基,在其中“歡快”的鬧騰,基本上想請白家出山,沒轍了。

還是靜觀其變吧。

白色光人身上的光芒在白鄉的注視下漸漸暗淡,直至全部消失,脫去了白光的這層外衣,浮在空中的也隻是一個“瓷人”,眉目是千萬種人的眉目,眼眸是千萬種人的眼眸,臉龐是千萬種人的臉龐,似乎,是很多代人的集合體,看上去像是一個人,偏偏給人幾百上千人的感覺。

“不知罪?”瓷人開口,說出的話,偏偏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你搗毀風水,摔碎牌位,焚毀祠堂,還將客死他鄉的異族人的墳地建在家族駐地之上,你是何居心?你這樣還不知罪?”

哇塞!這老奶奶厲害呀!

居然把自己家族的祠堂給弄爛了,這不是遭祖宗報應麽,難得的是,她居然還活的這麽長時間。按照剛剛看到亂葬崗荒廢的模樣,至少得有三四十年了吧?此人,真乃人中豪傑也!我樸真人都沒有想幹過真麽瘋狂的事情!

“不知罪?”瓷人見白鄉不說話,便繼續開口道,“你封住了白家血脈,斷了白家功法傳承,遣散族人離開此地,是何居心?”

嗯?這一點就更厲害了!

祠堂是可以遷的,但是如果斷了血脈傳承,斷了功法傳承,這一個家族基本上就是廢了。就打個比方,樸門這一代不再養鬼,等到第三代的時候,樸門這一脈基本上算是完了,連溝通祖宗的能夠都已經失去,香火也再無作用,哪怕血脈上同根同源,失去根本,一切都無法挽回。

白鄉還是靜靜地跪在地上,嘴唇微微翕動,偏偏沒有話語從中說出。

瓷人說出這番話,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的力量,也就不再言語,眼珠的部位,就靜靜地看著白鄉,似乎想要讓白鄉交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白鄉沉默了許久,從地上站了起來,不再保持著跪著的姿勢,眼睛平視著瓷人。

“我無罪!”

白鄉指了指樸真人說道:“我們白家,沒有像樸門一般的攻擊手段,在亂世中無法自保,反而像是奴仆一般被強大的修道者納為附庸。”

接著,白鄉指了指天:“我們白家,也沒有像名門大派一般的在世間有著鼎盛的香火傳承,哪怕斷了一世的香火,也能夠續弦而上。”

“這樣,每一代都是苦楚,為什麽不斷了這一代的傳承?讓白家存在的印記,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之中!”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白鄉的臉色猙獰而恐怖,臉上本身的歲月褶皺,逐漸凝成了一朵菊花,當然,這句話並不是綻放的,而是凋零的。

喊出這一句話,白鄉的眼角流露出了渾濁的眼淚:“祖宗啊!我也想白家能夠世世代代地修行,但是,時日不同了啊!”

時日不同了!

——

——

“時日不同?這是什麽意思?”

“我去!祖宗都能變成瓷人?”

“以前我在祠堂裏麵撒過尿,應該不會遭到報應吧?”

“天吶,我已經好久沒有去祭祖了,祖宗不會怪罪吧!”

聊天的窗口內,大家都開始討論起祭祖的相關事宜,反倒是把樸真人和王茜婷這兩名主播給晾到了一邊。

“咳咳!”樸真人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時日不同的意思,就是說修道這種事情,已經是事倍功半了,在當代並不值得提倡。我很認同白鄉的說法,不過她的做法反倒是過激了一點兒。”

王茜婷扭頭問道:“為什麽?”

樸真人的眼光依舊注視著攝像頭,目光卻飄散在了很遠的地方:“祖宗的血脈聯係,哪是這般容易割舍的?不管怎麽樣,都逃脫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