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淩王

皇後駕薨,下月十五正式冊封清妃為後,齊王有意廢除後宮,隻留後位。

男子看手中的細長紙條,嘴角漾起一絲笑意,慢慢地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一團握在手心,當再度攤開手的時候,隻剩一些白『色』的粉末迎著風被吹散了。

“『吟』兒,這次幹得不錯,雖然沒有將皇宮攪得天翻地覆,不過有這種效果也不錯了。”男人笑道。

“謝王爺誇獎。”不知什麽時候,男人身後的陰影中已經站著一個白衣女子了:“不過,臣妾總覺得留著清妃不太好,我有種預感,她以後一定會壞了我們的大事的。”

“哦?是嗎?”男人轉頭眯著眼看著女人:“何以見得?”

女人一時語塞,過了好久才帶著點猶豫道:“這?這是我的直覺……”

“直覺?”男人看著她的目光帶了一份犀利:“我要的不是直覺,是確定。還有,你覺得一個女人能成什麽大事?”

女人微微怔了怔,謙卑的低下頭道:“是,王爺,臣妾了解了。”

“好了,下去吧。”男人揮了揮手,囑咐道:“按原來的計劃,絕對不要有任何差池,知道嗎?”

“是,王爺。”女人說著,退了下去。

男人把玩掛在腰間的玉佩,看著窗外的月亮,喃喃道:“冽兒,看來已經是時候了。”

“小姐,這次又要去哪兒啊?”書兒一手提著籃子,一手幫我撐著傘道。

冷宮。我用炭筆在手中的白『色』石板上寫道。這塊石板是茉香為了我方便與人交流,特意幫我做的,用禦廚房用過的炭作筆,用過後再擦掉就可以反複使用了,比帶著筆墨紙硯方便了許多。

“要去冷宮啊?”秀秀滿臉不解:“為什麽要去冷宮啊?那種地方,娘娘還是不要去了,會沾上晦氣的。”

我笑著搖搖頭:以後,這兒再也不需要冷宮這個地方了,留著也沒用,還不如多出個地方讓我種種花啊什麽的。

“都已經中了好幾天的花了。”書兒在一旁小聲說道。

說什麽?我不滿意的看了過去。

“啊,沒什麽。小姐,”走出清泉宮沒兩步,書兒轉頭看了看,不解道:“現在你都已經是皇後了,為什麽不搬到玉鳳宮去,還要住在這種地方。”

我白了她一眼: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幹嗎要搬?再說了,玉鳳宮有什麽好的,那麽大,空空『蕩』『蕩』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還是清泉宮好。

“住這兒不符合小姐現在的身份。”書兒堅持道。

喜歡住哪兒就住哪兒,要符合什麽身份?我不管她,繼續往前走,卻見迎麵走過來一個男人,那種打扮似乎也是一個皇族,可是為什麽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看到來人,我們都停了下來,隻見那個男人衝我們微微一笑,我一愣,頓時感覺到一股熟悉感,那笑臉,跟那兩兄弟好像。

他站在清泉宮門口,向裏張望了一下,抬起腳似乎就要進去。

“喂,”書兒皺了皺眉,大聲叫住了他:“那兒是皇後的寢宮,不是你可以隨便進去的。”

男人一臉驚訝:“皇後不是住在玉鳳宮嗎?”

秀秀站在一旁,仔細打量著那個男人,猶豫了一下道:“現在皇後就住在清泉宮。您是……淩王爺?”

我一愣,看向秀秀,腦中頓時閃過一個人名:先帝長子齊希淩,惠貴妃所出,當是那場宮變聽說就是惠貴妃為了爭儲位而引起的。平定宮變以後,惠貴妃被關進了冷宮,三個月以後就病逝了。她發起的這場宮變非但沒有將自己的兒子扶上地位,反而害他被譴出宮,軟禁在了淩王府。現在他怎麽會在這兒的?難道已經被赦免了?其實那場宮變本不是他的錯,卻無辜受過,在淩王府孤孤單單一個人過了那麽久。

那個男人點點頭,轉身又看了清泉宮一眼:“皇後娘娘可在宮中?這清泉宮曾是本王母妃的寢宮,這麽久沒來了,想進去看看。”

那就請進吧。我走上前指了指大門。

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我。

秀秀忙上前解釋道:“她就是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淩王疑『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

我一臉尷尬,不自在的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為了方便,我特意讓茉香幫我找了幾件舊衣服,現在看起來似乎確實有點……

他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的逾矩,道歉道:“請娘娘恕罪。”

我笑著搖搖頭:沒關係,王爺進去隨便看好了。

他看著我手中的石板,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剛想說話,眼神卻突然看向了我身後。順著他的目光轉頭往後看去,發現冽就站在我身後不遠處,李公公戰戰兢兢的跟在他身旁,慌張的看著淩王。

“皇上,許久不見了,近來可好?”淩王躬身淡淡道。

冽徑直走到我身邊,伸手輕輕撫著我的肩,隨後應道:“嗯,還好。”

淩王看著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罪臣這趟進宮本是想要來叩謝皇恩的,不想走著走著就到了這兒,還請皇上恕罪。”

“算了。”冽隨意揮了揮手:“不要忘了去給母後請安。”

“遵旨。”淩王恭敬道。

冽沒有再多說,摟住我的往回走,嘴巴裏還不停地叨念著:“不是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嗎?怎麽又穿成這樣?要是讓母後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頓罵。”

知道了。我衝他笑笑,轉頭看向淩王,隻見他也轉身看著我們,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看得我不禁嚇了一跳,忙別過頭。在心中暗自揣測,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曾經,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兄長。”冽坐在椅子上輕輕摟抱著我,目光透過敞開的窗戶望著半空中淒冷的月亮:“小時候,經常帶著我和凜偷偷溜出宮去,被抓回來以後還將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為此不知受了父皇多少懲罰。可惜,我們永遠不可能停留在少年時代,慢慢長大以後,我們就開始被『逼』著爭奪各種東西,那張椅子就是爭奪得最凶的。最後,年少時的兄弟之情都化為了烏有。我到現在還記得惠貴妃死時,他抱著惠貴妃痛苦的樣子,那樣的仇恨,一點都不像那個和善的哥哥了。趁著這次封後,我大赦天下,讓他不用再一個人呆在淩王府了,可是……希望我沒有做錯……”

我躺在他懷裏,輕輕安撫著他:沒關係,我想他會理解的。可是,淩王是否會理解,我心中卻沒有一點底,那個男人似乎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