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空穀幽蘭

劇烈的疼痛將我從沉睡中喚醒,我睜開眼睛看著頭頂上陌生的屋頂,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才剛輕輕動了動,就從右肩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整條右手都已經沒有知覺了,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樣,除了疼還是疼。伸手『摸』了一下右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包上了紗布。

我掙紮著扶著床沿坐了起來,向四周掃視了一下,看樣子,這像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小木屋。可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我滿心疑『惑』的翻身想要下床,沒想到卻“撲通”一聲滾下了床,受傷的右肩又一次狠狠的撞在了地上。

這時,右肩鑽心的疼痛已不讓我感到痛苦,我隻是專注得盯著麵前自己的雙腿,實在不敢相信,嚐試著挪動一下,竟然沒有感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恐懼,怎麽回事?怎麽動不了了?我趴在床沿上,想要借著支撐站起來,可是無論我怎麽努力,那兩條腿就是不聽使喚。一條手臂支撐著全身的重量,不過一會兒就麻痹了,我又“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門突然“砰”的一聲被重重的推開了,傅南天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擔心的看著我:“清清,你醒了?怎麽不好好躺著?”說著,傾身上前一把抱住我,輕輕地將我放在**。

看到他抽身想走,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了指我的腿:我的腿怎麽啦?

他麵『露』難『色』,很快又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意,輕輕扶著我躺下,柔聲說道:“不要瞎想了,什麽事兒都沒有,你乖乖的躺下睡覺,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了。”

我一擰眉,左手依然使勁抓著他胳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不可能那麽容易被哄騙的了。

我的腿到底怎麽樣了?我死死的瞪著他不肯放鬆。

傅南天一臉悲切,低著頭不說話。

我頓覺心中泛起一股強烈的絕望,老天真的對我不公平,一而再再而三的奪走我的東西。我忍不住使勁捶打著傅南天,他也不反抗,默默地承受著我無理的發泄。

“你夠了沒有?”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了過來。

我頓時一愣,伸手隨意擦了一下臉上的淚,定睛看著站在門口的那個白衣女子,傾城脫俗的容顏即使帶著一絲怒氣也依然不凡。

她繃著臉,將手中的碗狠狠的撂在了桌子上,瞪著我沒好氣道:“你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識好歹,要不是他你這會兒早死了。為了你竟然毫不猶豫地從那麽高的懸崖上跳下來,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何必都怨氣都發泄在他身上呢?我真看不起你。”說完,一轉頭就離開了這兒。

我呆呆的看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門口,慚愧的低下頭了。

傅南天依然溫柔的福我躺下,幫我蓋好被子,低聲說道:“好好睡一覺吧,好好休息,乖乖吃『藥』,肩上的傷,還有,你的腿都很會好起來的,司馬姑娘的醫術絕不遜『色』的。”說著,轉身就想要離開。

我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寫下幾個字:對不起,謝謝。

他一臉錯愕的看著我,然後濃濃的暖意從眼底升起……

在崖底住了近一個月,我右肩的傷已經漸漸好起來了,可是雙腿還是毫無知覺,雖然幽蘭姐姐每天幫我按摩雙腿,可是見效還是不大。

幽蘭姐叫司馬幽蘭,就是我剛醒過來那會兒見到那個美人姐姐,她獨自一人居住在這崖底的山穀中,自從父母過世以後就很少見到陌生人,卻自小學有一身好醫術。

一個多月後的一個清晨,我坐在傅南天為我做的簡易輪椅上,暖洋洋的曬著太陽,注意力卻停在了手中翠綠『色』的玉佩上,玉佩上還雕刻著一隻展翅飛翔的雄鷹。聽幽蘭姐說,這個玉佩是在我摔下懸崖的時候緊緊抓在手中的,這麽說來,應該是在慌忙中抓到的那個女殺手的東西。可是這個玉佩有什麽用嗎?我反複翻看著,卻始終找不出一點線索。

這時,幽蘭姐又笑咪咪的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了過來,雖然第一天因為一點小誤會發生了矛盾,這會兒可是關係好得很呢?

“還在看這塊玉佩啊。”幽蘭說著,將『藥』碗放下,從我手中接了過來,翻看了好一會兒,皺著眉道:“這種圖案,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是嗎?在哪兒?我頓時來了精神,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她坐在我對麵,托著下巴邊仔細看著邊想著,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笑意:“對了,小時候,我和爹娘曾經救過一隻從空中掉下來的巨鷹,巨鷹的背上還馱著一個受了重傷的女人,那個女人身上也有這樣的玉佩。”

他們是什麽人?

她看了看我,仔細想了想道:“好像是西楚的殺手部隊。”

西楚的殺手部隊?我頓時愣住了:不可能的,楚大哥怎麽可能會這麽愚蠢在自己地頭上派殺手殺我呢?不對啊。我轉念又一想:傅南天跟那個女人認識,那麽,那些人應該就是假扮的了。如果他們殺了我,又故意留下線索,那麽就有可能……我有點不敢想下去了,焦急的看著幽蘭:幽蘭姐,傅大哥去哪兒了?

幽蘭撇了撇嘴道,道:“他?還在繼續找出路呢,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們了嗎?這兒根本沒有出路,要不然我還留在這兒幹什麽?”

那你爹娘……

“你們怎麽下來的,他們就是怎麽下來的。”她瞥了我一眼道。

我頓時泄了氣,垂下頭,眼淚不聽話的開始往下掉。

幽蘭湊到我跟前,眼中閃著複雜的神情:“為什麽要哭?留在這個沒有紛爭的地方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回到那個充滿爾虞我詐的地方去?”

如果我不回去,有很多人都會傷心的。我淚眼朦朧的看著她。

她垂下頭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轉身走開,嘴巴裏還喃喃地說著:“你是這樣,他也是這樣。有必要為了一個得不到的女人做成這樣嗎?整個山穀都快翻遍了還不死心。”說著說著,她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看我,嘴角突然勾起一絲微笑:“看你們這種樣子,留著你們反而讓我更不開心。這樣好了,再過一陣子吧,等你的腿有了起『色』,我就送你們出穀。一個人生活了這麽久,我好想有個人陪我說說話,可是事事都不能強求不是嗎?”

我抬頭驚訝的看著那個落寞的身影,胸口泛起一股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