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嘿嘿笑道:“尤兄高論,在下佩服得很,在下在一個時不辰之中,已領教貴府碼頭船夫的淩人氣焰,端的如狼似虎,八麵威風,如宜昌府的官人們不是酒囊飯袋,何至坐令船夫們如此囂張呢?沒說的,在下今天得大開殺戒以做效尤,站住!”

最後這聲地斷喝,宛若晴天霹靂,原來船夫們見有人出來打圓場了,機伶鬼們便想抽身悄悄溜掉。

文俊的耳目何等銳利,猛回頭厲聲將他們喝住。

隻嚇得船夫們膝蓋發軟,屁滾尿流,渾身不住打顫。

尤金梅一看不對,忙賠笑道:“梅兄請息怒,常言道得好,救人一命,尚勝道七級俘屠,得饒人處且饒人,萬望老兄看兄弟薄麵,留給他們一條自新之路。”說完,連連拱手。

文俊仍寒著臉,但臉上煞氣已慢慢有緩,仍冷冷他說:“就看你老兄前麵,就此了之。在下闖蕩江湖,萍蹤四海,下次說不定是重監貴府,閣下且傳言碼頭水旱朋友,如不悔改,日後撞在我手,休想活命。”不等說完,轉身大踏步走了。所經處行人紛紛讓路,他們的臉上布滿了歡容,對文俊交相讚譽,認為大快人心。

文俊毫無表情地向前走,想到宜昌城內暫住,沒走出南碼頭,忽聽身後有人叫道:“梅兄請留步。”

文俊忽然轉身,隻見三丈後緊跟著兩個倜儻少年郎,青色衣衫迎風飄拂,招扇兒輕搖,看年紀不過十七八年,恍若兩株臨風玉樹。

兩人像貌相似,顯然是一雙兄弟,齒白唇紅,黑漆雙瞳,太陽穴微突,玉麵上湧起甜笑,矮個兒比高個矮半頭,準是老弟,他的笑容有點俏皮,嘴角浮著兩個小酒渦,顯得小嘴兒更小了,秀眉與乃兄大小相同,又細又彎,大眼睛清澈如水,透出倔強又刁野的眼神。

文俊暗喝一聲采,心說:“好俊逸的哥倆!”

但他心頭怒火仍未全消,臉色不大好看,看著哥倆冷冷他說:“是你們叫我嗎?”

大個兒笑道:“正是區區。”在文俊身前五尺外站住了。

文俊漠然說:“敢情是看不順眼,想架梁子嗎?”

小個兒小嘴一撅,哼了一聲又說:“你神氣什麽?幹嗎對我們橫眉豎眼?誰管那些蠢材的閑?好沒來由。”

文俊沒好氣他說:“不管就好。”轉身就走。

大個兒急叫:“梅兄何必生氣?請借一步說話。”

文俊劍眉一豎,昂然道:“要說就請說,借一步大可不必,”雙手叉腰,卓然屹立。

“哥哥,瞧他那人吃人的神氣,討厭死啦!”小個兒小嘴一撇,抬頭哼了一聲。

“別惹他。免得自找沒趣,咱們走,了不起嗎?哼!”最後那句是說給文俊的,神情像是生氣,卻又笑容未退,笑渦更深,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