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枯枝堆入柴房,往後院裏進屋,迎麵遇上了小弟文彥的奶娘張嫂,盡避後母對他如何憎恨和仇視,但小兄弟間的感情卻出奇的融洽,友愛萬分,這得歸功於張媽的暗中潛移默化。

張媽一見了他,忙說:“俊少爺,你爹今天在家,和你繼娘在生氣呢,你別到堂上避免難堪的。”又輕聲的說:“少爺,廚房中剩飯殘羹都沒有了,我給你在書房五鬥櫥裏藏了五個熟雞蛋記住,別讓人看見”說完,悄悄地溜入中院去了。

文俊隻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張媽!”便向西麵書房中走去。關上門,偷偷地取出五鬥櫥中的五隻??蛋,慢慢地剝殼吃掉。

這是一間比廳房都要明亮的書房,不太寬,但十分潔淨,除了一櫥一案一椅外,沒有任何設備。案上是文房四寶和一大堆線裝書,別無長物。這是他父親不顧一切替他爭來的書房,也是他惟一可以避免後母虐待的避難所。

後院是他可以自由往來的地方,對麵廂房就是下人的住所。

後院和中院隔著一堵風火牆,隻有一道經常閉鎖的小門,隔開兩個天地。文俊和下人們的出入,是以後院當作為大門的、所以這所叁進院與一般不同。

平時,文俊如不得召喚,是不可以到前麵去的,他的一日之食,後母隻準他到廚房內進食,有一頓無一頓打發日子,難得有一天正常。怪的是他毫不在乎,有與無全不在意。

在家中,他的地位比下人還要低卑,比狗差不了多少。家中的仆婦??工將近二十名,誰都看不下去,所以經常換人。

在保康,提起盛氏不賢,大概百裏以內的人,斷無不知之理,可見文俊的處境著實艱難。

他剛將蛋殼揉碎扔出窗外,書房門突然悄悄地被推開,伸進一個中年人腦袋,低沉地輕喚:“少爺,主母請你在堂上見。”搖搖頭歎口氣走了。

文俊沒做聲,沉穩地推椅開門走出。

對麵房中傳出了下人們的悄語,一個清晰的嗓音說:“叁哥,你知道俊扮兒為了什麽?那潑婦要發這麽大脾氣?”

“老爺說要送俊扮兒進縣學舍,你猜,那潑婦怎麽說?”另一個蒼老的口音在答。

“誰知道?哼!這惡毒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