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淩晨,歸州至興山小道上,來了一老一少,每人身上都背著包裹,手中拖著竹杖,沿著湍流的香溪直上。日色近午,兩人已過了興山,向白鹿嶺一陣緊走。這一帶的獵戶和采藥人,足跡僅抵白鹿嶺南麓廿裏。但這一老一小,卻敢昂然深入。未牌時分,兩人已抵嶺下,道徑早已迷失在林木荒草裏了,兩人手足並用,分藤攀葛直向上爬去。

這一老一小就是荊山老叟和梅文俊。看看山勢愈來愈峻陡,古木參天不辨方向,荊山老叟藹然地說:“這裏叫做白鹿嶺,為師早年曾在這兒盤桓。由這兒到白鹿嶺主峰,還有百裏左右,你已經無能為力,為師抱你登山。”左手挽住文俊腰背,喝聲“起!”身形像隻大鳥,淩空直上林梢,向白鹿主峰如飛而去。

入暮時分,已到了主峰之下,老人家仍挾著文俊,向東峰馳去。不久,到了一座險惡森林旁穿林而入,林中黑漆漆地不見天日,這林真夠壯觀,好在林密草不易長,可以通行。在數人合抱參天巨木間,蛇蟲遍地,見人不懼,形態希奇,令人心悸,那噓聲和低嘯,使人汗毛直豎。

荊山老人對這些惡物似乎毫無所懼,小竹杖亂挑亂撥,把那些惡物弄開,怪的是它們都未發威,文俊可出了不少冷汗。

左盤右旋直進,走了七八裏,步步上升,突然眼前大放光明,原來古林已盡。在落日餘暉映照下,可以看清對麵是一座石壁,蔓藤自二叁十丈高處懸掛而下,直垂在地麵。飛瀑一線,在壁下形成一個小水潭。石壁和古林間,是一塊寬約廿餘丈的短草坪,草細如絲,濃密糾結,綠油油地令人心神為之一爽。

璧右是一座高有叁丈,聳立如筆的巨石,荊山老叟挾著文俊,淩空躍上石頂。頂端寬僅尺餘晶瑩光潔,不沾塵苔,老人家將文俊放在頂端,自己卻踏在頂下光滑的斜壁上,向他微笑道:“這裏是白鹿主峰東側第二峰,為師十年前曾到這兒采藥,就以這座石筆為名,叫它做石筆峰。峰向東穿過千山萬巒,約兩百餘裏,就是為師故居荊山淩霄峰。向西就是著名的巫山十二峰還遠得很哩!這一帶奇蟲異獸多得討厭,切記不可亂闖。且先到居處安置,明天再四處走走。”挾著他縱下石筆,向石壁走去。

文俊說:“師父,這裏太好了!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多美嗬!”

荊山老叟喟然說:“孩子,你不是吾道中人,用不著發思古幽情,人生有一段艱險的旅程,在等著你走完它呢!”

走到小潭左側,撥開藤蔓,現出一塊高約八尺,寬有四尺的黑色石壁。老人用掌在壁旁一按下,石堅突然緩緩後退近丈,左側便現出一個六尺圓徑的石洞。老人在包裹中取出兩片鬆明,燃著後舉步而入。洞約丈餘見方,右側有兩個小石室,有丈餘深淺,空無一物。由於洞口有石壁封閉,裏麵十分乾燥而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