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五年前方小矛與七娘在這個房間裏偷偷幽會,他們沒有間斷過一天。

七娘的似水柔情令他陶醉,七娘的肉體更令他銷魂,他曾不止一次地對她發誓:如果她死了,他絕不獨活。

當然,七娘也曾發過這樣的誓言。

現在,眼看七娘死了,方小矛卻沒有任何死的念頭。

方小矛不想死。

他想殺了窗外那個人。

可他沒有立即出手,他不是害怕。

七娘死了,生命對他來說已不重要,他根本不怕死。

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出手,是想弄清楚八年前那個夜晚的事情。

良久,還是窗外那人先說道:“你為何還不出手?”

方小矛冷冷道:“請你告訴我後來的事。”

那人道:“等我說出後來的事,你就不可能出手了。”

“不會的。”方小矛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槍頭。

這是他的看家武器,如果有人告訴你,他的這個槍頭從來不會無功而返,隻要出手,就能立取對手的性命,你就不會小看這個槍頭了。

現在他拿出槍頭,隻等那人講完八年前春夜的事他就出手。

“好,那我就告訴你。”那人道:“蒙麵人潛入勾夫人的房間,在她們發覺之前點了她們的穴道,蒙麵人強奸了她們。”

方小矛胸口似被人紮了一刀,但他淡淡道:“這不是七娘的錯,怎能算觸犯門規?”

“千朵門門規第五條是什麽?”

“孝忠門主,絕不隱瞞私情。”

“她們被蒙麵人強暴之後,誰也沒有告訴門主,而且,她還利用勾夫人被人強奸而懷孕這一把柄要挾勾夫人,逼勾夫人將牡丹堂堂主之位讓給她。”

那人道:“她的這一行為犯了門規第十五條,同門兄弟姐妹不得勾心鬥角。”

“勾夫人被人強奸而懷孕?”方小矛驚道:“這麽說,千斤不是勾門主親生的?”

那人歎道:“七娘正是利用這一點,使勾夫人於懷孕的第五個月,將堂主之位讓給她。”

“這……不可能的。”

“方堂主,你是聰明人,你也不想想,七娘隻是勾夫人的丫環,若非如此,她有何資格做牡丹堂的堂主。”

那人接道:“更可恨的是,七娘居然害死了崔蘭兒。”

方小矛道:“勾夫人不是因難產而死的嗎?怎是七娘害的?”

那人道:“其實,勾夫人難產,但並沒有力竭而死,而是七娘在給勾夫人喝的那碗參湯裏做了手腳。”

方小矛搖頭道:“七娘死了,你不要把什麽罪都往七娘身上推。”

那人道:“這一切是我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方小矛忽然明白了什麽,道:“你是不是那個蒙麵人?”

過了一會,那人答道:“是。”

“那麽,千斤她是……”

“千斤是我的女兒。”

“你騙人!”

“我為什麽要騙你?”

“如果千斤是你女兒,你會眼睜睜看著七娘害死勾夫人?”

“我當然不願意女兒沒有娘,可是,有人願意自己的妻子死,我還能做什麽。”

“你說七娘害死勾夫人,門主他也知道?”

“是的,門主知道參湯裏有毒。”

方小矛茫然道:

“門主為何要這樣做?”

“很簡單,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兒不是他的,隻要崔蘭兒一死,天下就沒人知道這件事了。”

“那七娘為什麽要害夫人?”

“原因也很簡單,要是崔蘭兒無意泄露秘密,門主一定會使她生不如死。”

窗外那人冷笑道:“八年前的事我都告訴你了,你可以出手了。”

方小矛將槍頭夾在拇指和食指間,但他沒出手,他又問了一句:“五年前,七娘為什麽會找我?”

那人道:“這個原因更簡單,因為,七娘做夢都擔心門主發現當年的事,很想逃離千朵門躲避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去,可是要離開千朵門並非易事。

“落花堂是她要過的最重要的一關,因為沒有你的許可,她想出城門都難,她誘惑你,隻是想達到自己的目的。”

方小矛嚷道:“不是的!七娘是真心喜歡跟我在一起才會這樣做的!”

那人緩緩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如果你真的想陪她死,就出手吧。”

方小矛的腦子裏出現了瞬間的空白,瞬間的空白之後,居然產生了恐懼。

盡管他不相信那人的話全是真的,可恐懼又使他產生了猶豫……

人是很奇怪的,瞬間之前,你或許能做出幹脆的選擇,瞬間之後,你的選擇會變得無比艱難……無法選擇,是因為慎重。

無論生。

無論死。

一種信念動搖。

另一種信念會撐起生命的藍天。

方小矛最後選擇了生。

他不想讓那人的牙簽穿喉而過,他把槍頭放入口袋,頹然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道:“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方小矛道:“那你要我怎麽做?”

那人道:“再過一個多時辰,花侯爺即到千朵門,落花堂若能殺了他,我可以叫門主不計你的過錯。”

方小矛心內在想:你到底是誰,難道門主也會聽你的話?

口中遲疑道:“以落花堂的實力,恐怕不是花劍侯的對手。”

那人道:“落花堂人手不夠,荷花堂、雪花堂、牡丹堂的高手任由你調派。”

方小矛道:“沒有門主命令,他們怎會聽我的話?”

“你放心,隻要有門主的令牌,他們誰敢不從!”那人話音未落,窗口無聲打開,方小矛看見,窗外站著一個白衫人,白衫人背對室內,隻聽他又冷聲道:“我把門主的令牌交給你,倘若你仍拿不下花含香,小心自己的腦袋!”

話落,白衫人已閃逝不見。

窗上,多了一物。

此物漆黑,卻閃著亮光。

方小矛拿在手中,凝視良久,確信它正是門主的隨身令牌,迷茫道:“他是誰?怎麽會有門主的令牌?”

方小矛緊緊握著令牌。

它對他很重要,它將決定他的生死……窗外陽光斜照,午時將過……

午時三刻,正是勾壑開始練功的時候——

一麵石壁。

石壁間一股泉水湧出,嘩嘩嘩注入一個大水池。

隨著泉水湧流,水麵上熱氣嫋嫋。

泉是溫泉。

水是熱水。

熱氣滿室繚繞——

這是一個石室。

一個大石室。

石室在洞中。

洞更大。洞中石室林立。

石室無門,無牆,周圍數重曳地白紗垂掛。

石室裏衣衫狼藉,這邊一件,那邊一件。

——哪裏的衣衫?

——誰的衣衫?

這時,水池裏現出兩個人,一男一女。

很顯然,石室裏的衣衫是他們的。

從衣衫丟棄的情形看,他們定是在下水之前一邊嬉鬧一邊將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除去而隨手丟在地上的,不然,衣衫不會這麽淩亂。

他們在水中遊動。

溫泉一刻不停地注入水池,水池裏的水始終沒有溢出,這表明水池另有出水口。

此時雖是午時,但石洞無窗,洞內漆黑,石室裏終日點著蠟燭。

熱氣嫋嫋,燭光便顯得昏淡,有如迷離的白霧。

如夢如幻……

但他們的臉是清晰的,因為他們離得很近,而且正彼此注視——

他的臉稍長,五官端正。

盡管他露著微笑,還是顯得有些威嚴。

他的目光中隱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憂慮。

他望著她。

她的睫毛長而粗,眉毛細而密,薄薄的略帶曲線的嘴唇始終在笑。

她的眼睛、額頭、鼻子,包括被長發半遮掩的耳朵都有一種令人心動的美。

令人賞心悅目。

他曾無數次注視過這張臉,此刻他還是看得癡了!

他的目光不由緩緩下移——

從眼睛到鼻梁。

從嘴唇到下巴。

再到嫩白的脖頸……

往下,水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沒有說話,甚至連暗示也沒有,她已明白了他的願望,她知道,他的欲望已被她激起。

於是,她隱在水下的身體慢慢浮出水麵——

白霧一般迷離的水汽中,顯現出她豐滿而誘人的**。

許是她在溫泉中嬉戲好久的緣故,她的**顯現出隱隱的紅暈,順著乳溝,他看見水珠正往下流淌……他癡癡地,忽然在她的**上舔了幾下。

她便扭動軀體,伴隨著“咯咯咯”的嬌笑。

麵對如此不勝言狀的尤物,他心旌搖蕩,欲火開始焚燒……

每當這時,他就會抱住她在她身上狂吻,而在他忍無可忍,即將崩潰的邊緣,他推開她,拒絕她,並竭力使自己鎮定……

而她,由於她的欲火也被他點燃,她就纏繞著他挑逗他,她渴望與他**和**……

這是任何男人都難以抗拒的誘惑!

他是男人,他能嗎?

開始的時候,他確實不能。

可是後來,他做到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第一次拒絕跟她**是十年前。

十年前,她十九歲,還是一個少女。

成功之前,他失敗過,他把她從一個少女變成了一個女人。

他告訴她,她的職責是誘惑他。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在做一種遊戲?

還是練一種武功?

她從沒問過他。

她隻知道,自己絕不能惹他生氣,他怎麽說,自己怎麽做,他生氣就會殺人。

他告訴過她,在過去的四年裏,有八個女人因為沒聽他的話而被他殺了。

她不想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