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位武林高手幫他采藥,更由於他們個個輕功不凡,許多生長在懸崖陡壁上的草藥也被他們采來,他很快試製出幾種意想不到的毒藥,而且都配製出了解藥。

這十位武林高手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但由於服了上官無垠的一種特殊的迷魂毒,在上官穀主麵前,他們像一個個聽話的小孩,叫他們向東,他們絕不會向西。

上官無垠不知道蒙麵人會利用他多久,他知道,如果蒙麵人的陰謀得逞,他一旦失去利用價值,蒙麵人一定會殺他的……他佇立崖邊,遙望對麵——

對麵也是山峰,山勢奇險,怪石與樹木相間,大約與風月樓相應的高處,一麵巨岩光潔如鏡,巨岩周圍峰石林立,有如天造地設的奇門怪陣!

遙遙望去,山中的巨石怪陣隻似嵌於山腰的一些點綴,而若是近前,每一塊石峰都高不可攀。

上官無垠遙望良久,喃喃道:“風月,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我們一定要像以前那樣生活在一起……”

他一會佇立不動,一會又不安地走動,仿佛一個重大的抉擇等待他做最後的決定——

十五年前他已經被蒙麵人完全操縱,他還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他還有選擇,何必要等到今天?

他的目光擰成了一根絲線,他的眉頭也變得冷凝。

明天天明之前,蒙麵人會如期前來,帶他去見風月。

而他的決定,必須在今天做出!

他對自己道:再不能猶豫了,也許這次是最後的機會!

他要做什麽決定?

一個聲音似乎對他說:

要救風月,隻有殺了蒙麵人!

另一個聲音馬上響起:

蒙麵人的武功實在太高,他來無影去無蹤,要殺他談何容易?

先前那個聲音又對他說:

天下本來就沒有隨隨便便就能成功的事,隻有置之死地,才能絕處逢生……

另一個聲音則說:

可是,倘若冒險失敗,死的不僅僅是你,也不僅僅是風月,還有那十位高手。

先前那聲音說:

蒙麵人也是人,十位高手合力,難道還不是蒙麵人的對手?

另一個聲音說:

蒙麵人既能不露痕跡將十位高手引至毒穀為他所用,他定有把握戰勝他們……

兩個聲音同時有胸中回響……

他又喃喃道:“除了利用十位武林高手,趁天明之前在風月樓前伏擊蒙麵人,我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

憑他自己,他永遠沒有機會殺死蒙麵人!

他終於下了決心——

下決心後的第一件事是:到穀底找到十位采藥的高手!

他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們。

對於這十位高手,他很有把握,就算他要他們在冰天雪地裏埋伏三天三夜,他們也會不折不扣照他的話去做!

他並非要他們埋伏在冰雪裏,而是讓他們躲藏在風月樓周圍,給蒙麵人以致命的一擊!

他雖然做了決定,但臉神並沒有因此而激動和緊張。

他又走到懸崖邊,沿著軟梯剛剛下得三五步,就聽得一個聲音冷冷道:“上官穀主,你要到哪裏去?”

聽到這個聲音,上官無垠渾身一顫,差點鬆手從軟梯摔下!

不用抬頭他也知道,說話的正是蒙麵人。

他呆呆地、僵在軟梯上。

隻聽蒙麵人又說道:“上官穀主,你先上來,我有話對你說。”

上官無垠隻得上來,他這時抬頭,見風月樓前站著一個白衫人。白衫人背對著他。

從十五年前開始,上官無垠看到的蒙麵人都身穿白衫,而且,白衫人從來都是背對著他,他從未見過白衫人的臉。

其實,他也不知道白衫人是否蒙著臉,但,既然白衫人不願將真麵目給他看,他的臉一定是蒙著的。

上官無垠上來,竭力以鎮定的口氣道:“你有什麽吩咐?”

白衫人道:“你先回答我,下去幹什麽?”

上官無垠生怕白衫人察覺自己的異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白衫人道:“你現在下去,一定是去找那十位高手,想叫他們今天夜裏埋伏在風月樓周圍,等我到來時一齊動手殺了我。”

上官無垠的心機被識破,臉色微變。

白衫人籲了口氣,歎道:“上官穀主,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機了,就算他們十人聯手,也不是我的對手。”

上官無垠也歎道:“你怎麽猜到我會這樣做?”

白衫人微微笑道:“我使你們隔穀相望,你一定很想殺了我,明天是你唯一的機會。”

上官無垠道:“這樣的機會年年有。”

白衫人道:“以往的今天,你會呆呆的在石凳上坐一天。”

上官無垠道:“若是我想這樣做,十天前就可以吩咐他們,何必要等到現在?”

“上官穀主,你知道我剛才從什麽地方上來的?”白衫人忽然問了一人奇怪的問題。

上官無垠呆了呆,搖頭。

白衫人笑道:“你連我從何處來都不知道,還有勇氣冒險麽?何況,以目前的情形,你每年至少有一次機會見到風月,而萬一冒險失敗,你這輩子也休想再見到她了。”

白衫人頓了頓,接下去:“對你來說,要做這樣的決定實在太難了。”

“那你憑什麽說我已做了這樣的決定?”

“很簡單,你擔心這是最後一次機會。”白衫人口氣忽然一變,道:“而且,這確實是你最後的機會。”

上官無垠一怔,很快明白了白衫人的意思,驚道:“你……想要怎樣?”

白衫人往前踱了兩步,冷冷道:“上官穀主,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十五年來,我利用你隻為一個目的,這個目的一旦實現,我是絕不會再讓你活在世上的,這一點,相信你也早已明白。”

上官無垠心內驚怕,但他自知沒有力量反抗,便靜靜道:“你的目的已經實現?”

“現在還沒有,不過,你隻要按我的話去做,我的願望很快就會實現。”白衫人道。

上官無垠聽了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

“我覺得你很可笑,所以便笑。”

“是嗎?”

“是的,你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

“我很清醒。”

“你要是清醒,就不會在實現願望之前告訴我要殺了

我。”

“我不說,你不是也清楚嗎?”

“那是不一樣的。”

“這麽說,你是不會聽我的話,幫我實現願望了?”

“我不會這麽傻的,隻要你的目的沒達到,就不會殺我的。”

上官無垠笑得有些得意。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唯命是從,從未反抗過一句,生怕蒙麵人對風月不利,今天,蒙麵人已經向他攤牌,他便無所顧忌。

“我也不會這麽傻的。”

白衫人道:“如果我沒有把握讓你乖乖聽話,我會向你攤牌嗎?”

“除非一死,你還能把我怎樣?”

“你死了,風月怎麽辦?”

“風月在你手裏,就算我活著,也無法改變她。”上官無垠道:“與其讓她痛苦地活著,還不如你殺了她。”

“十年前,風月就已經說過同樣的話。”白衫人淡淡道:“可她現在還活著,你知道為什麽嗎?”

上官無垠心中一動:他每年見到風月,風月總是告訴他,她為他幸福地活著,她說,為了相見的這一天,所有的日子她都過得很充實……現在聽蒙麵人的話,風月似乎十年前就有過尋死的念頭……

他不由道:“為什麽?”

白衫人道:“你以為風月活著是為了你?”

上官穀主怒道:“難道風月還會為別的男人活著!”

“男人可以為女人而活,但女人是不會為男人活的。”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衫人的聲音有些蒼涼,好像忽然間他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上官無垠叫道:“不!別的女人會見異思遷,風月絕不會!”

白衫人挖苦道:“要是她肯為你而活,十年前就不會割脈自盡了。”

上官無垠愕住:他一直以為風月為他而活,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為風月而活下去,想不到風月十年前就要棄他而去……

他堅定的心理一下子垮了下來,他變得灰心喪氣,道:“從現在開始,你再也休想擺布我做任何事,你殺了我吧!”

“當心愛的女人不再把男人看得最重,這個男人活著是沒什麽意思了。”

白衫人道:“不過,你還沒有知道風月為誰而活,你要是知道,就不想死了。”

上官無垠道:“除了風月,我不會為任何人而活的。”

白衫人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你還會不會不想見她就去死?”

“女兒?我的女兒……”上官無垠的心仿佛被利刃刺中,他僵在原地,甚至連呼吸也停止了!

“女兒,我的女兒”這六個字完全是下意識的、機械地從他的嘴裏吐出。由於震驚,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對,你跟風月的女兒,就因為自己的女兒,風月才活到今天。”白衫人靜靜說道。

也許是白衫人鎮靜的口氣使他清醒,他竟然不懷疑他的話,急道:“在哪裏?我的女兒在哪裏?”

白衫人道:“你不懷疑我這是在騙你?”

上官無垠又一怔,驚疑道:“你為什麽要騙我……”

白衫人笑道:“上官穀主說得對,我根本沒必要騙你!”

是的,如果白衫人要用這種方法來騙上官無垠,那麽,他不如在達到目的前什麽也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