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曙光

石磊接通了電話，連日的沮喪與疲憊，讓他甚至沒有看清來電的號碼，他就像這天氣一樣，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心裏藏著一團火焰，卻隻能灼傷自己。

“Hello，ImtheassistantdirectorofthecelticsElena，MrShileiiscalling，please?”（你好，我是凱爾特人的總監助理艾琳娜，請問你是石磊先生嗎？）

“凱爾特人！”

這仿佛來自於天際的縹緲聖音，讓石磊的眼睛驀然的放大，旅途的疲憊和困倦，還有心事難成的沮喪與迷茫，在他的臉上一掃而光。被著聲音鼓舞著，石磊的心髒，如同被敲響的牛皮鼓，在歡快的激烈跳動著。

此時，石磊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幹澀了，聲音，也有些莫名的抖顫。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石磊猶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聆聽到信息。

“Yes，Iam，andgladtotalkwithyou，myEnglishisnotverygood，canyouspeakslowly?”（是的，我是，很高興與你通話，我英語不是太好，你能說慢點嗎？）

石磊有些語無倫次了，本來就不好的外語，甚至出現了語法上的錯誤。他死命按住自己的胸口，激動著，不自覺的就放大了聲音，磕磕絆絆的說。

“Noproblem，Sir.Weseefromvideo，youthinkyouaretheonetheteamneeds，inviteyoutotheteamtoparticipateinthetrial，youcancomeheretoparticipateintheNBAsummerleague?”（沒有問題，先生。我們看到了你發來的視頻，認為你就是球隊需要的那個人，邀請你來球隊參加試訓，你能夠過來參加NBA的夏季聯賽嗎？）

這是一段典型的外交用語，真實的情況是他們對石磊中國人的身份感興趣。

姚明在NBA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所有的球隊，都在那個時候開始關注這個廣袤的市場。

近幾年球隊近況不佳的凱爾特人，打算用石磊，來刺激一下他們日漸低迷的球市。他們不用付出什麽，隻是邀請你去試訓，然後打幾場沒有多大意義的比賽，如夏季聯賽，季前賽什麽的，如果不合適，再通知你“很抱歉”，很劃算的買賣！

這種情況發生過多次，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像膏藥國的那個矮鬼，還有棒子的河馬，都是這種類似的市場推廣的情況。

不過凱爾特人這次的想法可能要落空了，石磊並不是他們所認為的，是一個影響力巨大的天才，而是一個沒人知道的家夥。

可是，不管怎麽樣，這卻是石磊這些掙紮的日子裏，遇到的唯一一絲曙光。就這樣一句話，就讓石磊感覺自己在這些日子裏，心靈所承受的種種，都不算是什麽了。

反而，經曆的種種還讓他心底，產生了巨大的滿足感，那是波瀾不驚的平淡生活裏，永遠也無法體會到的跌岩起伏的滿足！

“Noproblem，Iwillattendontime.”（完全沒有問題，我會準時參加。）

死命的攥著手機，緊貼在耳朵上，石磊用無法控製的響亮的聲音，大聲的說道。

“Thatgood，pleasebesuretoarrivebeforeJuly，beforethecalltocontactme，Iwillwelcomeyourcoming.”（那好的，請你務必在七月之前趕到球隊，來之前打這個電話聯係我，我會負責迎接你的到來。）

“嘟”，電話被掛斷了。

石磊似乎沒有發覺，依然保持著接電話的那個姿勢，嘴裏不停的說著：“thankyou，thankyou，thankyou.....”

上帝關上了一扇門，總會給人留下一扇窗，不管凱爾特人怎麽想的，對石磊來說，這卻是個巨大的驚喜與機會，一條苦苦尋覓的通往彼岸之路，就這樣的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要不是在車子裏，心底還剩下僅有的一點理智，他恐怕忍不住就要大聲的歡呼起來。

沒有了陰霾，天空也變的蔚藍，壓抑了許久的心靈終於敞開，這些日子以來積攢的所有的疲憊，一齊的湧了上來，就這樣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石磊歪倒在客車的座椅上，沉沉的睡去。

帶著滿足與微笑！

很多年後，當人們問起石磊，當時怎麽會用這樣的方式，走出他職業籃球的第一步的時候，不想牽扯過多，或吐糟國內籃球的培養策略和梯隊建設的他，略帶著些幽默的回答：“因為我沒有經紀人，所以我必須承擔這一部分本該他們完成的工作。”

那時候，他已經深刻的體會到，自己能夠接到這麽一個電話，是多麽僥幸的事情。

NBA每年都會有無數的球探，經紀人，手持著一份份類似的視頻，推銷著自己的球員，唯一的區別是石磊自己完成了這一切，而且視頻製作的更加粗糙沒有亮點而已。

一個籃球的門外漢，突然好運的闖進那個夢幻的舞台，這意味著什麽呢？又會有怎麽樣的未來等待他呢？

石磊暫時沒有考慮到這一切，就像一個懵懵懂懂的孩童，意識不到成長的路上，會有很多的艱難險阻，苦痛折磨。他現在隻知道，自己距離想要追求的東西更近了一些。

他不再是一個沒有夢想的鹹魚了！

當從客車上下來，腳踏這片熟悉的土地的現實感，讓他心中的喜悅稍稍減退了一些。

石磊所想的第一個問題是——“我該怎麽跟父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