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應該沒聽到

該死!那種含著金湯勺出身的大少爺果然不能相信。

雖然湯的味道很好吃,可是牧流蓮一定沒有洗幹淨青菜,否則,為什麽這是我第四次衝進衛生間了!

我坐在馬桶上,肚子痛苦地翻江倒海。忽然腦海中閃過剛剛發生的一幕幕。他說的話,他做的事,他認真的表情和動作……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

可是為什麽?喜歡的是我?我這麽自私,重點是,曾那麽嚴重地傷害過另一個人!

所以,不管他如何真心,我都不可能回應他的心情……

虛脫般地走出衛生間,我正在衡量要不要就這樣找到出口離開“C。KOW”莊園,忽然兜裏的手機劇烈震動了起來——

顯示屏上赫然跳躍著“管家”的字幕。

會是什麽事?自簽訂了那份合同後,為了保密起見,他再也沒找過我!

“我開門見山地說,請務必管好你的媽媽,也就是藍琳晨夫人。”

管家老伯的聲音很嚴厲,也很憤怒,透過手機響火藥炸響:“她難道不知道,因為她一點小小的過失,會導致整個明氏家族動蕩不安嗎?!”

我被突如其來的質問震懵,四處打量著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問他:“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剛剛接到消息,據說藍琳晨夫人昨日在‘H。T’的西餐廳總店請親朋好友大開PARTY,四處炫耀你的身份,可等喝得爛醉如泥後,居然爆料說你其實並不是明氏千金,整個事件都是個大烏龍!”

“您……您說什麽!”

“安姬兒小姐,對於這次的事情,我想你有必要負起責任。雖然由於‘H。T’總店的老板及時封鎖了消息,沒有造成大事端,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請注意你的身份!”

“……”

“你來‘H。T’莊園不是安心享樂地當千金,你是有任務的!”他的聲音如此嚴厲和公事公辦,真的很難以想象他平時對待“明姬兒”小姐時的溫和貼心,“可是為什麽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你卻遲遲沒有行動。”

“管家先生!”我本來謙卑的聲音因為他鄙夷的口氣而感到憤慨,“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當然會好好處理給予交代。可是,我雖然不是明氏的千金,但我也不是什麽隨便可以欺壓的人!合約裏說的您隻要結果。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我的任務,過程怎麽樣希望您不要太幹涉!”

“……”

“如果您懷疑我的辦事能力,我們可以現在就解約……”

“安小姐你不要衝動!”他的聲音立即冷靜下來,變得妥協,“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隻是,你也知道,這事情非同小可,關乎著整個明氏集團的安危,並且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樣吧,這次事件就作為一次警告,希望不要再發生類式的事件。”

“我知道了。”

“那再聯絡。”他忽然口氣一轉,又恢複到平時那個溫和的管家,“晚上瞳的生日Party,姬兒,你可要捧場哦!”

“好的,再聯絡。”

……

合上手機,如釋重負。

藍琳晨……為什麽總是你捅簍子!因為你我才不得不得推開堂野,因為你我才不得不結交許多男朋友來償還債務,因為你我才會落到現在的境地……

都是因為你,為什麽我要負擔你!

真的好想自私一回,就這樣丟下沉重的你離開,可是我辦不到!你是我的媽媽呀……

“任務完成後,我要求你和藍琳晨夫人消失。”

“永永遠遠,不留一絲痕跡地消失於‘H。T’集團的視線裏。關於這一點我已經為你做好的準備,我可以對外界說你出了車禍,實際卻幫你們移民。移民後,我會為你媽媽聘請全世界頂級一流的心理醫師。”

……

安姬兒!要堅強!

等媽媽的病好了後,你就可以開始新的幸福生活。像每個普通女孩那樣,大膽去愛,大膽去痛,大膽去體驗生命的每一天。

想到這,我沉重的心慢慢輕鬆起來……

本來想立即給媽媽打個電話,警告她對我的身世緘默再三,可是手指才觸摸到手機的按鍵,一隻小貓突然從眼前躥過。

我抬起頭。

牧流蓮站在走廊對麵的拐角處。我當然沒有看到他,隻看到他的影子被光線拉長地投影在地麵上。暴露了他的位置。

似乎知道我有所察覺,他從那裏走了出來。

明晃晃的陽光穿過窗台落在他的臉上,他好像剛剛沐過浴,換了一套幹淨的休閑衫,銀發上的水珠在光芒中晶瑩閃耀。

手機從我的指尖滑落下去:“你——”

“肚子舒服點了嗎?”他打斷我,走過來撿起我的手機塞進我的手裏,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拽著我朝前走去,“帶你去個地方。”

你都聽到了多少?

我本來想這麽問。可是他分明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他應該沒有聽到?!可為什麽他會正好在這個時候出現……但如果他聽到了,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難道,真是我多想了?!

賽車一路奔馳。

牧流蓮專心致誌地駕車,沉默的側臉,銀色的發絲被風吹拂仿佛搖擺的稻穗。從“C。KOW”出來後他就陷入了沉思,神情嚴肅完全不像平時的他。

遠處的鐵軌“轟轟”開過火車,反光的玻璃呼嘯著刺穿他的視野,賽車飛一般前進……

這條路線是……

我驚訝瞪大眼,他卻始終不發一語。

傍晚,車在廢棄的鐵路邊停下。天空開始暗沉,大片的火燒雲在天空緩慢而又瑰麗地燃燒著。牧流蓮跳下車,衣角被風拂起,身後是一大遍如星星般閃耀的櫻花草,美麗從枝葉一直延伸到他的眼角。

他穿著純白的休閑衫,印象中他很少穿這種純白色的衣服,銳氣消褪了許多,添了一種純淨。於是當霞光落在他身上時,有翅膀自身後伸展開來。

我下意識揉了揉眼睛,翅膀消失了,鍍在他身上的華美晚霞卻沒有消失。

“下午,你就是因為這塊地,才在校門口哭得像個傻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