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妖精——!據說有過很多男朋友,門檻很低,隻要有錢就可以把她追到手!”

“胡說什麽!人家清純得像個仙子!”

“肮髒的靈魂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她每天來這裏拉琴,就是為了勾引別人!跟她沾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那天我看到她,一個妖精一樣的女孩。

她**雙腿坐在二樓窗台上拉小提琴,風吹得琴譜一頁一頁地翻開。整個世界都是曼妙的琴聲……

忽然一隻舞鞋脫離她的腳踝,樓下的人群開始躁動。

她隻是拉琴,不停歇地拉琴。被風吹亂的發絲遮住她的眼睛,她安靜地坐在那兒,整個人散發出空靈的純淨。

“妖精——”

“她真的是妖精!”

人群爭先恐後地搶奪那隻舞鞋。

雖然我在街道最偏遠的角落,很遠,但是卻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出現給這條街道帶來的每一絲每一毫的變化!

妖精,一般都披著卷曲濃密的海藻般長發穿著綠色的蓬鬆裙子還有一對透明的翅膀,清純又不失妖嬈。她喜歡潛進皇城誘惑皇帝和皇子,混亂朝綱,妖言惑眾,甚至能用傾城的美豔摧毀整個皇城。

妖精,美麗而邪惡的代名詞……

我一直認為,它是最卑賤的生靈。

“妖精都是沒有心的。瞳,真的是這樣嗎?”

“嗯。”

“妖精從來都隻關心自己?”

“嗯……”

“妖精……都會偷走人愛她的人的心……咳!咳咳咳……”

“別再說了,休息一下吧!”我伸手扶住他。他在如水的月光下劇烈嗆咳著回頭,幹燥的嘴唇沾著的那一點猩紅,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嘴唇蒼白地笑:“她會來嗎?”

“……”

“她一定會來的……我生病了,病得這麽嚴重……”他努力讓自己疲憊無力的身子站直了。迎著夜風,他眼眶通紅濕潤,卻熠熠閃著希冀的光芒,“她會來的,我等她。”

“她不會來了。”我冷冷地說,“即使你等一輩子,她都不會再出現!”

“她會!”

“不會!”我殘忍地戳破他的幻想,“你每天站在這裏,每天重複一樣的話,又怎樣?!在你生病的時候,她早就找了別的人……她不是妖精嗎,妖精是沒有心的!”

“瞳,你撒謊……”

“我為什麽要撒謊?!”

“你撒謊——”他睜著通紅的眼睛吼我。

我比他吼得更有力:“你清醒吧!那種女生哪裏好,她不配被你喜歡隻配被人玩弄!你為了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告訴她,你比其它男人更有錢,她不應該放棄你!”

“那不一樣——!完全不一樣!瞳,你不會了解的!”

“嗬,”我了然,“我不了解?這就是你對她使用假名字的真正原因吧?!你怕她會因為你的背景才選擇你!一開始,你不就很清楚一切嗎?”

“不是!”他的眼睛睜得更大,眼眶更紅,眼角還有泫然欲泣的淚珠,“我這麽做,隻是不想讓我和她的感情摻雜不純粹的東西,我希望她喜歡我,不是因為我是誰而喜歡,而是最單純的喜歡!”

我繼續冷笑:“可能嗎?!說到底,她就是低賤的妖精!”

“瞳,我不允許你這樣說她!”他忽然血氣上湧,漲紅著臉用手捂住嘴巴,一陣比一陣更激烈地咳嗽,“咳咳咳咳……咳……即使是你也不行……”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發著高燒,卻不願意接受治療。”我的內心複雜極了,“你為了等待喜歡的人,絲毫不顧其他人的感受,什麽時候起你變得如此自私?!”

他默默弓起身子,不停地咳嗽,一隻手緊緊地抓住露台的欄杆。即使在這種時候,他的目光仍然希冀地看向醫院大門!

“……咳咳咳,我要等她……”

“……”

“隻要姬兒還在意我,她就會出現……如果她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的身體順著欄杆滑下,然後抬起頭淒慘地笑了“我對自己打的賭就徹底輸了。”

“……”

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笑愈發妖冶:“瞳,你知道麽,我輸了……我就會死!”

“你怎麽了,醫生,醫生——!!!!!”

再見到她,是在一個毒辣的豔陽天。

燦爛的陽光在廣場的噴泉池上空旋出亮麗的光暈,然而這光暈,也隻是她的陪襯。

一條白色的棉布裙子。

一雙白帶細跟涼鞋。

棕色短發別著一個普通發卡。

在這人山人海的廣場,她的裝束絕對是普通到絲毫不起眼的,可穿在她的身上卻變得那麽不同整個人都散發出空靈的純淨。

她身邊站著一個男孩——應該說是個落魄的貴族少爺。一身的名牌彰顯著他身份的尊貴,可稻草似的發型和華貴衣服上的汙痕,又顯得格格不入。

他抓著她的胳膊,放低姿態,似乎在央求什麽。

阿澈端著可樂從遠處走來,眼睛卻一直望著她,閃閃地發著光亮:“那個女孩,很漂亮。”

我隨手將他遞來的可樂擲飛。廣場上啄食的白鴿驚起,漫天都是白色身影。我將手插進兜裏,轉身朝別處走去。

“瞳——你這家夥!又在發什麽脾氣!”

阿澈追上來。

一輛奶白色的跑車呼嘯著經過我們,朝身後的廣場中心駛去。

阿澈還不死心地頻頻回頭:“又來了個?!”

我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那輛跑車停在她身邊,車門打開,車內坐著一個渾身充滿銅錢臭的男生——俗不可耐的大鑽戒,俗不可耐的手指粗的項鏈,以及俗不可耐的金紐扣。

她毫不猶豫地鑽進那輛車,盡管落魄少爺還拽著她另一條腿苦苦哀求。

廣場上遊玩的人全都把視線轉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