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低下頭,聲音冷冷的,“牧流蓮就配吧?!伊流影也配吧?!隻要有點家世的人,在你眼裏都配吧!”

我立即變得憤怒:“上允瞳,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我?!”

“難道我不該這麽想?你不就是這種女孩嗎?!隨隨便便就可以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妖精,你是妖精……”他沒有說下去,而是鄙夷地望著我,“牧流蓮給了你什麽好處?!”

忽然一道雷劈過來照亮了他白皙的麵孔。我驚呆了,說出這種話的上允瞳自己也驚呆了……

我甩開他的手,開始朝後退,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雨水淋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他站直了身子呆呆地立在那裏,雨線砸在他的腳下,砸在雨傘的四周,激起圈圈漣漪。

如果我是安姬兒,我就要幹脆地說“我不是”,然後伸手狠狠地甩他一巴掌!可是現在,站在雨地裏不住往後退的那個女孩,真的是我嗎?那個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會傻傻地流淚,心痛得無以複加的女孩,真的是我嗎?

為什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麽上允瞳你要用這種話來傷害我……

我承認,我當初為了幫媽媽還債務幾乎是不擇手段。雖然我交的男朋友全都是對我百般討好的花花公子,但是我並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為什麽上允瞳你會對我這樣想!

呆呆看著他……心痛得忘記了哽咽……

“該死的混蛋!你憑什麽讓姬兒哭!”

隻聽見一聲怒吼,一隻碗口大的拳頭破風砸在上允瞳的臉上,他隨著力道後退了兩步!

空間仿佛被定格。就像圖片瞬間被挖去了顏色變成黑白。

上允瞳沉重倒地。

牧流蓮憤怒的臉和揮出的拳頭陰影成了黑白。

心痛的感覺就是——我將心恭敬地遞給他,他卻狠狠地還了我一刀。

心痛的感覺就是——明明被刺了一刀,還是會再把受傷的心遞給他。

於是,心越來越痛,越來越痛。

為什麽上允瞳這樣對我,我還是會喜歡他在意他。在他被牧流蓮一拳打倒在地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尖叫:“牧流蓮,你住手!你給我住手!”

於是牧流蓮住手了,驚訝地看著我。

可是上允瞳卻還手了。

一拳,又一拳,再一拳……每一次,上允瞳揮出的拳頭,都好像帶著這一生蓄積的恨意,狠狠地狠狠地砸在牧流蓮的臉上和身上。牧流蓮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任由上允瞳拳打腳踢,目光卻從來沒有離開我,仿佛那些拳頭是隻是雪花那麽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

雨珠帶著血色從牧流蓮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上允瞳的拳頭砸在牧流蓮的左頰上!

血色加濃,沿著垂落在額前的一縷濕發滴淌而下……

上允瞳的拳頭狠狠地擊中牧流蓮的肩胛骨!

鮮血終於裹住了雨滴,大滴大滴地砸在水窪上……

上允瞳抬膝狠狠地撞向牧流蓮的小腹!

……

雨勢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

上允瞳下手那麽快,那麽狠,每一次出手都威猛有力!

地上的血和雨水交融在了一起,很快就變成了蜿蜒的血水。一顆又一顆的五顏六色的果凍紛紛從破了的食品袋裏掉出來,在雨水的洗刷下閃閃發亮。

我尖叫著,聲音都啞了……

“住手,上允瞳!”

“你瘋了!你瘋了嗎?再這樣你會把他打死的!!”

“住手啊!住手,住手——”

“牧流蓮,躲開啊,白癡,不要站在那裏,上允瞳住手——”

終於,牧流蓮被上允瞳的一個橫掃腿踢中後,沒有站住,朝後踉蹌著退了幾步後,狠狠地摔倒在地上。我丟下手裏的編織袋,飛快跑上前扶起他,雨傘掉在蜿蜒著血水的地上,哧溜打著圈兒。

“牧流蓮,你有沒有怎麽樣……”我焦急地托起牧流蓮,憤怒地抬頭瞪住上允瞳,“你太過分了!”

上允瞳站在不遠處的雨地裏。

“就算……就算我真的是你說的那種隨隨便便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妖精,就算我真的跟牧流蓮有點什麽……”我咬了咬嘴唇,憤恨地說,“那也比你好。你現在的行為,跟野蠻人沒有兩樣!”

上允瞳動了動。他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被我抱在懷裏一身傷痕的牧流蓮,嘴巴張了張,沒有說出話來。

雨一直沒有停,“嘩啦嘩啦”,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病房裏一片寂靜,良久,病**的牧流蓮動了動。雖然我一直望著天花板,眼角的餘光告訴我他在偷看我——“姬兒……”幾分鍾後,他終於忍耐不住地坐起來,輕輕拉扯著我的衣袖,“我很害怕你不說話的樣子。”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忍心再無視他:“為什麽?”

“因為你不說話的時候,眼神遊離,根本讓人無法猜透你在想什麽。我就會擔心——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事情讓你不高興。你在生我的氣?剛剛……我聽到他說的那些話,太憤怒所以才會一時失去理智……後來你讓我住手,我的確住手了!”

我看著他。

他的眼神變得那麽不安:“如果我真做錯了什麽,你可以明白告訴我。”

我痛苦地閉了下眼,無奈地說:“我讓你住手?”

“是。”

“可是我沒讓你站在那裏挨打啊!”

“你又沒說明白,我怎麽知道?!”

“牧流蓮,你是傻瓜嗎?這種事不要我說,你也應該知道。”我忽然很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他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現在,你受傷這麽嚴重……真是個傻瓜!”

“你生氣就是因為這個?”

“廢話!”

“那有什麽關係!”聽見我這麽說,他終於鬆了口氣,“隻要你會開心,這點皮肉傷算什麽!再說了,我也不用每天跑來看你,正好可以陪你一起住院!”

“誰要你這個白癡陪我!”雖然很感動,可是我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伸出拳頭狠狠地朝他的胸口捶了一記,他忽然痛呼一聲,眉毛都要擰成了疙瘩。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他胸口的襯衫被鮮血染紅了……剛還以為是別的傷口上流的血浸透過來的,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