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湯碗瞟了一眼——又是他上次煮給我吃的那種奇怪的湯,各種蔬菜被削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動物。不過,湯的好滋味,直到現在想起來都能讓我口水橫流。

於是當下,我毫不客氣地張開嘴,收納了他的好意。果然……很好味啊!

“我自己來!”

說著我接過湯碗,在他期待目光的注視下慢慢喝了起來。此時我的臉上應該盛滿了幸福的表情吧?否則,為什麽看著我喝湯的牧流蓮,會露出如此幸福的神態?!

“好喝嗎?”他神采熠熠地問我。

“嗯。”

“以後還會想喝嗎?”好久沒見到他笑得這麽開心了。

“嗯……”

“我每天都給你做吧。”這麽開心,是發自心底最誠實的笑意,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好啊!”被那樣的笑意感染,幾乎是想也沒想,我就這麽順口地答道。

繼續低下頭喝湯,卻總感覺有一道火熱的視線在注視著我,讓我不得不停下喝湯的動作:“喂,你怎麽了?!”我剛抬起頭就迎麵對上牧流蓮灼灼的目光。他的表情呆呆的傻傻的,仿佛被人按下了定格鍵,好半天都沒有動一下。

“牧流蓮?!”

他仿佛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我,忽然輕輕地笑出了聲:“你剛剛答應了?”眉毛隨之揚起,很是耀眼的笑容。

“什麽?!”

“答應我每天給你做湯。”

“呃?那又怎樣?!”

“笨蛋……你不能理解嗎?我每天給你做湯,意味的是……”

我還沒有太明白他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從湯碗裏挑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一顆削成心型的胡蘿卜。我用勺子翻了翻,發現碗底埋著許多的心型胡蘿卜。

我的心忽然變得潮濕和柔軟,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牧流蓮的十指,那個笨拙的家夥,居然把十個指頭都弄傷了,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創可貼。

心越來越溫暖越來越潮濕,甚至連我的聲音哽咽了我也不知道:“白癡啊……你……”我把他的手拿過來,托在掌心裏仔細地端詳,“你的手有沒有怎麽樣?!疼嗎?!”

牧流蓮回答的卻是:“那些‘東西’,我會一直為你做,隻為你一個人。”

我的手指一滯。

他的腦袋慢慢地朝我靠了過來,嘴巴也貼近了我的耳朵。聲音輕而柔軟,像棉花糖一樣:“姬兒,你說……這樣好不好?!”

“不好——!”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可是看到牧流蓮被我話語戳傷的樣子後,我的心居然會比他更心痛!

“姬兒……”他的手毫無痕跡地從我的掌心抽開,“你記得我第一次為你做湯嗎?那時你說我不懂什麽是喜歡,我當時的確不知道,拿不出可以反駁你的說辭。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對你的喜歡,不需要開口,你都應該感受得到——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我沉默著,目光一遍遍地掠過湯碗裏的“心”和他傷痕累累的十指。

知道,我當然知道,隻是……

“也許我做得還不夠,可是我真的在努力……”

牧流蓮……

“現在的我,是真的想為姬兒做一輩子的營養湯。這輩子,隻為你一個。”

牧流蓮,大白癡!

就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被這個純真的傻瓜所感動啊。我的喉嚨終於忍不住溢出哽咽,再度拿起他的手,輕輕地嗬著氣,眼神卻怎麽也不敢看他:“可是……你要是把你的手弄傷了……傻瓜,還怎麽為我做一輩子的湯呢?!”

他的手指明顯變得僵硬。

我慢慢抬起頭,看到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表情,撫摸著他的臉微微地笑了:“所以不管你為我做什麽,都要先保護好自己呀。隻有你保護好了自己,才有能力保護我,隻有你讓自己幸福了,我才能從你這裏感受到更多的幸福!”

話音剛落,身體猛地落入一個懷抱。溫暖而潮濕、寬闊而堅實,這輩子我的依靠。

“姬兒……你說的,我都聽,都做。”

“傻瓜啊。”

“所以,你答應了嗎?”

“傻瓜……”

是時候了吧……

放開過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現在站在我麵前這個緊緊抱著我的人,就是我此生的幸福。

“牧流蓮,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120瓦的炙熱目光,從超市裏買菜到回“C。KOW”莊園煮食再到吃完飯的現在,一直都沒有移開過……錯,應該是每天!

每天每天,他都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仿佛我下一秒就要離開,仿佛閉上眼後就是世界末日……他爭分奪秒地看著我,都快要被那種炙熱的眼神燒焦了!

“喂!牧流蓮!”麵對我的質問,他終於有些不自然地撇開目光。

“咳,姬兒,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飛快地抬頭瞟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是吧?”

“呃?奇怪的家夥。”我站起來收拾餐具,“這個問題……你每天還要重複多少遍啊!”

“沒有,我哪有重複很多遍!”他眼神閃爍著拿起一隻湯勺,一邊敲著碗一邊再度出聲問道,“我問你,姬兒,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對吧?”

我停止收拾東西,狐疑地看著他:“你說沒有重複很多地問,那你現在是在問什麽?!”

“因為不管我問你多少次你都會說些其它的東西忽略。”他的頭低得更低,敲擊碗的速度也加快,“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回答——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對不對?”

這一次,終於還是逃不過了吧!

我們,比戀人少一點比朋友多一些,一直處在一個萬分尷尬曖昧的位置。這段時間,牧流蓮為我所作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他的幸福、不安、孩子氣、撒嬌……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眼皮底下。現在,就讓我們都確定下來吧。

麵對他熠熠希冀的眼神,我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幹嘛要執意問一些已經是事實的事情!白癡!”

“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