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視線再度迷蒙,“啪嗒”一滴溫熱的淚珠從他的眼睛裏滑下,砸在我的睫毛上,流進我的眼睛裏再和我的眼淚交融著一起從流出。
我慢慢閉上眼睛,眼前出現幻覺:“我們怎麽在飛?上允瞳,你身後長了翅膀……”
“姬兒,你不要走……”
“翅膀……白色的翅膀……好多雲啊,披著霞光……我好像還聽到了天使誦經的歌聲,穿破了雲層……真好聽……”
“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姬兒,姬兒,你醒來!看看我!不要走……醫生——醫生!!!!!”
昏昏沉沉的睡夢中,我一直彌留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線之間。盡管雙腿不停地朝前走朝前走,卻永遠走不到出口。
忽然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在耳邊:“一餅MM醒了!”
“哪有?”
“真的,我剛剛看到她的眼睛眨了眨!”
“你沒眼花吧?她睡得和死豬一樣!”
“沒道理啊!我明明看到她眨了眼的。”
與此同時,眼前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影,有炙熱的呼吸噴薄在我的臉上。我掙紮著睜開眼,於是看到申少那張黑黑的麵孔。
“啊——”
他被我突然睜開眼下了一跳,一骨碌栽下了床,我掙紮著從**坐起,然後看到一屋子的人都睜著大大的眼驚愕地瞪著我。
“你總算醒了!”康澤椏反應過來,三步兩步蹦躂到我麵前,在床沿邊坐下眼神揶揄地說,“睡了三天三夜,我們差點以為你真的要睡成豬美人。”
“就是!”申少也將黑黑的麵孔湊近我,“還是一餅MM有一套,居然用‘假死’來逼瞳那家夥乖乖就範!為了那家夥,我們可是傷透了腦筋!”
康澤椏忽然咳嗽一聲,用胳膊狠狠地肘撞了申少一下:“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他仿佛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飛快地閉了嘴閃到一邊!
我視線呆滯地掃了一圈病房,看見在沙發上累得睡著的洛斯普,和站在窗前一臉複雜神情看著我的明映澈。
全身好酸好痛,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全身的骨骼被壓斷然後又一節節地拚上。
我空白的腦袋慢慢回想起昏迷的前一刻,上允瞳幾近崩潰的表情,以及他一遍遍地叫著我名字的聲音……
我抬頭又掃了一圈病房,甚至連窗簾角落都仔細地看過——還是沒有!我沒有看到他?!
明映澈洞悉一切地說:“瞳太累了,為了照顧你這幾天都沒有睡覺,剛剛被我們勸回去休息……”
“是啊是啊!你等等,我去給他打個電話,這幾天八萬瞳因為你的事把自己折磨得不像個人!一餅MM,你可要好好地關愛他才行啊!”說著申少掏出手機走出房間,輕輕掩上房門走了出去。
“對了!你肯定很渴吧?本大爺去給你削一個梨。”康澤椏隨之站了起來,飛快抓起擱在床頭櫃上的一籃水果,“我去洗水果。”說完,幾乎是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我呆呆望著剛剛打開又關上的門……有些不明白?
他們好像是商量好了,故意離開的一樣!
我狐疑的目光轉向沙發上的明映澈,果然他在那兒坐立不安,眼神幾次偷偷地掃向我,話到嘴巴又咽了下去,一副的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咳了咳,讓嘶啞幹澀的嗓子能夠說出話來:“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沒有關係。”
明映澈被我突然說出的話嚇了一跳,飛快從沙發上站起,又尷尬地坐了回去。好像是深思熟慮了很久以後,才艱難地開口:“千金小姐,你離開這裏吧!”
我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才經曆過死亡,我的情緒異常的平靜:“給我一個理由。”
“離開這裏,離開瞳,去一個你們再也不會遇見的地方。”
明映澈想了想,努力組織著話語想要表達出他想表達的意思:“一些具體的原因,我還不好對你說,可是你和瞳……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這個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一直處在掙紮和折磨之中。”
“他掙紮和折磨什麽?”我自嘲地說,“我們之間本來就不可能,本來就沒關係。”
“不,你錯了。”
“我錯了?”
“瞳喜歡你。這麽明顯,你難道一點兒也察覺不出來嗎?”
我沉默著,看了看窗外溫暖的陽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上允瞳喜歡我?
他真的喜歡我嗎,我不知道……
可是我的心是那麽期待他的喜歡,又那麽害怕他的喜歡。因為上堂野,我們不可以啊!
“我不知道上允瞳是不是喜歡我,我隻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複仇遊戲。”我看著窗外默默說道,“明映澈你其實也是知情的吧——我不是什麽明氏家族的千金。我跟管家簽訂的合約,是上允瞳一手策劃,為了複仇而策劃。”
“你——”
明映澈震驚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身後還響起很大的聲響,好像是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去看他,而是機械地說道:“我還知道上堂野其實是他的哥哥,他很愛很愛的哥哥。他的目的就是要將我曾給予過上堂野的傷害,統統補償回來,不惜一切。”
身後一片良久的沉默。我慢慢回過頭去看他,看到他慘白慘白,近乎僵硬的臉。
“你說的我不可以和上允瞳在一起的原因,其實就是這個吧?”
他總算有了點反應,輕輕地點了點頭。
“所以,上允瞳是不會喜歡我的。”我篤定地說,“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不,你錯了。”
“為什麽我又錯了?”
“千金小姐,我隻能說,他很痛苦。喜歡上一個不能喜歡的人,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是折磨自己了!”明映澈看看表,站起來總結地說道,“所以千金小姐,你還是離開吧。否則他會痛苦,你也很痛苦……況且,就算你們彼此喜歡,有著這樣背景的你們,又怎麽會幸福!”
話音剛落,走廊外已經響起淩亂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