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雕樓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月『色』朦朧如紗。冷夜清輝幽靜。

熱鬧的宮宴散去後,剩下的唯有落寂。

蘇若惜倚靠在朱紅長廊外,目光悠遠地凝視著天邊的那一抹微白『色』。

此刻她所待的地方是屬深宮後院的彩雲宮。據說這裏曾是先前雲妃的行宮。而那個雲妃,則是她的生母雲姬。

記得以前苒苒跟她提起過雲姬與司儒的愛情。那是一個非常唯美傳統的故事。

雲姬,也就是她現在所謂的母親,曾經是碧雪國名響一時的絕『色』女子。據說,在那時有許多來自四海八方的名門公子慕名前來隻為一睹芳澤。然而在她十七歲那年,在一場燈會上意外結識了俊秀儒雅的司家公子,兩人巧對詩聯,情愫暗生。所幸地是兩家都是京城大戶,所謂門當戶對,兩家雙親都還算滿意。所以,一路走來,他們的婚姻生活倒也算美滿幸福。可是,就是這種驚羨旁人的幸福並沒有維持多久,雲氏家業日漸衰敗,與之同時也相繼傳出諸多對雲家不利的負麵傳聞。司家聞訊後,持家做主的長輩們開始日漸嚴厲苛待起雲姬,還時不時地教唆『逼』迫司儒再立妾室,一心憐愛妻子的司儒如何肯從,於是長時間地麵對雙親的『逼』迫與妻子的憂心,日夜積勞成疾,最終染上重病抱憾離世。

司儒去世後,司家夫『婦』傷心痛哭後,將所有的怒氣轉移到了人單力薄的雲姬身上,羞怒打罵乃是家常便飯,所幸,在司儒離世之前,曾經特別交待了昔日好友定要照看好遺孀。月餘之後,雪帝匆匆而來,據說,在那時他看到的第一畫麵,便是一個長時間靜候在丈夫牌位前蒼白孱弱的女子。昔日絕『色』傾城的麵容上,此刻換上了道不盡說不出地絕望,就連那原本清亮慧黠的瞳仁裏有著也盡是空洞與茫然。

……是誰曾說過‘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的?

蘇流鶯懶懶地挪動身姿,濃密纖長地睫『毛』輕輕眨動著。為什麽當初聽到這些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感觸,如今置身此處,再次回憶起來,卻也生起另一番心緒了……

沉甸甸地,怪不舒服的。

她直起身子,舉起手『揉』了『揉』酸澀地眼睛,用力地嗅了口彌漫在空氣中的花草氣息,薄歎了口氣,她發覺自己好想去所謂的司家看一看……

無力地靠回圓柱上,眼神空洞著望著某處,腦海深處突然回想起萬縷千絲也理不清地聲源——

“阿梨……阿梨……”女子輕聲呢喃,字字飽含深情,“你要記得,你本名喚作司梨,你是司家的骨肉,你爹是……司家的獨子……”

“娘親,鶯兒為什麽又改叫阿梨了?”一道稚氣未脫地聲音瞬時響起。

女子沉『吟』,輕語道,“鶯兒本就叫阿梨。阿梨,阿梨,生生世世不相離。鶯兒,你要記得,這是你爹對我們母女倆的承諾……”

“娘親……”女孩子的聲音透出幾許地焦急,“娘親你怎麽哭了?娘親不哭……娘親不哭不哭……”

“娘親不哭,娘親不哭。”女子輕輕地安撫女孩,許久,長歎了口氣,囑咐著,“鶯兒,你要答應娘親,假以時日,若能重回碧雪,請……請代替娘親,好好去看他。”

“娘親要鶯兒看誰?”

“……一個故友。”

胸口一陣窒息沉悶,蘇流鶯慘白著一張臉,俯身蹲在地麵上,緊緊地抱著腦袋,突然地,那裏好疼好疼——

無數道陌生地聲音襲湧而來,狠狠地,狠狠地摧殘著她那薄弱地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