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家書托女
水雲煙一下便濕了眼眶。
這一句誇讚，無疑代表了老爺子原諒了她，不再責怪她毒害水雲幽之事，那麽水淩天呢？目光情不自禁的轉移了方向。
水淩天複雜的看著她，吐出四個字：“功過相抵。”
聞言，水雲煙噗通一聲朝著水老爺子和水淩天，再度跪下，已然是泣不成聲，不複剛才揮手間殺死兩名侍女的麵色如冰。
她用她的行動，向水家眾人證明了她的無奈和掙紮，同時也證明了她的懊悔和決絕。西楚皇室再也不能利用她。
這一殺，她再也沒有退路。
水家若不原諒她，那麽她隻有死路一條。
這個溫婉的女子，初次在水家眾人麵前展露她的剛烈。
第一次殺人的恐懼和後怕，此刻才襲來，使得水雲煙一時悲從中來，滿腹辛酸，滿腹委屈，滿腹無奈，盡數化為一顆顆晶瑩的珠淚，落個不停。
水二夫人早已撲到女兒麵前，心疼的緊緊抱住她，一聲聲安慰：“煙兒，煙兒，我可憐的孩子，哭吧，娘都知道，都知道……”說著說著自己也是泣不成聲。
眾人看著這對相擁而泣的母女，一時齊齊無語。
許久。
水老爺子默默的走到水淩天身邊，言道：“現在，此事已經不能善了。你安排一下吧。我在書房等你。無痕，無瀾，你們跟我來。”
水淩天點點頭。
老爺子等三人走後，水淩天才囑咐眾人，今日之事嚴禁外傳，兩外也將兩位侍女的屍體交給水問天妥善處理。
水問天自知事態輕重，必然不會令他失望。
遂即令遣散眾人，讓他們各忙各的去。同時嚴禁私下談論此事。交代完這一切後，才轉身離去。
一走近書房門前，便聽到水無痕暴怒的責問聲：“你怎麽能這麽做？你怎麽能下毒害雲兒？她雖然不是你的親侄女，可她畢竟叫了你十多年‘二叔’，你這麽做怎麽對得起你大嫂在天之靈？你要我又有何麵目，百年之後與她相見？”
水淩天頓時止步，靜靜的佇立在門外。
隻聽得房內傳來水無瀾的聲音：“她不是。你們大家都清楚，早在她上次投水那次蘇醒之後，她整個人都變了。她還是那個一見到我就柔柔弱弱叫‘二叔’的雲兒嗎？是那個常年沉默寡言的‘雲兒’嗎？她不是，不是，如果她是，我不會害她。”
房內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顯然水無痕情緒異常激動。
半晌，沒有誰說話。
就在水淩天正要推門而入時，房內傳來水老爺子的歎息。
“不管她是不是我水家的女兒，是不是原來的雲兒，她從未傷害過我們水家，反而幾次三番助水家化險為夷，更救我性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縱有苦衷，下毒害她卻是忘恩負義之舉。你完全不在乎水家因你而背負罵名嗎？而且，你有沒有想過，以九幽宗現在的勢力，你有和她對抗的能力？若非雲丫頭重情重諾，你以為她若想滅一個水家，會很難嗎？”
水淩天不用看，也知道水無瀾的臉色，此刻必然不會好看。
這番話，別說水無瀾聽了震撼，連他聽了也是一陣默然。若非水老爺子提醒，他們是不是都忘了，如今的水雲幽已經不是水家女兒，她若想對水家不利，水家真能自保嗎？
幸好，水老爺子看得透徹，心知水雲幽不會對水家不利。可這能成為水家肆意傷害她的理由嗎？能成為水無瀾對她下毒的借口嗎？
鉤吻之毒，雲兒她受得了嗎？
水淩天心頭驀地劇痛起來，恨不得立刻飛身到她身邊，親眼看她是否安好。是否在忍受那歹毒的鉤吻？
狠了狠心，他推門而入。
見到他進來，三個人同時朝他望來。
水淩天一言不發，徑自在一側站定，看向水無瀾的目光，卻無可避免的帶著怒意。解藥，他一定要拿到。
不惜一切代價。
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水老爺子看到他這樣，又是一聲歎息。哎，這一大家子，沒一個讓他省心的，水家是不是真的該......
“淩兒，我們剛才正在商議，是不是該將水家遷移？出了這樣的事，水家已經很難再在西楚待下去。當初，就應該聽雲丫頭的話，及早遷移，也不至於有今日之事，解藥在皇宮，你若有能力就全力放手去做，沒人會阻止你，可在那之前，必須確保水家已經全部遷移。水家數百年基業，絕不能斷送在我們手上。留得青山在，他日方有機會東山再起。”
水老爺子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
水淩天微有些詫異，但很快便同意了老爺子之言。
“是。這件事孫兒會盡快安排好，爺爺放心。”
就在此際，外麵傳來下人的通稟聲。祖孫二人對視一眼，水淩天轉身過去一把拉開門。
“什麽事？”
門房小高見他麵色陰沉，急忙說道：“如風在門外求見。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
如風？嬰兒？
聞言之下，水淩天已如飛而去，身影眨眼消失在小高眼前，引得他一陣錯愕，緊跟著聞聲而出的二人也都是一臉驚喜。
水老爺子急問：“你剛說什麽？誰來了？”
“爹，他說的是如風。那個嬰兒莫非是雲兒的孩子？”水無痕搶著回話，腳下卻未停，急忙攙扶著老父朝水府大門的方向行去。
小高一臉疑惑的緊跟而去。
大門外，果然是如風抱著小鳳鸞而至。
水淩天早已激動的將小鳳鸞抱如懷裏，那小心翼翼猶如手捧珍玉的神情，和一臉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足見他愛屋及烏之心。
然後是水老爺子和水無痕雙雙走出，看到這一幕無不百感交集，水老爺子忍不住老淚縱橫，水無痕卻連聲說著：“爹。您看到了沒？雲兒她沒怪我們。還讓如風把小鳳鸞送了來。如風，你家小姐呢？她怎麽沒一起回來？”
如風靜靜的在一旁看著這三人的真情流露，心中也是無比震動。
起初她對水雲煙毒害一事也是耿耿於懷，可看到這一幕，什麽仇恨都煙消雲散了，水家不是隻有一個水雲煙，畢竟還有這麽多人在乎著她家小姐、關心著她家小姐。
這就夠了，不能一竹篙打翻一船人不是嗎？
如風釋然，自懷裏取出一封信，遞上。
“這是小姐寫給老爺子的家書，有什麽疑問，看了便知。”
水老爺子顫巍巍的接過，激動的竟然打不開信紙，水無痕眼見，急忙自他手中接過來，打開，迅速閱覽了一遍。
看完之後，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麵。
水老爺子眼見，急問：“雲丫頭說什麽？你快拿給我看。”
水無痕極為複雜的看了水淩天一眼，才將信交給其父。水老爺子抖著手看完，神情間也變得和水無痕一般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