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兩敗俱傷
如果他死了，主人一定會愧疚難過，會悲痛傷心，會。毀了袖手不救的它。那樣的後果，它承受不起。
不是怕自身受損，而是作為一個有靈性的神器，背叛主人，是最令人不齒最令人唾棄的行為。不忠於主人的神器，誰以後還會選擇它？一旦它被棄之不顧，那麽它就算再有神通，也不過終日與塵土為伴而已。
所以，眼下它必須按照主人的命令，先救人。
盡管它心急如焚。
盡管它的主人此刻正命懸一線。
它不得不置之不理。這是怎樣痛苦的選擇？
若非它是千年不遇的神器，它真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這危急時刻保持鎮定，不顧自身，不顧主人安危，去救他人？
衝刷、修複、修複、衝刷。一遍又一遍，隻希望來得及。
可惜天不從人願。
不。是天不遂“塔”願。
淩厲的掌風，率先吹動了水雲幽的額前的發，帶動了她胸前的衣襟起了一層波瀾，一隻泛著妖異紅光的手掌印在了她的心口。
她一口心頭血，噴濺而出。
鮮紅的血液與那紅光映襯，發出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與此同時，風輕塵的眼簾掀起，這一幕落入眼中，奪了他的呼吸，奪了他的心跳，也奪了他思考的能力。
一雙驚恐的眸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水雲幽唇邊卻揚起一絲淡淡的微笑，她看到小白趁機同樣一掌打在了那男子後心上。若非那男子懷著必殺她的決心，這一掌他原本可以輕巧避開，可見這個男子正如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那般滿腔恨意。
恨？好熟悉的感覺。
她曾經也這般恨過吧。即便如今，她始終也沒有忘記這種恨意。那是融入骨髓的東西，不會隨著時間空間而改變。
也好，至少小白替她抱了一掌之仇。
若有來生，希望不再恨。
直到她眼睛閉上那一刻，她才領悟到仇恨可以泯滅一個人的心性，可以令人忘記了周朝的一切，內心裏除了恨再無其他，這樣，很累很累，真的很累。
“不——”
一聲淒厲的哭喊，響徹雲霄。
聞聲而來的人盡數被這一聲嚇得停下了身形，望著風輕塵懷裏滿身是血的水雲幽，和正“虐屍”的怪獸，一陣目瞪口呆。
這是什麽狀況？
那渾身雪白的怪獸是不是發狂了，幹嘛還要虐待那堆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這也太凶殘了。看它又嘶又咬的模樣，是打算將那屍體生吞活剝嗎？
金鳴反應最快。
也無暇顧及那頭發狂的怪獸，身影一閃，已然到了水雲幽身邊，急忙抓起她的手腕，一探之下，臉色大變。
脈搏停了？
“這，這，怎麽可能？”金鳴第一次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水雲幽死了？
幻星大陸上的第一個紫尊，死了？
這太匪夷所思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怎麽可能？有什麽人能一舉滅殺了紫尊？這大陸上難道還有比紫尊更高的存在？是夢辰人？可就算是夢辰，也沒聽過有什麽人能一舉滅殺紫尊啊？
紫尊，會死？
別說紫尊，即便是紅尊，那也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而且，到了紫尊境界，不是已經參透生死，可以益壽延年，無畏生死輪回嗎？她怎麽可能會死？她怎麽可以死？
金鳴腦中一陣轟鳴。
水雲幽的死，徹底顛覆了他的所知。如果紫尊也會死，那麽他這麽多年苦苦追求的這一切，算什麽？算什麽？
“是誰？誰殺了她？誰能殺了紫尊？”
金鳴這一聲聲問，幾乎是在狂吼，在咆哮。
跟隨他同來的眾人，都被他的聲音震得氣血一陣翻騰。可也同時相顧變色。這個滿身是血的女子是紫尊？
一個這麽年輕的女子，達到了紫尊？
這個信息如一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炸響。眾人看著水雲幽的神情充滿了羨慕，同時也充滿了惋惜。
沒有人回話，金鳴自己也失去了理智，猛然將目光射向風輕塵，那聲悲痛的哭喊是出自他之口，他斷然不會殺了水雲幽，那麽他一定知道是誰殺了她。
“是誰？告訴我。是誰殺了她？說啊。”
風輕塵被金鳴一陣搖晃，才仿佛回過神來，憤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怪獸那邊，眼中帶著徹骨的悲痛，也帶著徹骨的恨意。
金鳴順目望去，起初猜疑是那怪獸所殺，可看起來又不像，若是怪獸所殺，為何偏偏攻擊水雲幽一個女子，卻不攻擊其他任何一人？
莫非是那團已經血肉模糊的屍體？
是嗎？是嗎？可能嗎？
金鳴正疑惑之際，突然看見那團被撕裂的血肉，變化成一團血水，漸漸縮小，漸漸縮小，最後溶入空氣之中，再無痕跡。
小白整個愣住。被這怪異的景象驚呆。
下一秒，狂躁的在四周搜尋起來，所過之處，樹木被連根拔起，各種山花被它的大腳丫踐踏的一片狼藉，如此猶自不甘心，一拳下去，地上被砸出一個碩大的坑洞，似乎懷疑那團血肉藏入了地下，要挖地三尺一般。
它整個瘋狂了。
眾人誰也不敢靠近，紛紛遠遠退開。
看到那怪異的血肉化為血水，最後消失，金鳴忽然確定了這團怪東西必然是殺死水雲幽的凶手。那怪獸明顯想找其出來替水雲幽報仇雪恨。
風輕塵仿佛失了魂魄，目光失了焦距，眼中通紅一片，隻知緊緊抱著水雲幽不放手。
金鳴回頭一望，無聲歎息。
痛失心愛之人，這樣的打擊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了的。想他剛才定然是親眼看到了水雲幽遇害身死，他一定知道殺死她的凶手是什麽人，是怎麽殺死的。可現在不是他追問的時候。
金鳴猶豫道：“那個，人死不能複生。雲兒身遭不測，不如就讓我老人家，替你將她安葬了吧。”
他話剛說完，就見風輕塵身體一顫，倏然睜大了眼睛。
“胡說什麽。誰告訴你雲兒死了？她沒死。沒死——”他聲嘶力竭的大喊，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不待眾人有任何反應，他快速的抱起水雲幽綿軟的身體，不擇路而去。金鳴一驚，怕他做出傻事來，慌忙跟去。眾人也都紛紛追去。
小白一眼看見，手下動作一窒，隨即雙掌全力推出，一聲巨大的轟鳴，方圓數裏之內的樹木花草，盡數化為灰燼。
一掌之力威力如斯，果然恐怖。
不得不說，老猿彌留之際留給它的力量，現在爆發出來，真是驚人啊。
小白快速在視線內掃了一圈，未曾發現異樣，這才不甘心的回身追著眾人的方向而去。徒留身後焦黑一片。
許久之後，那片焦黑的土地上空，突兀的浮現一團虛影。
那容貌，那輪廓，赫然是之前被小白撕裂成碎片，最後化為一團血霧溶化在空氣中的美男子。
他他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