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前嫌難釋
兩個人在掙著抱鳳鸞，她一個頭昏目眩失了手，鳳鸞直直朝地上的碎片掉下，千鈞一發之際，風輕塵及時伸手一攬，穩穩的將鳳鸞抱住，那孩子也被這雲霄飛車的感覺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風輕塵急忙搖晃著她，哄著：“不怕不怕！鳳鸞不怕！乖！沒事了！鳳鸞不怕！”嫣然一個慈父。
水雲幽一個趔趄跌在**，側目見此，什麽火氣都消了。
頭痛、腹內饑腸轆轆、傷口奇癢難耐……一瞬間，好像所有的不適一起跟她作對，她左手扶額，右手揉著肚子，難受地蜷縮成一團。
“你怎麽了？”
他察覺她太過安靜，疑惑之下抬頭一看，也是嚇了一跳，“雲兒！說話啊！你哪裏不舒服？”
這一聲“雲兒”，換她扯唇一笑。
原來他還知道關心她！那麽她再痛也值了。
“輕塵，我……”
她想告訴他，那次意外，夢裏是她錯將金嵐當成了他，才會主動求歡。這一直是她隱隱的愧疚，也是她連日來無法麵對他的原因，她總覺得這是一種背叛，對心愛之人的身體背叛。雖然當時她中了毒，金嵐也是為了救她，可這個心結始終在她心底。
“別說話了！”
她的解釋，卻被他打斷。
風輕塵一手抱著鳳鸞，一手將她扶好，輕聲細語道：“你傷勢未痊愈，昨夜又發燒，躺好！閉上眼，好好休息！有什麽話等你病好了再說也不遲。”
於是，她笑了笑，咽下所有的話語。
倦意襲來，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看不到這個紫衣男子，眼中滿是紅絲，滿是疼惜……
“哈哈！鳳鸞會走路了！我的小鳳鸞會走路了！哈哈哈——”
水雲幽再度醒來時，除了房內隱隱飄散的飯菜香味，便是風輕塵興高采烈的聲音。與其說是被餓醒的，倒不如說是被他的聲音吵醒的。
她起身，先是看了看桌上那簡單的兩菜一湯，才轉身走出房門。
這家酒樓，當初她選中的原因之一，便是因為樓後連著一個小湖，站在二樓望過去，湖中芙蓉花香陣陣，沁人心脾。
小鳳鸞蹣跚學步，口中依依呀呀含糊不清學語。
紫衣男子在一旁守護，隨時防止她摔倒，又一次次鼓勵她繼續邁步，手中的波浪鼓搖個不停，咚咚的聲音吸引著小鳳鸞的眼球，邁步蹣跚前行……小小人兒，步步前進，紫衣男子步步後退。
直到碰到身後障礙，他回頭之際，小鳳鸞一把將波浪鼓抓在手裏，咯咯笑起來，口中含糊說著：“要！要！咯咯……”
水雲幽彎腰，一把抱住她：“鳳鸞真棒！會走路了呀！”她從他手中拿過波浪鼓，寵溺道：“呐！拿去！這個是獎勵！”小人兒牢牢將波浪鼓抓在手中，學著大人的樣子左搖右晃起來，咯咯笑聲不絕於耳，開心的不得了。
風輕塵抱著鳳鸞起身，望向她道：“醒了？餓不餓？”
她點點頭，隨著他的腳步回房。
“快吃吧！還溫熱著。下次別餓著肚子飲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傷，還喝什麽酒。”
他的埋怨，聽在她耳裏，全是關心。
她沉默著吃飯，聽他數落，心底暖暖的。總覺得睡了一覺之後，哪裏不同了，可又說不出來，隻剩下這感覺，溫暖而甜蜜。
接下來的日子，她與他極有默契的絕口不提那次意外。
她不解釋，也不再刻意躲避他。
他也極力回避，一切可能會讓她不快的話題。
兩個人的話題總是不約而同的繞著鳳鸞，鳳鸞會喊娘親了，鳳鸞會走路了，鳳鸞又調皮了……等等等等，兩個人都竭力避免提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同時也知道，這樣舒心的日子快結束了。
因為，百年一戰之期在即。
在這幾日裏，如花如月來過幾次，有時候關在房裏向水雲幽匯報什麽，有時候陪著他們逗鳳鸞走路、學話，然後笑得花枝亂顫，可在那笑容背後，風輕塵分明看到了一絲憂愁。
是什麽事？
最近宗裏大小事務都被水雲幽一手包攬，他隻負責照顧小鳳鸞，倒是耳塞目閉不明就裏了，不過也能猜出幾分，若非是宗裏有什麽大事，那就隻能是即將到來的百年一戰。
這一戰，勝負如何，牽動了太多人的心。
他同時也知道，這幾日的平靜快要結束了，她又要做回原來的她，肩負起她的使命和責任，再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他的夢，該醒了。
風輕塵心裏煩亂，起身離去。
他曾對她說過，“我們成親吧”，唯有這一個辦法才能讓他有心安，讓他確認她是屬於他的。
可她拒絕了！
而且，他很清楚，她無法釋懷兩次失身於金嵐這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他與她之間不再有金嵐這個人的存在；更不知道，他要如何才能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
她的心，哪怕是喜歡他的，可卻被她深深埋藏起來。
她不排斥他在身邊，可她心思難測，似乎這麽久以來，一直有一道防線橫跨在他們之間，他越不過，她也走不出來。
雲兒啊雲兒，到底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是否我離開你，會讓你不用再強顏歡笑？是否我放棄了，你就能不再這麽為難？可你知不知道，要我離開你有多痛苦？要我放棄又有多難？
一池荷花，入目盡是灰暗。
如花如月遠遠望著那個高大的紫衣男子，同時無聲一歎。
“小姐！你們還沒有和好嗎？”
水雲幽正逗著鳳鸞學話，聞言抬頭，一眼看到那個落寞的背影，不僅一愣。這幾日的舒心日子，讓她幾乎忘記了那日的意外，可眼前他一個背影再度提醒她橫跨在他們二人之間的鴻溝。
她好像一直忘了對他解釋，那一次，是她錯將別人當成了他。
可就算解釋了，有用嗎？能改變什麽？她再度失身於金嵐，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卻與另一個男子輾轉求歡，這樣的背叛，讓她還有什麽資格去要求他原諒？
她怎麽能再和他在一起？又怎麽能和他成親？即便她同意了，可他就真的心無芥蒂嗎？一個男子，豈能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子，與他人一而再地有染？
這幾日的幸福，都是假象！她清楚他的刻意回避。
若是不在意，哪裏需要回避？
明明那日的意外，就如一根魚刺，卡在她與他之間……
吐不出，更咽不下！
唉……百年大戰在即，她是否該對他坦誠心事？
是夜！
同樣夜不能寐的一男一女，在月下相遇。凝眸中，是彼此眼中濃濃的依依不舍與百般掙紮，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終於，她開了口，說出的卻是——
“過了明天，我要去參加百年一戰。你……先離開吧！”
她說的不是“輕塵，跟我一起去”！
她說的是，“你先離開吧”！
一句話，徹底將風輕塵打入了無底深淵。這就是她的決定嗎？她最終還是無法放下心結，接納他對嗎？
“好！”
他黯然神傷，轉身，卻邁不動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