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金滿堂
西楚，水府。
悠雲閣裏，水淩天坐在軟榻上，輕輕撫摸著軟榻邊沿，腦中浮現以前水雲幽在這裏小憩的情景。
“三妹此刻到哪裏了？”
如月看了他一眼，回答：“已經出了南詔，進入北燕邊境。”
“老爺子醒了嗎？
水淩天又問了一句，信步走至一架古箏前，修長的手指劃過琴弦，一串清脆的箏音叮叮咚咚響起，他一時興起坐了下來。
“還沒醒。不過南詔傳回消息，扁昔神醫已經隨著大爺和二公子一起回返西楚，估計這一兩日即到。”
如月回著話的功夫，水淩天已經開始撫弄古箏，箏音婉轉悠揚如泣如訴，連她都能聽得出來音中透露的思念和寂寞。
大公子的心思她很清楚。自小姐走後，悠雲閣就成了他常來之地，雖說有很多事情不便在水府眾人商談，老爺子重傷臥床，書房空著他也不去那裏處理重要事情，寧可老遠跑來悠雲閣。
有時翻看紅箋閣傳回來的消息，有時呆呆地坐上好半天，偶爾也會彈小姐房裏的這把古箏，雖然自落水事件後她就再也沒見自家小姐彈過它。
水淩天勾、挑、抹、撚，嫻熟地彈奏著一曲《長相思》，清越的箏音淡淡流淌，整個悠雲閣充斥著滿滿的相思之情與無奈的寥落寂寞。
“公子，請恕奴婢鬥膽多嘴，小姐自落水之後性情大變，以前的許多事情隻怕小姐，都忘了。”
如月這話別有深意，水淩天焉會聽不出來？箏音一頓戛然而止，他纖長的手指停在半空，俊顏微微發白。如月的話他何嚐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讓他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是變了。”
水淩天喃喃的重複一句，手落，音又起，卻換了另外一首《雨後竹林》，心境、曲意與適才截然不同。
如月勸道：“公子，你也忘了吧！”
“忘？雲兒也這樣勸過我，可要將一個刻進心底的人忘了，談何容易？”
水淩天苦笑一聲，琴音也跟真緩慢低沉起來，一如他的心情，茫然而看不到希望。
如月看著、聽著，心底隻餘歎息。
這個時候，一個意外的來客打破了主仆二人的雅興——水府門前來了一群人，看穿著是北燕裝扮。
水淩天聽聞門房傳話後，親自來迎接。
一照麵，水淩天便一揖行禮道：“小侄迎接來遲，還望金世伯見諒。”
來人正是金瀾之父，金滿堂。按照輩分，水淩天稱呼他為世伯，顯得金水兩家愈加親厚，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水淩天禮數周全無可挑剔。
“世侄。快別多禮。都是一家人。”
金滿堂顯得很是焦急，問道：“聽聞水老爺子受傷，不知現在傷勢可有好轉？老夫此來帶了數名高手和北燕出名的大夫，希望能對老爺子的傷勢有所幫助。”
“世伯費心了。請入府內詳談。”
水淩天看了一眼他身後跟隨的幾個人，隨即引領著這群人入府。
王總管領著一群人自去廂房安頓不說，金滿堂堅持要先見一下水老爺子，水淩天隻得領著他前去。
水老爺子床榻前意外的圍著一群人，最裏麵的是兩位比較年長的老者，正在給水老爺子療傷，水無瀾水無情正守在外圍，一臉緊張不時朝裏麵張望。
“老爺子傷勢怎麽樣了？”
金滿堂一臉焦急，忍不住也朝內張望，卻被水無情攔在房門外。當然不是不認識他，而是——
“抱歉。兩位前輩正在裏麵給家父運功療傷，此時不便打擾。”
金滿堂對著水無情點頭示意，一臉關切，水無瀾眼見連忙上前回話。
“家父一直昏迷不醒，還在救治中。金兄。怎麽親自來了？”
“老爺子受傷，我豈能不親自來探望？嚴重嗎？”
金滿堂說著話，自隨從手中接過幾盒珍貴藥材遞上，接道：“這裏都是上好的長白山千年人參、天山雪蓮，對療傷有奇效，希望對老爺子的傷勢有所幫助。”
“金兄有心了。多謝。這邊請。”
果然是天下第一財閥，隨便一出手就是人參雪蓮。水無瀾喜笑顏開地接過，遞給水府下人，引著金滿堂入旁邊的外廳敘話。
自有下人送上茶水糕點，一一擺放好。
“裏麵那兩位前輩，不知是何方高人？”
這個外廳能清楚地看到裏麵的情景，原本是有一扇屏風隔離開的，但老爺子重傷後，為了方便起見才將之移開。
水無瀾朝內看了一眼，說道：“那位身穿道袍的是李居士，當日若非居士援手，隻怕家父和兄長都會遭受南詔十位巔峰藍尊的毒手。”
“哦？這是怎麽回事？”
金滿堂一問，水無瀾便將兩日前十位藍尊來犯之事詳細說了一遍，金滿堂這才了解了前因後果。
“這位李居士是何來曆？”
“這卻不知。他和那一位金前輩一樣，皆是當日突然出現，救下了家父，自十位藍尊突然挾走家兄之後，主動留下來替家父療傷的。”
“水二哥，你說那位前輩姓什麽？也姓金？”
金滿堂聽著水無瀾解說，一聽是同姓，不由打量起旁邊那位不修邊幅的金姓老者，越看越眼熟。
“是啊！巧了，跟金兄竟然是本家。”水無瀾賠笑著。
二人說話間，水無情和水淩天不是進去查看，這會，兩位老者已經收功，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被水無情客氣地引著朝另一道門離去休息了。
金滿堂急忙站起，眺望著那離去的老者背影，口中喃喃道：“難道是？不可能吧。像，太像了……”
水無瀾疑惑問：“金兄。什麽像？”
金滿堂有些激動道：“剛才那位金前輩，很像、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水二哥能否為我引見？”
“哦？有這事？既然有可能是金兄的故人，引見自然是沒問題，如今金前輩就住在府上，這會可能去休息了，我去看下，金兄稍後。”
水無瀾說著跟著兩位老者離去的方向急忙去了。
不多會，又折回，一臉遺憾道：“真是不好意思。金前輩不知有何事，剛剛出府去了。”
“什麽？出府了？朝哪個方向去的？這，這可如何是好？”
金滿堂一聽便慌了手腳，這副神情看的水無瀾一愣，心忖金姓老者究竟是何人竟令金滿堂如此失態，口中卻急忙安慰起來。
“金兄莫急。金前輩說了，明日一早即回。”
“此話當真？”金滿堂一喜。
水無瀾含笑重重點頭，金滿堂這才放下心來。心是放下了，可當晚住在水府客房裏，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這消息必須要盡快告訴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