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

“你這個劣徒,休想逃!”秦消怒氣衝衝地追出來。

追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她一身淡青色的布衣,腰間配有一把舊劍,背著一個小包袱,向青城派的大門走去。

“爹,快抓住她,別讓她逃了!”秦嬌嬌毫無形象地追出來,跑得氣喘籲籲。

林萌停下來了,看了看追上來的倆父女,嘴角帶笑:“弟子已經拜別過師父了。”

“哼,我何時答應了?”秦消怒不可遏,昨天他不小心撞到了這個劣徒和別人交手,見她武功不凡,他從沒教導過她武功,她是何時變得武功高強,深藏不露!

“爹,她一定是偷學了你的武功,廢了她的武功,挑斷她的手筋腳筋,看她還敢不敢偷學!”秦嬌嬌滿眼陰狠,昨天聽到爹說林萌的武功深不可測,林萌一定是偷學的!

爭執聲引來了弟子們,聽了秦嬌嬌的話,紛紛看了看林萌。

這個林師妹平時不愛說話,也沒見她練武,資質平庸至極,想不到竟敢偷學。

本門武功博大精深,不是什麽人都能學的,沒有經過師父的允許,偷學武功是一項大罪,輕則廢其武功,重則處死。

“哼,林萌,你一個小小的弟子,居然敢偷學本門的絕學,該當何罪!”秦嬌嬌眼中閃過陰狠之色,指著林萌,怒道。

“秦師妹,你有何證據?”林萌麵不改色,淡淡地問道。

“林萌,你本身的就是證據,不然你的武功怎麽會如此高!”秦嬌嬌冷笑,平時隻有她欺負林萌,現在林萌武功高強,還要離開青城派,休想!

偷學本門絕學是項大罪,立刻引來了掌門人、師伯師叔、大弟子,幾乎整個青城派的人都聚集到廣場上。

“發生了何事?”掌門人天璣子厲聲道。

眾人聞言,紛紛不敢作聲,退到一邊,讓掌門人裁決。

“師兄,我這個劣徒偷學了本門的武功,這事由我來處理就行了,不必勞煩師兄。”秦消看了看天璣子,道貌岸然地說道。

天璣子還沒說話,大弟子李天立刻上前道:“師父,弟子十分清楚林師妹的為人,她絕對不會偷學的,一定是秦師叔誤會了。”

秦嬌嬌一聽,怒視了李天一眼,這個李天仗著是掌門人的得意徒弟,經常幫著林萌,可惡至極。

“掌門師伯,我爹沒有誤會,林萌她深藏不露,潛伏在青城派偷學武功,你看她,今天她就是想逃走,生怕東窗事發!”秦嬌嬌指了指林萌,實牙實齒地說道。

天璣子看了看林萌,似是探究,但未作言語。

李天一看,她果然是背著包袱,心中一沉,擔憂地問道:“林師妹,你這是去哪裏?”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萌,她看了看秦消,淡道:“弟子資質平平,自願離開師門,不再是青城派的弟子,我正要離開青城派。”

她無視了所有人的話,不作半句自辯,不卑不亢,不驚不怒,傲然而立。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紛紛看著林萌,這林師妹平時不說話,一說話就如此膽大,公然說要離開青城派。

“我養育你十年,你學了本門的武功就想離開,忘恩負義的劣徒!”秦消戟指怒目。

“弟子問心無愧。”林萌直視著秦消,沒有半點懼意,淡然說道。

“哼,林萌,你好意思說問心無愧的,當年若不是我爹把你撿回來,你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你居然恩將仇報!”秦嬌嬌大聲說道。

聽此,林萌眼中閃過不屑,當年她八歲,以為秦消好心收留她,想不到秦消隻是見她筋骨不錯,能幹重活,來到青城派後,過得比在大街流浪還要苦。

“林萌,你沒話可說了吧,今天為師要廢了你的武功,以示懲戒,不能辱沒了青城派的門楣。”秦消正義凜然地說道。

“嗬嗬,師父,你說我偷學了你的武功,何以見得?”林萌輕笑了兩聲,神態自若。

“劣徒,我從沒教過你武功,你那一身武功不是偷學,是從哪裏得來的?”秦消衝口而出。

“師父,你從沒教過我武功,我是不是沒理由叫你師父,你也沒理由叫我劣徒。”林萌不慌不忙地回道。

眾人聞言,有人為林萌叫冤,秦師叔的為人.大家都看在眼裏,想不到秦消從沒教過林萌武功。

秦消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氣得臉色漲紅,一雙噴火的眼睛恨不得把林萌碎屍萬段。

秦嬌嬌冷哼一聲:“哼,不管如何,你那身武功是偷學我爹的,就該廢掉,不然,你休想踏出青城派半步!”

“難道我會武功,就是偷學的?”林萌目光一冷,冷聲道。

“你這個劣徒大逆不道,還敢狡辯,看來為師要清理門戶。”秦消怒道,立刻拔劍,向林萌的手腕刺去。

見此,眾人.大驚,秦師叔不僅要廢了林萌的武功,還要挑斷她手筋。

手筋一斷,終身不能練武,真正成了廢人,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無疑是比死更難受。

林萌不慌不忙,輕易就躲過了來勢洶洶的劍,身法怪異,步伐飄渺無蹤,仿佛隻是一陣清風拂過。

秦消一擊不中,惱羞成怒,再次出劍,毫不留情地出招,招數陰狠。

林萌眉頭一皺,她沒想過和任何人打,但秦消招招奪命,掌門人也沒阻止,那麽,掌門人也是在逼她使出實力。

唰的一聲,腰間的佩劍出鞘,快如閃電,它不算鋒利,但主人手裏揮灑自如,猶如雷光閃過。

眾人看得眼花,這速度太快了,隻見一道銀色的劍光劃過,接著就聽到鐺的一聲。

銀色的劍打開了秦消的劍,絲毫不費力,她身輕如燕,青色的布衣隨著她飄動,宛如一隻展翅而飛的蝴蝶。

秦消雙目赤紅,被怒火衝昏了,每一招都帶著殺意。

眾人紛紛退到一邊觀戰,看了幾招過後,眾人震驚得無以複加,這林師妹果然深藏不露。

劍法精妙,變幻無窮,速度如閃電,她才十八.九歲,難道她是個練武奇才?平時他們還看不起這林師妹的資質。

青城派老一輩的師伯師叔也震驚了,他們看得分明,這林萌年紀輕輕,天賦比大弟子李天還要高,林萌內力不算深厚,但也比同齡人高出了一大截,至於劍法,就連他們這群老者也自歎不如。

再細看之下,武功路數變化無窮,似是青城派,認真一對比又不是,到底是出自哪一派?

似是揉合了百家之全,又似是自出一門,總而言之,無跡可尋,幾乎找不到破綻。

三十幾招過後,鐺的一聲,秦消手中的劍不見了,劍翻轉了幾圈,不知落到哪裏去。

林萌穩穩落地,衣袂隨著她飄下,氣定神閑,迎風而立。

秦消喘著粗氣,不知是打累了,還是怒極了,氣得渾身顫抖,不可能!他不可能輸給一個女娃子!他怎麽可能輸給自己的徒弟?!

秦嬌嬌愣了,林萌打敗了她爹爹?

眾人也愣了,才三十幾招,林萌就贏了?秦師叔在青城派也是鮮有對手的,如今這麽輕易就敗了?還是敗給一個資質平平的林萌?

“師父第一次賜教弟子,弟子多有得罪了。”林萌行了一禮。

又道:“弟子無親無故,身無長物,青城派的養育之恩,弟子無以為報,在此斷一束青絲,以慰弟子心中之愧。”

語畢,長劍一揮,削斷了一束青絲,收劍入鞘。

“弟子無緣學習青城派的武功,從此,弟子不再是青城派的弟子,弟子向各位辭行了。”

林萌又行了一禮,禮畢,轉身向青城派的大門走去,仿佛隨風而去。

李天愣了,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挽留的話,這才是真正的林師妹,她的武功比他過之而無不及,他曾經向她吐露過心聲,她不接受,原來是他配不起她。

眾人愣了,似乎還沒完全消化這番話。

“林姑娘,請留步。”一直沒說話的天璣子,撫了撫胡子,說道。

一話,打破了廣場上的沉寂,眾人緩過神來,看林萌的神色不再是輕視,而是敬佩,甚至是懼怕,他們當中,有不少人曾經欺負過林萌。

“不敢當,不知掌門人有何事?”林萌轉過身來,低頭說道,心中暗道不妙,她知道此番不是那麽容易離開。

“林姑娘,我收你為徒,你可願意?”天璣子看著她,微笑道。

此話一出,眾人再次震驚,竟得掌門人親自收為徒,多少人夢寐以求能拜掌門人為師,林萌實在太幸運了,但林萌確實有這個資格。

李天看著林萌,眼中燃起一點希望,他希望她能留下,同是拜掌門人為師,那麽他和她便是真正的師兄妹。

林萌心中一沉,若她沒有展現實力,掌門人豈會看她一眼,收她為徒,也不過是看重她的才能能為他所用,助他傳承武學,助他光大青城派。

能者,總是輕易得到眷顧,世間如此,她並非指責掌門人,也並非憤世,隻是沒那個心。

“掌門人言重了,小女子隻是天地間的蜉蝣,並無大誌,隻想遨遊世間,是小女子福薄,辜負了掌門人的好意,還望掌門人見諒。”

眾人聞言,又被震驚了,這林萌太不識好歹了,掌門人都親自開口,她居然拒絕,實在太目中無人了。

李天愣了,他自以為最懂得林師妹的,可此刻,他似乎從來沒有看懂過她。

天璣子沉默了一會,最後,擺了擺手,笑道:“林姑娘心意已決,我也不為難。”

“謝過掌門人,小女子告辭了。”話畢,林萌轉身瀟灑而去,不再看一眼,再也不會踏進這道大門。

廣場上的人一陣唏噓,十年前,林萌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關注,十年中,也沒有。

十年後的今天,她就像是一陣狂風,僅僅用了一個瞬間,橫掃了青城派,然後消散得無影無蹤,卻引得所有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