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笙和花永誌皆是一愣,對視了一眼,水笙點點頭,花永誌便上前接過那封信,遞給了她。(Www,16k,cn更新最快)。

“孫副將不必自責,將軍的情況,本宮和國丈都是知道的。將軍請起。”

水笙對孫犁說著,讓他起來,然後才打開了信封,細細閱讀裏麵的東西。

很快一目十行看完,她將信交給花永誌,轉頭又對孫犁說道:“梁副將乃是國丈大人的舊識,他在信中說,此次的草原之戰另有內幕,是否果真如此?”

孫犁點點頭道:“稟娘娘,確實如此。臣追隨陰將軍出征草原,原本一切順利,沒想到金汗圖突然率領大軍回師,又在風峽關前設下埋伏,才令致我們功虧一簣。陰將軍命我穿越敵軍陷阱回關內報信,他自己卻率領著全體將士將敵人引向歧途,結果……”說至此處,回想起當日訣別的壯烈,不由痛哭失聲。

水笙心中一跳,頓時覺得事有蹊蹺。這說的,是她熟悉的那個殷駿鵬嗎?

看了花永誌一眼,從他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她對孫犁說道:“孫副將,且莫悲傷,你將整個經過詳細說來聽聽。”

孫犁於是擦了擦眼淚,從風峽關突然發現敵襲開始,將整件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

水笙越聽越皺緊眉頭,聽孫犁說完,長長籲了口氣,說道:“這麽說,是陰將軍判斷敵人想要引蛇出洞,所以毅然決定放棄回風峽關的機會,孤軍將敵人引開?”

“是。”孫犁悲憤道,“為了風峽關中的守軍不至於落入敵人的圈套。陰將軍率領弟兄們以身為餌,為國捐軀。可京裏的大人們,卻說什麽陰將軍剛愎自用、魯莽行事、不顧大局。還要治他地罪!他們無視弟兄們的犧牲,硬是將英雄劃為敗軍。實在是……”

他雙目盡赤,雙拳緊握,微微顫抖的身軀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所致。

“如今負責北疆防衛地薛忠將軍,一向被認為是當今聖上的心腹。舊太子與今上爭位,其舊屬著意找你們地麻煩,也就不足為怪了。”水笙喃喃地說著,站了起來,在房中來回踱步。

與其說她是在為孫犁說明,不如說她正在利用這個時間慢慢調整著亂如麻團的心緒。

做夢也想不到一向精明狡詐的殷駿鵬到了北疆,竟然會受到戰場的感染而性格大變,做出這種不智的舉動,將自己地生死置於極度危險之中。如果是原來的殷駿鵬。她或許還不會太過擔心他的安危,然而如果是這個明顯被民族大義燒壞了頭腦的殷駿鵬,卻很有可能將前途和生命都葬送在茫茫草原之中。知道了實情。不但沒能令她安心,反而前所未有地對他的安全擔心起來。

“舊太子?可是。臣聽說他已經死在大火裏了啊!”孫犁疑惑地說。

京城是非多、八卦多。想要聽不見都困難。

水笙笑了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舊太子的屍身仍未找到。則其黨羽一日不會善罷甘休。”

“但……當今聖上難道就任由他們肆意妄為?”孫犁仍是不解。

水笙歎了口氣:“皇上繼位乃是通過非常手段,相信你也知道。皇上在做皇子時,乃是以軍功見長,善於治國的手下卻是不多,因此,現下還需要他們來治理國政。再說,他們並沒有犯下明顯的過錯,皇上聖心仁慈,也不想多開殺戒。”

“那……為何兵部也有人主張將陰將軍他們定罪呢?皇上不是應該站在我們這邊的嗎?”孫犁怨憤地問。

“皇上地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啊!”水笙歎道,“而且,皇上登基以後,再不能像以前那樣行事為所欲為,偏幫軍隊一方,畢竟如今所有的臣子都是皇上的下屬,這裏麵地關係調理起來也是很困難的。有人主張將你們治罪,目地不過兩種:一種就是與薛將軍不睦、又或想要取而代之地,借機打擊對手,達到自己的目地;另一種則是為了調和與舊太子黨的矛盾,想要棄卒保車。”

孫犁聽得愣住了。

他自己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為何本應是自己人的卻要自相殘殺,卻沒想到皇後居然在知曉了情況之後短短數息便找出兩種可能性。

“可是……難道隻能以犧牲將士們的英名,來成就這些爭權奪利嗎?”孫犁咬緊了牙關,胸口劇烈起伏著。說了這半天話,水笙終於冷靜下來,千絲萬縷湧進她腦中,抽絲剝繭,漸漸理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她慢慢坐回了椅子上,而她的語調,自始至終都是那麽平靜、優雅:“孫副將,朝廷中的爭鬥,原本便是如此的殘酷無情。不過……他們如此對待有功的將士,確實也是太過分了些,未免令人寒心。你放心,本宮既已知道了此事,就斷斷不會袖手旁觀。”

孫犁再也難抑心中的激憤,跪泣道:“娘娘,臣等在外奮勇殺敵、置生死於度外,無非是為了朝廷、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寧,並不是為了冀求什麽榮華富貴、加官進爵。若是朝廷不分忠奸,將有功者懲罰,則天下人寒心,他日還有何人願意報效朝廷、保家衛國?還請娘娘為我等做主,千萬莫要釀成千古恨事啊!”

水笙慨然道:“將軍此話,真是可圈可點,令人敬服!希望那些不擇手段、是非顛倒之人能夠聽到將軍這番話就好了!好,本宮答應你,會全力周旋,力保將士們的英名。”

孫犁不由得感激涕零,大聲道:“臣替那些戰死沙場的弟兄們,叩謝娘娘聖恩!”

“孫副將不必如此,快快請起。”水笙親手將他扶起來,笑道,“時候不早了,本宮不耽誤將軍休息,將軍快回去吧。”

孫犁忙道:“臣遵命。臣告辭了。”

水笙點了點頭。

孫犁便轉身而去。

“孫副將。”水笙突然又喚住了他。

孫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娘娘還有何吩咐?”“在你眼裏,陰將軍是個怎樣的人呢?”

孫犁雖然不解,但還是從實答道:“稟娘娘,臣看來,陰將軍英雄虎膽、豪氣天生、足智多謀、武藝高強,是個極為優秀的領軍大將!”

水笙悠然一笑:“看來孫副將十分尊崇陰將

“是的,臣的心願,便是能永遠效忠於陰將軍麾下。”孫犁肅容道。“既是如此,那你就該相信他,如此出色的人物,斷不會在那荒涼之地失手,淒涼中埋骨他鄉!”

斬釘截鐵的話語,孫犁似乎能夠感覺到皇後堅定的眼神猶如實質般穿透了麵紗,灼燙著他的眼。

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豪情萬丈、信心倍增。他躬身跪下,敬服道:“娘娘真知灼見,臣記下了!”

水笙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了,你走吧。”

“是。”

孫犁站起來,退到門邊,這才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如果說剛才他對皇後還隻有感激的話,那麽此時他對於這位娘娘,則已經有了相當的尊敬之意了!

水笙目送著她走出門外。這是花永誌才第一次開口道:“你今晚是不是說得太多了?”水笙取下麵紗透透氣,聞言笑道:“梁光在信中說此人對少主極為仰慕,本身又決非是個庸才,值得拉攏,我今天對他推心置腹,才好為少主將來將其收歸己用打好基礎啊!”

花永誌沒有再說什麽。他不想在這上麵多做糾纏,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你真的認為少主沒事?”

水笙收起笑容,歎道:“這個……不瞞你說,我還真的有點擔心。少主若是不能從那虛無的民族大義中清醒過來,想要度過這個難關……確實很難哪!”她頓了頓,“不過,我們現在所能做的,也隻有堅信少主沒事,不是嗎?做好一切準備,等待少主平安歸來,這是我們的職責!”

花永誌也歎了一口氣,道:“希望二爺能夠順利找到少主,千萬莫出什麽事才好!水笙默然。

殷胄風已經親自動身前往北疆尋找殷駿鵬,但至今尚無任何消息傳來。

一陣沉默之後,水笙站了起來:“好了,我也該回宮了。”

花永誌急忙跟在她身後,低聲問道:“那,兵部那邊,你打算怎麽做?”

“自然是要保少主的一世英名了!隻有在軍中確立了少主的英雄地位,他才能掌握自己的勢力,我們的複國大業才有希望。此事我已有打算,你放心吧!”

花永誌點了點頭,道:“那,就交給你了。”

水笙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