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莉紗進屋之後,並沒有費心去考察是否此處有監視,靠在**鬆了口氣。(Www,16k,cn更新最快)。

這次前來求助於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中原皇後,隻是一個沙漠小國的異邦公主,能夠見到升龍王朝皇帝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雖然李跟李荃勢不兩立,但婉轉安排個把人去見一見皇帝還是並不困難的。而她也不認為李會拒絕這個要求,因為這次的合作雙方是月茲國和升龍王朝現任朝廷,目的是為了月茲國的存亡,作為自己的盟友,他們能夠存活對李來說應該是有益無害,李不會不明白這點。

所以她才回給了李一封信後,直接便來到中原,隻是沒想到他現在才看那封信,時間上有點偏差。

雖然李的反應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但大體來說仍未超出她的判斷,一切可算順利。她真正擔心的是該如何去跟李荃接觸。李荃和李,雖是兄弟卻結下了深仇大恨,如果讓他知道了月茲國與李的合作會怎麽樣呢?在她的記憶中,李荃一直是個很重感情的人,愛變愛了,恨便恨了,以他以前的性格,絕對不會跟李有任何和平相處的機會,哪怕是間接的。

長長歎了口氣,原以為今生可以擺脫前生的糾葛,卻沒想到還是要跟前生藕斷絲連。但話又說回來,若沒有前生的記憶,這次月茲國真的是一點希望也沒有,可見凡事必有因果。

那麽她的生生死死,因果在哪裏?

滿含著疑問,這些日子來的辛勞湧起。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李果然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一旦想清楚法莉紗此行對自己有利無弊,便不再困擾於心頭地不快,很快。便安排自己混入升龍王朝朝廷內部的眼線牽上了頭。

李荃並沒有拒絕與法莉紗的秘密會麵,這樣地結局大家其實都心裏有數。

有著心理障礙的人並不隻是李一人。在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把擂鼓般地心跳壓製下來,法莉紗這次邁步,緩緩走進了指定的會麵場所。

這次見麵並沒有安排在皇宮裏。宮裏人多嘴雜,想要保有什麽“秘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所以李荃將會麵的地點安排在宮外長安大街上一家不起眼的酒樓裏。即使有心人發現皇帝微服出宮了。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區也不可能真正盯牢一個人地梢,兩人會麵的機密性大大增強。

李荃身穿著淺藍色的長衣,頭發隨意束起,閑散的樣子就像個出門遊玩的讀書人,瀟灑而淡泊,如果是不認識的人見了,絕對想不到這就是中原三大勢力之一、升龍王朝殘部的最高統帥者。

他靠在窗邊,手裏拿著一杯酒,注視著樓下。眼光卻似乎穿透了眼前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飄到了不知名的遠方,迷蒙而縹緲。

這就是法莉紗進門之後。第一眼看到地情景。

她不由心頭一酸。

李荃一直都喜歡淡色的衣服,所以即使是太子時期。也並不常穿著代表身份的黃色衣物。沒想到過了那麽久。他地習慣竟然一點沒變。

聽到聲響,李荃轉過頭來。看著她微微一笑:“很榮幸見到您,公主殿下。”

無須證實什麽,他早就吩咐過守在外麵的侍衛,如果不是公主本人,是沒辦法進入這間房地。

法莉紗笑了笑,摘下麵紗,按照月茲國地禮儀深深行了個禮,道:“月茲國公主法莉紗,見過皇帝陛下。”

跟李一樣,李荃在第一次見到法莉紗的時候,便整個人愣住了。

從未想過,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與水笙那麽相似!

這個相似,並不是容貌上地,事實上法莉紗的國色天香和水笙的淡雅素潔根本不是同一類型,但她們給人的感覺卻是驚人的一致,以至於在第一眼時,李荃還以為水笙複活了!

然而看清楚,眼前這個令他感到無比熟悉的人並不是盤踞在心頭的依戀,他的心就像從萬丈高空摔下,跌成了片片碎片。

不禁苦笑,為什麽還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水笙還會回到自己身邊,他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她生命流逝嗎?

完全的……無能為力!

所有這些思緒和心情,不過發生在眨眼間。他迅速調整了心情,哈哈笑道:“公主殿下不必多禮,這裏並非宮中,沒那麽多講究。”

多年的忍辱負重、帝王生涯,今日的他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法莉紗直起身來,對於方才李荃情緒上的突然變化,她並非全無感覺。然而此刻也不可能推敲所為何來,她隻能暗中警惕著,看著李荃說道:“冒昧來訪,卻能夠得到陛下的接見,我真是感到不勝榮幸。”

李荃說道:“哪裏的話。公主殿下不遠千裏來到右京,實在令人感到驚訝,據我所知,貴國最近似乎並不平靜吧?”以至於聽說月茲國的公主來了時,他差點以為聽錯了。

法莉紗歎了口氣,道:“陛下英明。不瞞陛下,我也正是為此而來。”

李荃是個一點就透的聰明人,早已清楚法莉紗所為何來,此時卻偏偏裝作糊塗:“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啊?”

法莉紗暗中咬咬牙,看來李荃真的是變了許多啊,他在等著自己張嘴求救,才好把主動權抓在他手中。

“陛下,恕我直言,您難道以為這次興隋王朝興兵侵略我國是正義之事嗎?”

李荃淡淡笑了笑,說:“貴國和他們的恩怨,我們並不清楚,這點真的很難評價。”

“興隋王朝之所以入侵我國,還說動了牧族插上一腳,目的和原因不過就是我國的戰略位置和國內資源,這點陛下應該很清楚。”

李荃微微笑著,不承認,也不否認。

法莉紗也沒指望他的回答,接著說道:“自從興隋、升龍、外姓王聯盟三足鼎立以來,能夠維持均勢不過是因為各方的實力對比相差不大。然而如果這個均勢被打破,戰亂必將再起,戰爭的結果必然會以壯大一方的勝利和另外兩方的失敗而告終,陛下認為,如果興隋順利占領月茲國,這壯大的一方會是誰呢?”

李荃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暗暗警惕。她說的這些他早就知道,也正是他所擔心的,然而就此被她說動,那是不可能的。

“公主所說,固然有理,可他有他的擴張,我也有我的發展,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況且我們三方早有協議,互相不得征伐,公主殿下知道麽?”

“陛下所說的協議,是關於共同對付廢帝李的吧?但是陛下可曾想過,不管是廢帝李,還是陛下您,畢竟還是李氏後裔,若被興隋統一了中原,這天下可就要換個名字了!”

李荃心頭劇震。這是他從未對人說出的隱憂。不管他自己如何不貪戀權勢,但始終還是李家的子孫,祖宗家業不敢有失。可如今天下變局頻起,諾大個江山隻剩下三分之一,雖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萬一要是連最後這點都毀在自己手上,叫他怎麽去見列祖列宗?

法莉紗一刀切中要害,看著陷入沉思的李荃,心中卻沒有半絲興奮。他的困境,可說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今反用來要挾他,不管怎麽說都有些過分了。

李荃想了一陣,長長籲了口氣,道:“公主殿下,固然你說的都有理,但我朝與貴國正好隔了個興隋王朝,正是鞭長莫及。貴國的難處,我們怕是幫不上了。”

法莉絲並不氣餒,笑了笑說:“正麵的抵抗,自然是由我們自家來做。隻要陛下能夠在興隋的後方進行一點牽製,讓其不能全部投入這場戰爭,我們就有機會。”

“你認為這場戰爭會進入相持階段嗎?”李荃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為什麽不呢?”她狡猾地笑笑。

“原來公主另有依恃。”李荃明白了,“但不知公主的助力是?”

法莉紗沉吟了一下,終於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如果我說,李已經跟我們結成了同盟呢?”

李荃勃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