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淡。(Www,16k,cn更新最快)。草原上,升起篝火處處,忙碌了一天的牧民們,將大塊大塊的肉串起,架在火堆上,鍋子裏燒著新鮮的奶茶,一塊塊茶磚扔下去,頓時香氣四溢。大人小孩圍坐在火堆旁,調皮的孩子們在火堆和帳篷間追逐,大人的嗬斥聲、小孩的嬉鬧聲,交織成一片。

悠揚的馬頭琴聲飄起,回蕩在夜色下的草原上空,愈發顯得蒼茫嘹亮,草原特有的風情在曲調中表現得淋漓盡致。渾厚悠長的歌聲應合,草原人人都有一副好嗓子,充滿濃鬱民族特色的歌聲,粗鄺、豪放,正如牧人的心胸,如天地般遼闊,又如大地般堅實。

琴聲、歌聲、歡笑聲,在空闊的草原上傳出很遠、很遠。而在他們目力所不及的,很遠的地方,黑衣黑甲的戰士們,正整裝以待。

殷駿鵬眺望著遠處的點點火光,耳邊回響著若隱若現的歌聲,進入草原已經二十多天,同樣的歌聲耳熟能詳,不由跟著這熟悉的旋律輕聲哼起。

忽然,細碎的馬蹄聲急促地響起,他身邊副將臉一沉,一揮手,數把強弓已經對準了前方,蓄勢待發。

一個身著牧民服裝的壯漢嘴裏發出類似夜梟的叫聲,飛馳到近前,副將鬆了口氣,強弓手也默默收回了手中的勁箭。

那人翻身下馬,身手矯捷,落地便跪倒在殷駿鵬麵前。

“情況如何?”殷駿鵬沉聲問道。

“回大人,一切正常!他們並未發現我們的存在。”那人說道。

“好!”殷駿鵬果斷一揮手,“全體上馬!”身後八千精騎動作劃一,蹬鞍上馬,沒有發出第二種響聲。可見素質之精良。

殷駿鵬也不多說,馬鞭一揚,八千精騎立刻揚鞭催馬。如一道黑色的洪流,又如猛虎出閘。奔湧向前。

實在是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駕輕就熟。

甚至於,想到一會兒便可以在暖乎乎的帳篷裏,享受女人、美酒、美食,他們的眼中都露出一種欲望刺激地興奮。那是在二十天前,從中規中矩的軍營中出來時,絕對沒有人能想象的光景。

殷駿鵬放下頭盔上地活動麵甲,整個人便全都覆蓋在盔甲下了,隻留兩隻精光四射的眼睛,散發出冷冽地眼神。

他不是沒有發覺到士兵們的變化,然而那正是他所需要的!嚴謹的軍令隻能讓人行動劃一,鍛煉出來的可以稱之為“鐵軍”,隻有加入了欲望。讓人發自內心深處想要戰鬥,這樣地軍隊才能令人聞之喪膽,可稱之為“虎狼之師”。

衛國、奪江山。需要“鐵軍”,然而劫掠之戰。則隻有“虎狼之師”才能成功!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種孤軍深入的軍隊。隻有不斷加深的欲望可以支撐他們在群狼環伺中生存下去,而不至於軍心渙散。

大地因為馬蹄的踐踏而震動著。“轟轟”的馬蹄聲如同悶雷一般劃過天際,又像鼓點種種敲擊在人們心頭,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呼吸凝滯,透不過氣來。

大地的震動驚起了沉浸在安逸中的牧民,他們紛紛站起身來,極目遠眺,黑夜中,卻隻能看到大片黑影從遠處迅速接近。

“是馬群!”有經驗豐富的牧人分辨出這個聲音,然而卻想不出合適有這麽大地馬群來到他們部落附近。

“……是戰馬?”有人狐疑地,半信半疑。

為何會有戰馬在附近出現?軍隊不是已經走了嗎?還是……

“不好!敵襲!”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轉身便想去拿自己的兵器。

草原上信奉強者為尊,部落間互相的掠奪時有發生,便是有大汗地存在也不見多少改觀,因為他本身就是最大的掠奪者。而草原彪悍地民風也有很大原因是這樣造成地。因此對於敵襲,牧民們早已習以為常,勝者為王,可以獲得人口和牲畜,敗者為寇,失去性命和財產。

然而就在他們的反應畢竟慢了一拍,想動地時候已經來不及。黑影迅速在他們眼前清晰,那比夜色更加深沉、比地獄更加恐怖的黑色仿佛布滿了天地,令人的恐懼瞬間提升到最高點。

不是部落間的劫掠!

這樣的念頭閃過每一個還能自主思維的人腦中。沒有草原的部落會有這種裝束,它本該隻存在於對南方那不可逾越的城牆後,吞噬族人的生命的惡魔的傳說中。

每次牧族對升龍王朝的進攻,各個部落必然會派人參與,不同的隻在於人數的多寡而已。而這些人總有戰死沙場的和活著回來的。活著回來的人帶來了中原人的恐怖,那身黑衣黑甲會成為他們生命中永遠的夢魘。

“中原人啊---”不知是誰淒厲地叫了一聲,夜空下,馬蹄聲中,鴉雀無聲的人群裏,這聲慘嚎揭開了悲慘命運的序幕。

旋風般的馬蹄瞬間踏進了毫無防備的部落營地裏,雪白刀光閃亮,劃過黑夜的夜空,隨即殷紅的鮮血飛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徹天地。

八千精騎麵對不過幾千人的牧民部落沒有一絲懸念,寥寥無幾的反抗轉眼間便被淹沒在鐵蹄下,剩下的是**裸的搶掠,殺人越貨。

驚慌失措的人們口中發出無意義的尖叫,四散奔逃。父母找不見兒女,奮不顧身轉頭來尋,卻魂飛魄散隻看見無辜的孩兒被軍刀一斬兩斷,頓時眼前一黑。父親目眥欲裂,抓起彎刀就要與他們拚命,卻被橫裏衝過來一騎削掉半邊腦袋;母親還為反應過來,另一騎身手抓來,將她擄掠上了馬背。不顧掙紮驚叫,策馬怪嚎著繼續前衝。

另一方,年邁的老人躲避不及。摔倒在地上,奔騰的馬兒毫不停歇。馬不停蹄從她身上踐踏過去,老人登時沒了呼吸。馬上之人衝進前麵的帳篷,跳下馬背大肆搜刮一番,然後順手抄起一根木枝,引燃了火。甩手一丟,帳篷立刻燃燒起來,滾滾濃煙衝天而起。

殺人、放火、搶劫、掠奪……這些牧族人經常對邊疆人民使用的招數,被一一回報在他們自己身上,隻是,兵災,向來受苦地都是無辜百姓,升龍王朝的邊疆如是,這片草原上亦如是!

殷駿鵬沒有參與掠奪。隻是靜靜站在營地外,默默看著眼前仿若地獄重現的情景。這已經是他襲擊地第四個小部落,沒有像樣的武裝。再怎麽彪悍地平民也鬥不過受過訓練的士兵,在最初的新鮮和激動過後。剩下的隻有無趣。

他開始渴望戰場上勢均力敵的衝殺。希望憑借自己地力量來解決一切問題。然而他也清楚,此時此刻。就憑這點兵力,與敵人作正麵衝突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看了看天,他微微皺起了眉頭:“通知弟兄們,撤退!”“是。”副官忠實地執行了這個命令。

軍令如山。盡管實際執行的士兵們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但還是聽命迅速從營地中撤了出來,留下一片火海和一地狼藉,屍橫遍地,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殷駿鵬毫不猶豫,轉身帶著滿載的士兵們揚長而去。

連續的劫掠開始發揮作用,牧族的軍隊已經注意到了這支入侵者,對他們的圍追堵截也日益加緊。如果不好好把握進出的時機,這幾千人的隊伍很容易會被淹沒在這大草原上。子!”涅日沁罵罵咧咧,一頭撞進了克布雅的帳篷,抓起桌上的奶茶,“咕嘟咕嘟”狠狠喝了個痛快。

“怎麽樣?”克布雅問,但其實看涅日沁地表情就能猜出來。

“還能怎麽樣?跟上幾次一樣,老子去到瑪吉部落的時候那裏已經成了一片焦土,除了屍體沒留下什麽東西!”涅日沁氣悶地說。

克布雅摸著下巴上地短須,凝視著身前地地圖,沉吟道:“看來這股敵人不一般哪!厲害!”

涅日沁憋了口氣,哼道:“虧你還有心在這裏稱讚他們!別忘了他們可是在我們的地盤上殺人放火啊!你倒是快想個主意怎麽幹掉他們,免得他們以為我們草原上地人都是狗熊!”

克布雅和涅日沁都是金汗圖的心腹大將。金汗圖出征升龍王朝,便留了他們兩人在後方看家。原本應該無所事事的,卻沒想到近幾天接連收到小部落被人襲擊的消息,他們急忙派人去抓,但次次都慢人家一步,去了隻趕上給人收屍。而那些敵人的行動之利落、手段之殘忍,更是令人瞠目結舌。

“會不會是部落間的尋仇?”涅日沁曾經問。

“不會。如此迅速而又高效的動作,不是單純的部落民眾可以做出來的,必然是受過正規訓練的軍隊。因此我認為,可能是中原人的軍隊闖進了草原。”克布雅的腦筋很好使,不然也不會被金汗圖留下主持大局。他聽了涅日沁的話,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爾後接二連三有部落受到一模一樣的襲擊,證實了他的這番話。

此刻,聽了涅日沁的抱怨,這位草原上出名的智將也隻能苦笑著搖搖頭,說:“草原的遼闊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找一支隊伍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不過我想,他們既然敢闖進草原,必然是有目的的。隻要我們能明白他們的目的,就是在他們前麵堵住他們,這樣才能起到作用!向我們現在這樣,隻能追著他們的屁股跑,當然會總是慢上一拍。”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涅日沁性急地說。動腦筋的事情他不在行,不過隻要克布雅在,他想出計劃,自己隻要去執行就行了,對他來說,簡單得很。

克布雅歎道:“現在還看不出來。所以,恐怕還要再追著他們跑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