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秋風起,王妃自那日走後,江婉沐等了許久,沒有等來任何的風暴。王府裏一直風平浪靜,江婉沐在天氣涼爽時,便同從前那般,在例行的日子出王府,天天在右側門快閉門時回來。不過,她一般都是獨自出去,留下吉言守在院子裏。

江婉沐自明玉和明透兩人的事後,她的心裏再也無法安寧下來。連皓從王妃那日來過的起,再也沒有來過院子裏。明玉和明透兩人自那事發生後,安分了一些日子。可惜沒有多久,她們再次結伴到院子來,也許是因為拆除那層遮擋的布,她們顯得沒有從前那般溫順可人。兩人當著江婉沐的麵,攀比說起她們和連皓相處的甜蜜,互相提醒對方說得不夠細膩的地方。

江婉沐在夏日時,已習慣在午後,閑坐院子裏大樹蔭下。她到秋日時,不出門時,還是會照舊坐在大樹下,聽著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享受著葉落身上的灑脫勁。她端坐在樹下,做著針線活,院子裏的人,自覺的放輕腳步聲音。

明玉和明透兩人走進院子,一眼瞧到閑情逸致的江婉沐,她們兩人對眼前的這個女子,有著萬般的不服氣。論姿色,眼前這女子,相貌平平頂多是清秀之姿,沒有她們兩人長相出眾。論才華,她們兩人跟著連皓多年,受過琴棋書畫的培訓,而眼前這個女子,族學都未曾入過一天。她不過是命好,虛頂著主子的名分,憑什麽她可以活得如此自在,還惹來連皓的注意。

明玉和明透兩人行至樹下,笑著行禮問好:“少夫人好。”江婉沐抬頭望到她們兩人,一臉無所謂的招呼她們說:“坐吧。”明玉和明透兩人眼裏閃過驚喜,兩人順著江婉沐的話,坐了下來。她們打量著江婉沐手裏的鞋底,讚道:“少夫人針線活的功力,大有長進。”江婉沐聽她們的話,打量手裏的鞋底,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的點頭說:“我也覺得自已在這方麵有天分,這麽短的日子,這鞋底針角越做越好。”

明玉和明透兩人的經驗中,一般的人,都應該會謙遜一會,不會這麽大大咧咧的讚同,這一下子,兩人不知該如何接話。江婉沐抬頭打量她們兩人,知道這兩人又來給自已說故事聽,主角就是連皓和她們兩人。江婉沐一點不著急聽故事,她隻是瞧著手裏的鞋底,有些著急起來,怕等到冬天來臨,她的鞋底還納不完。按吉言的話,她要做冬鞋,納好的鞋底還差三對。

江婉沐想著自已計劃進行的事,隻有照舊出王府,才能讓那些事情,一一落到實處。她低頭瞧著納不完的鞋底,眉眼中生起愁意。明玉和明透從小服侍人,別的本事不出眾,察言觀色的本事,比一般人要強許多倍。她們兩人交換下眼神,眼神裏有著小小的得意。連皓在王妃來院子的那天傍晚,讓人通知有事,他要長駐營地,暫時不回家。

當時送信來的小廝,照平常一樣,同主子們說過後,順便過來同明玉和明透兩人吱一聲。她們兩人那時還在擔心連皓回來,對王妃來院子的原因,會細細尋問她們一番,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老天都幫著她們兩人平安下去。明玉和明透事後許多天,不曾來院子,她們一直注意著院子裏動靜,見江婉沐的確沒有收到連皓的消息,兩人才放開膽子又晃到她的麵前來。

明玉和明透兩人在江婉沐未進王府前,兩人除去對方外,在院子裏從來算是可以做得了主的人。而且連皓對院子裏的事情,從來不曾上過心,一般的事情,都交由她們處理。江婉沐進王府後,她們兩人開始還擔心著事事被人壓一頭,結果江婉沐完全是一個不管事的人,許多的事情,通報她後都是按舊例行事。

明玉和明透心喜的瞧著連皓厭棄江婉沐,有時她們故意提及江婉沐的事時,都明顯可以瞧到連皓眼裏的不悅。明玉和明透兩人因為連皓的態度,反而在江婉沐麵前,表現得格外順從小心。隻是年後,有些事情慢慢的改變,她們兩人自小伴著連皓,有些地方比連皓自已還要了解他。連皓聽她們提及江婉沐時,不再象從前那般的不耐煩,有時還會問得仔細一些。

明玉和明透兩人起初覺得沒什麽,不過是主子好奇心重。隻是到後來,瞧著連皓總是借著各種機會去院子裏,他有時同江婉沐說一句話,神情都會顯得格外的飛揚。她們兩人第一次感覺到危機四伏,王府裏人人覺得她們是連皓麵前的紅人,其實她們自已明白,連皓除去剛開始一月裏,對她們有三分興趣,後來再也沒有碰過她們的身子。

明玉和明透兩人想著聽來的消息,初冬時,連皓就會回王府。她們再瞧一眼麵前這個女子,兩人從來不曾後悔提醒王妃,連皓注意她的事。自王妃做主把她們給連皓開始那天,兩人對王妃心裏滿懷感激之情。這院子裏,比她們美的女子,不是沒有,隻是她們沒有這麽好的運氣。連皓待她們平淡如一般的丫頭,她們雖然有些失意,卻不會太在意。隻要他的心裏沒有女人,她們的位置永遠無人可以搬動。

明玉和明透兩人比一般的女子想得通透,隻有在王府裏,才會有錦繡生活。她們這些年的日子,過得比一般大戶人家小姐不會差,十指不沾陽春水,除去偶爾動動針線外,大多數時候閑得要撲蝶。明玉和明透兩人都不會允許別人破壞她們的美好生活,而眼前這個又低頭做活的女子,現在就是她們麵前最大的路障。

江婉沐低頭納了一圈鞋義後,聽見明玉說:“明透,你頭上的釵,就是爺上次賞你的,他說隻有明透發上釵這個釵,才能顯得釵美人美。”江婉沐聽得眉目彎彎,原來連皓私下是文人性情,如此會哄騙女子芳心。明透嬌羞萬分的輕跺腳,說:“明玉,少夫人還在這裏,你怎能講這事情。爺說你長得秀麗端莊,你發上的釵,是他特意為你選擇的。”

江婉沐聽明玉和明透兩人自說自話,說得彼此小臉粉紅。她偶爾抬頭,指點她們講漏的情節,順便提醒她們說得不到位的地方。明玉和明透兩人會感激涕零的表示,說:“少夫人,爺待我們的好,實在是說不完。”這話聽得江婉沐笑著答:“說不完,你們慢慢說。今天說不完,下次你們有空繼續說。”

江婉沐對他們三人情深意長彼此深愛不已的故事,其實重複聽了多遍,聽到後麵不好意思提醒她們,有的地方是多添了話,有的情深部分這次又漏下不少。江婉沐隻覺得自已寂寞如斯般深,有閑心在這種重疊再重疊的情節中,尋找到一些趣味。偶爾她抬眼瞧向說故事的明玉和明透兩人,覺得這兩個女子,有著深閨怨婦般的寂寞。她沒有那麽好心,來提醒這兩人。

秋風起,樹葉落,遊子歸。方正和木根爹從中南回來,帶回一批貨樣,當中有江婉沐準備給吉言做嫁衣的布料。當吉言捧著嫁衣的布料,聽著江婉沐說:“吉言,你兄長親自選的布料,一定會是最有祝福意義的布。你慢慢細致的準備,以後做一個幸福的新嫁娘。”吉言訂親後,才明白自已的這種幸福,對江婉沐而言,是求之而不得的美好生活。

江婉沐早上起來,推開窗子,瞧到院子裏滿麵地落葉,想著早餐後要出門,她又加多一件夾衣。江婉沐從右側門出去時,管事陳叔同她招呼後,欲言又止的擋在出去的門口,引得江婉沐主動問:“陳叔,你有事嗎不跳字。陳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江婉沐問:“我許久沒有瞧見吉言,她最近怎麽不出門?”

江婉沐輕笑起來說:“吉言的針線活做得好,現在做自已的嫁妝,做得格外的慢,沒有時間象從前那樣跟著我一塊出去。”陳叔聽江婉沐這話後,用力搓著手說:“我聽說吉言的兄長,是南街布店的管事,我有事求他。我女兒主子許她在年前出嫁,可是我家女人,去街上瞧了又瞧,就是尋不到合心意的正紅嫁衣布料,我想求她兄長幫忙,隻要一塊嫁衣的布料就行。”

江婉沐聽後連忙恭喜他說:“恭喜陳叔,你女兒一定會成就美滿姻緣。我今日出去,要是碰到吉言兄長,我同他說這事。”陳叔激動的閃開身子,點頭說:“那就好,多謝少夫人的好意。你請,少夫人如果有事,在外麵晚一會,不用擔心,我會候著門。”江婉沐笑著離開,陳叔是實在人,女兒是三等粗使丫頭,按陳叔的話說,女兒性子實在,不貼身服侍主子好。

江婉沐原本想先去南街,返回時再去東街,現在接陳叔這事情,隻有先去東街辦事,回頭再去南街。江婉沐從有間書肆出來,已近中餐時間,她想著趕去南街用餐,隻怕是太晚。她低頭想著事情,跟著人潮往前行。快行到茶居一品時,她抬頭望到招牌名字,神情略微有些怔然,她已很久不敢從茶居一品過,就擔心撞見楚蕭夫妻,瞧到兩人淡漠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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