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望著神色悲愴中的吉言,覺得她比自已更加有一種痛徹入骨的感受。江婉沐隱隱約約的能明白吉言的痛悼感,她一直生活在家人的疼愛中,她對家人,特別是雙親有一種執著的尊敬。盡管她的父母互相鬧成為仇敵,她的心底還是相信父母雙方的人品,心存幻想認為雙親隻是暫時走迷了路。

江婉沐的手,將要落在吉言的肩上時,她又緩緩的收回來。吉言這樣的傷心,不是她三言兩語能安撫得了的事情。吉言說完話,已經用手蒙著臉,發出悶悶的哭泣聲音。她低呤著說:“我去外麵。”她自個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外麵傳來她低低的嗚咽聲音。如果不去仔細傾聽,也許路過的人,會以為是風聲刮過樹葉婆娑起舞的聲音。

木根有些神色不安的望著江婉沐說:“妹,我看過方正給吉言的信。他要她快些通知你。他說如果你的心裏慌亂不安,不如趕緊帶著孩子們去中南。讓你收到信的第二天就走,他會在那邊另找安全的地方,好好安置你和孩子們。吉言下午剛剛接到信,趕緊找人通知我回來。她自個不敢來麵對你,想拖著我來跟你說事情。用餐時,我想著孩子們在你的身邊,吉言如此失態神色,還是不要趕緊趕過來,免得驚嚇到他們。

妹,我仔細想過方正說的話,我覺得你帶著孩子們縱然去了中南,要是再次給連三爺找到你們,隻會更加的惹火燒身,到那時你將又能走到那裏去?你從來沒有欠過任何人的債,也沒有欠過連王府和連三爺的債務,何必怕任何人來要債。這過日子,也不能總是這樣躲躲藏藏,拖累得孩子們都不能出來見人。妹,我們堂堂正正的麵對連三爺。他要是一心跟你來搶孩子們,我們大不了同他拚了。”江婉沐望著木根臉上的憤慨神色,她覺得這樣的情景有些熟悉。

江婉沐轉而想起年少時,在江家傳出江婉逸訂親的那個夜晚。少年的木根提著一根木棒來看她。他站在院子外麵,把木棒立在院牆邊上,一臉的憤憤不平問她:“妹,你生氣嗎?”江婉沐那時心裏住著個大人,在她的心裏,這個半大的孩子,時常會象一般的哥哥討好妹妹般。做些大人們瞧不上眼的事情。

少年木根見到江婉沐不說話,他把木棒提到手裏,低聲說:“妹妹,你別生氣,我今晚進不了大小姐的院子裏麵。我聽說大小姐明天早上會出門,我現在就去守在她的院子門外。她明日一出門,我衝過去幫你打她幾棒子,讓你心裏舒服些。”江婉沐聽他這話。瞧著他眼裏的憤意。當時伸手一把連拖帶拉扯到院子是裏麵,趕緊衝著他解釋說:“哥哥,我不生氣。

那樣出爾反爾的人家。不是什麽好人家。嫁過去的人,一定會吃苦頭的。大小姐她願意搶,我們就給她吧。你千萬別為這事去打人,你要是為我犯了事,你讓我和奶爹奶娘如何活下去。”木根仔細的打量著江婉沐的神色,再問:“妹妹,你真的不生氣?我想好了,我打了大小姐後,我就趕緊跑出府去,這樣不會拖累你和爹娘的。”

江婉沐想起舊事。她示意木根同她一塊在榻位邊上擺好擋板。兄妹兩人放輕腳步聲音出了房間,後麵的木根特意把房門留出一條空隙。江婉沐走到在院子角落邊上哭泣的吉言身邊,她衝著走近過來的木根,伸手就給了他兩拳頭,低聲說:“哥哥,你以後遇事。能不能先不要想如何拚命,而是先想著要如何的保命?你現在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當家男人,還能象年少時那樣衝動嗎?

你瞧我當年拚命勸阻你不要亂行事,你當時心裏還小瞧我,覺得我太懦弱無能,對吧?可是你現在聽聽外麵的流言,就知我當年決定做得多麽的好。你上次不是跟我提過,你遠遠的瞧過她一眼,覺得她特別的顯老。我們從前見過江大夫人,她那樣模樣長相的人,到了年紀都顯得比旁人年輕許多。再說你兒子出生的事情,那位爺可是幫過你的,你真的能和他拚命嗎?不怕別人說我們家的人忘恩負義嗎?“吉言已停住哭泣的聲音,她站起來望著木根說:“木根,我們來時不是說過,要聽小姐的決定。哥哥也說聽小姐的決定,我們跟著做就是。小姐要留在京城裏麵,哥哥和嫂嫂兩人立馬往京城奔,一定將功贖罪做好小姐吩咐的事情。我爹娘他們還是在那裏,幫著打理生、、、嗚嗚,我爹那樣老實的人,都是那個賤女人害了他,讓他做下對不起小姐的事,現在他那有臉回來。”

吉言再次嗚咽著蹲下去哭泣,江婉沐撫著額頭低頭瞧著她,這是來勸慰自已的人嗎?,瞧著她這架式,分明是要自已去勸慰她。江婉沐知道吉言的哭勁來時,一時半會停不了,何況她現在是傷心失望到極點時。木根沉聲對吉言說:“吉言,我妹心裏煩,你還哭不停,你忍著吧。”吉言嗚咽著說:“小姐沒淚可以掉,我幫她多哭些。”

江婉沐忍著到嘴邊的笑意,勸慰吉言說:“吉言,壯實還小,你別哭傷了身子。”吉言滿臉淚水抬起頭,望著江婉沐說:“小姐,我停不下來,我隻要想到我爹做的事情,我心裏就恨啊。嗚,他明明從前那樣的好,為何、、、?”吉言重新低頭去哭泣,江婉沐拉著一臉怒(書書屋www.shushu5.com最快更新www.shushu5.com)意的木根,輕搖頭說:“讓她哭吧,哭出來心裏暢快。何況她現在還代我在哭呢?由著她哭天抹淚,反正明天醒來,她就沒事人一樣。”

木根望著蹲在地下的淚人兒,皺眉頭又搖頭,一臉無所適從的感覺。江婉沐瞧得有趣起來,靠近過去低聲說:“哥哥,你平日一般都會順著吉言,是不是怕她哭哭啼啼停不了啊?”木根聽後眼裏很快的閃過笑意,他想想分享般的同江婉沐說:“妹,你從前隻要吉言不亂來,你也由著她行事,是不是也怕她這哭泣停不了勁?”

江婉沐想想好象也是這麽一回事,兄妹兩人交換心得般交換下眼色。江婉沐低聲說著自已的打算:“哥哥,應該來的事情,來了就來了。不過我想拖些日子,至少能拖多久算多久,至少飛揚和懶懶兩人再大一些,經事老練一些。那時就是連王府想讓他們認祖歸宗,我也不會多事去攔阻。畢竟他們與我不同,我無所謂有沒有親人,而他們我想也許想要多些親人。”

木根一臉憐惜的神色望著江婉沐說:“你辛苦生下他們,辛苦帶大他們,連王府如果要這樣硬生生的搶著他們,我覺得他們不會喜歡你們多牽扯起來。”江婉沐聽他的話,低低的笑起來,把他拉扯到一邊去,低聲說:“哥哥,三爺那種性子的人,由不得別人幫他做主,何況他從小在王府裏麵,一向是橫著來的人。

你同奶娘私下去說,如果事情拉扯開後,她遇到連三爺時,把當年我懷孕生子的情況,有多慘就說得多慘,每次隻說少許,每次都仔細的說過連三爺聽。當然除去那類的話外,不要再多跟連三爺說多餘的話。”木根聽後點頭又有些遲疑不決的問:“妹,那樣能留下飛揚和懶懶兩人嗎?”江婉沐肯定的搖頭說:“不管是連王府還是連三爺,都不會讓兩個孩子留下來在我身邊。

我隻是希望連三爺聽說那些事情後,能夠讓我們母子將來多些機會見麵。也許我好好行事的話,兩個孩子稍稍大了以後,他們也能留在家裏住一些日子。現在想來,當年我和尚家為始兒和懶懶訂親的決定,實在做得太好了。唉,事情到了現在這樣,容不得再隱瞞下去。我明日去尚家和尚家人通通氣,不要事到臨頭,還把別人一家人蒙在鼓裏,到時反而壞了我們之間的交情。

唉,我還要想法子多掙銀子,想法子把郊外的院子,打理成一個特別的庭園。陳家的事情,也不知有沒有吵出過一個結果出來,大家庭裏人多心眼多。好在霍香的性子直爽,陳穹卻是一個不好惹的性子,想來兩人也吃不了虧,除非是自已退讓。陳穹有能力有本事,霍香很容易親近人,兩人能出了陳家單幹,開頭難一些,後麵小日子一定會好過許多。

哇,哥哥,我這麽一想,我明日還有許多的事情。你現在把嫂子拖回去吧。你跟吉言說‘方正當日執意要去南方,就是擔心他們爹娘會壞事。其實隻要他爹說的是真話,那個女人沒有添油加醋,我心裏也不會怪責他們。’我對遲早會曝光的事情,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也沒有什麽好害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麵對就是。明晚,吉言心情平複後。你們兩人過來,我們再商量一些事情,爭取把事情能做得好一些周全一些,我怎麽也不能傷了孩子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