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聽著這樣黑白不分的話,他心裏原本存餘著的那個高大形象,就這樣一層又一層在他的心裏麵剝落下來,無風吹過,轉瞬間都隻有虛無。他滿臉的失望神色,盯著眼前這個老男人,望見他一臉坦然的神情後。他灰心之極後,反而能夠笑出來麵對他,說:“爹爹,你隻記得娘親這幾年和你之間的糾葛,忘記她曾經對你的好。

事到如今,我想娘親也用不著你再來認可她。我娘親和我們這些礙眼的人離開後,你可以和那一心一意待你好的人,明目張膽在一塊過日子。爹爹,她比娘親年輕,比娘親順從你。可惜你卻忘記,她當年為了做妾,一心要爬你兒子的床,是失手才爬了你的床。這樣的女人,我靠近她都覺得肮髒,你竟然說她對你一心一意,那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有後悔的那一天。”

“哇,我說呢,這麽年輕的女人,為何沒有看中年輕有本事的兒子,卻一心跟了年紀大的老子。”“難怪她要鬧得別人家破,原來是她吃不到鍋裏的,就要讓吃得到人,同樣沒有安心的日子過。”“這賤女人,這糊塗男人,以後還是要少交往,最好不打照麵。”碧綠早早回家了,蘇歡和方正兩人行在前麵,江婉沐和花兒行在後麵,聽著南方人的軟語一陣陣從耳邊過。

方正和蘇歡兩人進了院子門,一會又出了院子門,江婉沐和花兒進到廚房想幫忙,又給碧綠把她們兩人推了出來。她們兩人坐在屋簷下麵,聽著廚房裏有節奏的動靜,兩人輕輕歎息一聲,誰都喜歡合家歡。她們卻見證一場分崩離析的家事爭吵。院子的後麵,傳來主人家孩子的說話聲音,花兒湊近江婉沐低聲說:“小懶。你說吉言爹娘還有合好的希望嗎?她娘親纏了她爹這麽多年,這一下子放手,我總覺得她會後悔。”

江婉沐是猜測不出方正娘親性子的人,她的行事總是有些出人意料。江婉沐見到花兒一臉好奇的神色等著她的回答,她低聲說:“這樣的事情,要看她爹娘的性子。其實他們是同甘共苦過來的夫妻。當年家裏家外的事情,幾乎都由吉言娘親做主。他爹爹給人感覺是好人,隻是性子顯得懦弱了些。那時出現這個女人時,最初沒有鬧得這麽的僵硬,方正想著一家人來到南方,正好可以讓爹娘冷靜些。憑著他娘親的本事,不會被那樣的一個女人壓服。”

花兒完全不相信江婉沐的話,她一臉質疑的望著她說:“小懶,我看吉言娘親才是那個懦弱的人,你瞧有兒子護著她,她也能讓那樣的女人騎在她的頭上。”江婉沐再次見到方正娘親時,說實話同樣有著驚詫,那樣一個爽利的婦人,因為男人的情變。象是換了一個人樣。江婉沐輕輕歎息起來說:“或許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方正的爹爹會變心,她接受不了現實,所以變得不象自已,反而讓那男人更加輕視她。”

江婉沐說完話,她眼望向敞開的院子門外,那外麵有著滿滿的春色。花兒怔忡許久後。歎息說:“小懶,男人心如此多變,換成是我,我也接受不了那樣的現實。”江婉沐聽她的話,回頭打量著她的神色,微微笑起來說:“蘇歡不會讓你在家中有獨占鼇頭的機會,而你也不是那種一定要把持他所有事情的女人。你們兩人商量著過日子,蘇歡是受過苦的人。男人心縱使再如何的多變,他還是會想著你的好,而你又不是笨人,你何必早早擔這份閑心。”

江婉沐說完後,笑眯眯的打量著花兒,她想想湊近她說:“隻要你以後不會稀裏糊塗的象當年吉言娘親那樣,在日子好過後,一心想為兒子納妾開枝散葉,結果把那個妾的人選,送上了自已夫婿**。”花兒驚歎的捂嘴瞧著江婉沐,說:“啊,原來還有這麽一出事情,在前麵啊。我們家蘇爺跟我說過,最恨家中有妾室,那是亂家宅的根子。不管我以後有子無子,他是絕對不會納妾,還把這事寫在婚書裏麵。”

江婉沐聽得一臉興味盎然,她滿臉的鼓勵神色望著花兒,盼著她多說一些出來。而花兒一下子臉紅起來,她望著江婉沐說:“小懶,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眼小,太不為蘇家子嗣著想。”江婉沐輕拍手說:“花兒,這事做得好。我要是有機會再嫁,是絕對不和人共夫。再說有子無子,不是男人花心納妾的理由。你們實在無子,有機會收養一個懂事的孩子就是。”

花兒聽了江婉沐的話,她放下心裏的一些隱憂,她低聲說:“我兄嫂是讚成婚書上寫這麽一條,我嫂子說如此一來,她反而可以對我以後的日子放下心。可我的妹子私下同我說,賢良的女子如何能有這般拿捏夫婿的行為,她不屑我的行為。我,這心裏一半是歡喜一半擔憂自已是不是壞了他的名聲。”江婉沐瞧著花兒的神色,原來幸福的下麵,還是存留著無數的不安心。

江婉沐微微笑起來說:“你有一對好兄嫂,不過妹子就不是那麽地道的妹子。你啊,別為那般小事去多思,你待他的娘親真心實意,待他一心一意,你做到你能做到的本分,不管將來世事如何變幻,你與他問心無愧。他萬一有一天會變心,你到時過好自已的小日子。蘇爺是我所見的真正聰明人,他是真正懂得取舍的人。你瞧他待蘇大娘的好,就知這樣的人,輕易不會改變自已的本性,抵抗得住美色誘惑。”

江婉沐見過找了各種借口來與蘇歡說話的女子們,當中有一些女子說起來不會比花兒差。蘇歡和她一樣是一個骨子裏都早已被外界凍冷了的人,他們這樣性子的人,待人不會太過親近。隻是蘇歡麵對世事多,他在外麵表現出來的一向是溫潤,內心冷清不愛與人太過接近。而江婉沐是以冷清那麵向世人,隻跟少數人多些來往。說到底,他們兩人都不過是受過傷害的人,防範心重些,卻不是那種真正陰險之人,所以許多的人,還是喜歡接近他們。

花兒獨自歡喜好一會後,回頭打量江婉沐,見到她神色清淡的望向外麵,她現在已經習慣她這一麵,她笑著開口說:“小懶,你從前在娘家時,心裏想過嫁怎樣的人?”江婉沐見到她好奇打聽的神色,隻是微微一笑,便見她果然開口說:“我以前和那人早已認識,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待我如親妹子一般的好,隻是後來、、、。”她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悲意,江婉沐由著她去傷懷,誰能忘記真正待自已好過的人。隻怕歲月蹉跎中,最不能忘懷的就是從前那人那真切的情意。

後院子傳來孩子往前麵跑過來的聲音,那個調皮的小孩子跑了過來,直接衝著屋簷下坐著的江婉沐和花兒問:“姨,你們看到哥哥和弟弟回來沒有?”江婉沐和花兒笑對他搖頭,聽得那小孩子長長的歎一聲氣,老氣橫秋般的說:“他們的祖父祖母太不懂事,拖著哥哥和弟弟們在那做啥?算了,還是我親自去找他們回來商量大事情。”那小孩子跑走後,江婉沐和花兒笑看對方,花兒臉上的傷懷沒有了,她笑著說:“以後我的孩子,要如這孩子這般可愛就好。”

江婉沐笑意盈然的瞧著她,笑著說:“花兒,你想要孩子了?”花兒臉紅起來,瞧著她有些羞惱起來說:“這人、隻要成親後,自然是想要孩子。”江婉沐笑眯眯的打量著她,開口說:“原來你成親是為了生孩子啊,唉,我們蘇爺虧了。”她說完捂嘴笑起來,聽見花兒氣急敗壞的叫起來說:“我才不是為了生孩子,跟他成親的。”

院子門口,方正和蘇歡兩人剛跨進來的步子,同時停滯不前一瞬息。方正似笑非笑的打量著蘇歡,笑著說:“恭喜,你這隻出一會,你家娘子就掛念不已,竟然叫嚷起來。”花兒滿臉通紅的站起來,她望著院子門口的人,又望著笑得歪坐起來的江婉沐,伸手指著她說:“你是壞人。”她用力跺幾下腳,再重重的踩著步子說:“我跟方嫂子說話去。”她急急奔進廚房裏麵。

方正和蘇歡兩人走過來,方正伸頭打量下廚房裏麵的人,他站在院子裏麵說:“我要去同院子裏房東說事去,你們大家隨意。”他說完話往後麵走去,蘇歡坐在花兒坐過的凳子上麵,他望著江婉沐說:“東家,我家娘子臉皮薄心眼直,你不要有事沒事想法子去逗她。你在這裏痛快了,我一會就要痛苦了。”江婉沐忍笑點頭後,用頭往後望望,想想問:“方正家的事情,這一回真的妥當了?”

蘇歡點頭後又白眼瞅她,沉聲說:“東家,你覺得經這樣大鬧後,他爹在這裏的日子會好過嗎?”江婉沐冷冷一笑說:“活該。這麽多的男人納妾,隻有他分不清一個高低出來。年紀一大把,沒本事還學別人去風花雪月,更加過份縱容小妾傷害自已的孫子。我原本是不想插手這種肮髒事情,不過聽他背後損毀我和我哥的兄妹情意,也擔心兩個孩子折在這裏麵,才不得不髒一回手。哼,他把父子父女的情意,磨耗得隻餘下渣。臨了,還想讓他女兒家裏鬧得家宅不寧,我怎麽也不會成全他的陰暗心思。”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