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沐瞧著女兒臉上那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神情,她掩飾不了的驕傲心情,還是趕緊伸手扯住江懶懶,湊近她的耳邊低語說:“懶懶,你哥哥是男孩子,你爹爹剛剛那樣教訓他,是為了他好。娘親覺得你爹爹剛剛是盡他做爹爹的教導本分,子不教父之過。你可以和哥哥向你爹爹提問題,但是要記得他是你們的爹爹。”

四個人坐在桌子邊,江飛揚兄妹兩人選擇一左一右伴在江婉沐身邊,兄妹兩人眼神裏都有著防範神色。連皓打量著一對兒女的神情,望一眼江婉沐臉上平和的神色,他開口直截了當的說:“飛揚,懶懶,你們兩人說的話我聽見了,你們不會有姨娘,自然不會有庶弟妹。”

江飛揚兄妹兩人小臉上有著明顯不相信的表情,兩人麵麵相覷後,江懶懶軟軟的開口說:“爹爹,我和哥哥覺得娘親是最好最美的娘親,娘親認識的人,都誇我們長得美。可是外麵不認識娘親的人,說我和哥哥長得象娘親,沒有爹爹一半的俊美。他們說‘爹爹是年紀大了,才會看在哥哥和我的份上,願意和娘親再次成親。’爹爹,你說他們說得對不對?”她說完這話,雙手握緊放在胸前,一臉緊張神色瞧著連皓。

江飛揚聽江懶懶這話一臉讚同點頭,他們兄妹兩人的長相,要非常的仔細,才能從他們的輪廓上瞧出連皓的影子,他們也不象那些不認識江婉沐的人,那樣認為的長得象自已的娘親。他們兩人在楚府照過銀鏡,發現他們的長相不象雙親。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不敢向江婉沐打聽自已的身世,但是他們敢跑去問楚楊氏:“舅母,我們是不是娘親拾來的孩子?我們長得不象爹爹,也不象娘親。”

楚楊氏驚訝的瞧著他們兄妹兩人,她失笑著說:“你們是你們娘親差點舍了命生出來的孩子,你們怎會不是她的孩子。你們的長相應該是象你們的娘親。隻是你娘親在娘胎裏中過毒,那種毒藥影響到她的容貌。你們兄妹兩人的長相偏向你外祖母娘家那邊的人。”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聽楚楊氏提及外祖母三字,一臉興致勃勃的瞧著她。他們開口追問:“舅母,我們外祖母家在很遠的地方嗎?娘親跟我們說過‘她是沒有娘家人。最親的人,就是舅舅舅母你們這些人。’”

楚楊氏笑著對他們兄妹兩人說:“你們娘親說的是,舅舅舅母就是你們的親人。”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雖然比一般的孩童聰慧些,但是畢竟還是孩子,何況說話的人,是他們一向深信的舅母。兩人笑著把這事丟到一邊去,歡歡喜喜去找楚府的大小孩子玩耍。而楚楊氏想著這些事情提起來是江婉沐的傷心事。也不會跟她提起有過這麽一回事情。

江婉沐就著燭火笑瞧一對兒女,慶幸他們長得不象他們的生父,不用受俊美容貌的拖累。連皓聽江懶懶的話,瞧著她那純稚的小眼神,他的心軟了許多,語調格外軟和的回答:“你們娘親長得正好是我中意的模樣,而你們兄妹兩人的長相,在我的眼裏。從來沒有見過有孩子長得比你們還要美。你們娘親是瞧在你們兄妹兩人的份上,想你們有一個完整的家,才答應跟我再次成親。外麵的人。愛胡說八道編瞎話。”

江婉沐瞪眼瞧著什麽話都敢當著兒女麵說的連皓,江懶懶歡喜的笑起來,她笑著點頭說:“爹爹,我和哥哥覺得娘親美,小五哥哥說娘親是有氣韻的女子,比一般的俗女瞧著順眼。”江飛揚瞧一眼歡喜起來的江懶懶,他伸手扯扯江懶懶,示意她還要繼續問下去。江懶懶一臉不明白的神情瞧著他,急得江飛揚衝口而出:“妹妹,你要問爹爹在外麵有沒有偷生的孩子?”江婉沐‘噗’的一聲笑出來。江飛揚怎麽會想到要問這樣的話?

連皓氣呼呼的瞪著自家兒子,冷聲道:“我隻有你們兄妹兩個孩子。那有當兒子的人,象你這般懷疑自已父親的人品?你下次還要這般的胡說,我直接把你提到營裏去好好訓練。你這些天,好好給我練功夫,把字寫好些。等到下次我休沐時。我可要一一查驗。”江婉沐已瞧得明白,連皓待這對兒女是不一樣的態度。江婉沐伸手握著江飛揚的手,開口說:“你爹爹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外麵的那些瞎話,你要學會辯明真假。”

連皓聽見江婉沐的這話,臉上露出燦爛的笑靨,他笑著點頭說:“飛揚,懶懶,你們慢慢長大,要懂得‘流言止於智者’,你們要做一個智者,不要做盲從者。爹爹走了,你們安心聽你們娘親的話,聽到外麵的話,有想不通的事,可以直接寫信給爹爹。”他站起來,伸手摸摸兩個孩子的頭頂。江飛揚站起來,抬頭望著他說:“對不起,爹爹,我要相信爹爹行事光芒萬丈,才不會做那種小偷的事情。”

連皓聽江飛揚的話,他若有所思的伸長手,輕輕的拍拍他的頭說:“今年冬天,爹爹要休長假期,到時你跟在爹爹的身邊,有些事情,也到了你要開始學的時候。”江飛揚笑著點頭說:“好,我和妹妹會好好的跟在爹爹身邊。”連皓輕搖頭說:“隻有你跟著爹爹的身邊學事,懶懶是女子,她要學的是另外的本事。那樣的本事,爹爹教不了她。”江婉沐恍然明白連皓要教江飛揚的事情,她的臉上有些不忍心的瞧著滿臉興奮神色的兒子。

名門世家自有一套嚴酷打磨嫡子的方法,那是一個世家持續興旺的根本。連皓行在房門口,放開牽著一對兒女的手,低頭對他們說:“你們進去梳冼,讓你們娘親送爹爹出院子門。”兩個孩子停在房門內,江婉沐跟著連皓出了房門。星空下,連皓微微低頭觀察著江婉沐的神色,他解釋說:“婉沐,飛揚是我們的長子,你不要舍不得他。我當年能夠堅持下來,他一定行。不經過那些磨練的人,隻有磨去那些多餘的同情心,才能抵抗得了外麵的風風雨雨。”

江婉沐低垂著頭,閃過連皓查看的眼神,在連皓以為等不到她的回答時,見到她咬牙抬頭說:“我生下他們時,沒有想過他們長大後,要成為如何偉大能幹的人,我隻想著他們能平安的長大,平安婚娶姻緣美滿。他們做為你的兒女,注定他們不會過上和普通人一樣的日子。過了這個年節,你讓兩個孩子入王府的家學吧。有些事情,遲早是要去麵對,晚些麵對不如早些去麵對接受現實。”

連皓眼裏閃過一陣狂喜,他就兒女的教育大事,轉著彎跟江婉沐提過許多次,可她一直裝作聽不懂。連皓自覺愧對她的地方多,也不好直接開口逼迫她早做決定。連皓覺得自已一雙兒女聰慧,遲一些入王府的家學也耽誤不了什麽。如今他聽江婉沐的話,他雙手握住她的肩頭,笑著說:“婉沐,你想通了當中的竅門?”江婉沐澀然一笑說:“我不知什麽竅門這類的事,我隻知我放他們在家學裏,是想要他們學著與大多數人的相處。

我沒有想過要他們把三姑六婆的本事學到家,你聽他們口裏說的夥伴們,一個個小小的年紀,比外麵坐在院子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們,打聽的事情都要多。”連皓聽她的話,忍俊不禁大笑起來,他把頭直接埋進江婉沐的肩頭。江婉沐給他舉止驚得連忙伸手用力推開他。連皓笑著由她退開幾步,他笑過一陣後,手指抖動著指著她說:“你先跟孩子們說一聲,你們定下來後,我再知會一聲大哥。

王府的家學,要經過夫子考試才能進去讀書,那些是經年學養的夫子,造詣自比外麵家學的夫子好。萬一他們兄妹兩人失手,沒有考進去,我們到時先請一位夫子在家裏教他們一些日子。”在兒女教育的事情上麵,江婉沐選擇相信連皓。她是沒有經過家學的人,不知裏麵的竅門。象楚楊氏就同她提過一次兩次說:“小懶,有舍才有得,你不能因為舍不得兩個孩子吃苦,恨不得把他們牢牢的護在手心裏。你這樣的慈母心,會耽誤他們成長的機會。”

江婉沐初初聽到楚楊氏的話,還滿臉詫異的瞧著她,她自覺得孩子們比較的自立。楚楊氏瞧著她的神情,隻有搖頭明示她說:“小懶,普通人家的孩子,象你這般叫用心培養。可是飛揚兄妹是連王府嫡子連將軍的兒女,他們以後無法象普通人那樣的過日子。你先前說讓兩個孩子進那家學,我那時以為你隻是讓孩子們過渡一些日子,終會讓他們入王府家學。現在我瞧著你一直沒有改變想法,這樣下去,實在會誤了兩個聰穎孩子的天份。

連王府的家學,雖說名聲不顯,但是我們大家都知,王府家學底蘊深厚,夫子們以在那裏教學生為榮。每年都有人通過各種關係送子弟去那裏過夫子關,留下的人稀少,但是那些人,將來出王府家學,不出意外都是才學聞名的人。飛揚兄妹有這個機會,你讓他們去試下吧。”江婉沐聽楚楊氏的話後,一直在思量那事,她原來有些遲疑不決,今日聽一雙兒女的話,她那時已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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