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沐良久沒有說話,她隔一會抬眼望向低著頭,滿臉紅色的吉言,再稍稍低頭望到那雙小腳拚命的在地上,互相交錯的擦擠。她的眼神微微泛起些笑意,輕聲音對著吉言說:“吉言,沒有針,沒有線,沒有布,如何能學繡花。江家要是有人知道你教我繡花,會牽累到你的家裏人。剛剛那話,我沒有聽到。你先回房間吧,晚飯時再過來。”

吉言聽到江婉沐這話,抬頭望她一眼,想開口說話又覺得沒話可說。她見江婉沐此時已低下頭端坐在那裏,她想想還是挪動著雙腳,輕輕走過去打開房門離開。門一打開的瞬間,外麵的冷風,直接撲進房間裏麵。江婉沐給風這麽一吹,眼裏淺淺的笑意,頓時吹沒有了。

門外的風聲,時不時傳進房間。江婉沐站起來走動幾步,再向上跳動好幾下,借以暖和身子。她的院子裏,除去隔壁房間的吉言外,再沒有第三個人。她曾經僅有的兩名伴婦,現在江家各有各的事做。她們沒有象江婉嫻身邊親近的伴婦一樣,在她七歲後,自動轉為她的管事媽媽。

江婉沐在六歲以前,還對許多事情抱有幻想。在她六歲那年夏天,嫡母身邊管事婦人,直接到她的庭院,對正在院子裏拔草的石頭娘親,說:“石頭家的,夫人說打理花木的人手不夠。要你現在去找管理庭院林管事,聽從他的安排。”她說完這話,瞅一眼木然立在院子裏的江婉沐,問候的話也沒有一句。

石頭娘親聽這話挺直身子,瞅一眼院子裏的江婉沐。她走近那管事婦人幾步,笑著低聲音說:“大牛嫂子,三小姐這裏隻有我和木根家的,平時的活,要兩人一塊做才輕鬆些。我這一走,這活就要木根家的一人擔。我隻是想問問,我這要去幾天?”

那婦人聽她這話,伸手推她一把,發出一聲冷笑說:“石頭家的,你離我遠些。你嫁你家男人前,在我們這一堆人中,也算是個機靈人。現在怎麽跟你男人一樣,越來越笨實。我實話跟你說吧。這份輕鬆事,是我瞧著你從前待我好的份上,稍稍同同夫人提了提,幫你討來的活。你以後好好做,不要讓我跟著你丟麵子。”

那婦人一臉不快的瞧著石頭娘親,見她一臉不忍心的樣子。惱怒的伸手,點著石頭娘親,沉聲音說:“你不會在三小姐院子裏呆久了,跟她一塊笨起來。虞姨娘前兩天遇到二小姐的姨娘,兩人說上話了。二小姐同夫人說,虞姨娘誇自家女兒能幹。”

石頭娘親聽得一臉愕然,望著婦人說:“虞姨娘有兩年時間,都沒有來看過三小姐。”那婦人沒心思聽石頭娘親多話,直管催著她說:“快收拾東西,早點去找林管事。四小姐院子裏也有伴婦要過去,你要趕在她前麵,你快些打理自已,我陪你一塊去。”

石頭娘親再望一眼低垂下頭的江婉沐,又見到木根娘親向她點頭。她咬一咬牙,衝進房間裏,一會空手衝出來,對等她的婦人說:“大牛嫂子,我們走吧。衣服什麽的,我空時再來收拾。”她們一塊離開後,江婉沐才抬起頭望著石頭娘親的背影。

木根娘親瞧一眼自家的小姐,輕歎息一句說:“小姐,我教你認冼衣草,冼頭草。”江婉沐跟在木根娘後麵,到院子的角落裏,聽她細細講解著兩者不同之處。她見江婉沐很快分辯清楚兩者後,感歎的說:“小姐,你同江家別的小姐不同,以後有些事情,你要早些學會。”

江婉沐在醒來的第一年,已相當的明白,自家的生母是白蓮花玻璃心般的人。名門世家的小姐,偶遇成親幾年的世家名門男子。原本稍稍理性,替家人著想一些的女子,都不會有後續發展.偏偏她的生母,同她前一世,聽過所有的囂張小三的典範故事一樣.與有家世有嫡子女的男子,一見生情,再見鍾情,三見深情不能移.

而她的生父江安和,麵對如此特別深情的女子,想著她後麵的家世,一時驕傲的暈頭,竟然不加阻撓,而是以薄情加以yin*.一時男有義,女有情。男的心裏終是有自已的結發嫡妻和聰明可愛的嫡子女,想來想去隻能許女子平妻之位,不過另許下千萬句不變心的諾言。雙雙說定此事,紛紛各自回頭同家人商量。

虞家聽聞這消息,全家上下皆變色。自是不能接受捧在手心裏的嫡女,會心喜有家室男子,竟然為了他,名門世家的嫡妻不做,要去做人家平妻,說的好聽是平妻,不好聽隻是一個妾。家人們用盡所有心機去反對這事。而虞細細想得太美好,她百般抗拒不從家人安排的親事,執意不管如何都要入江家門。

夢想是非常的美好,現實卻是相當的不如人意。江安和的書香門第嫡妻,很是賢慧為夫君分憂說:“夫君,隻要綸兒,瑜兒,逸兒他們三人嫡子和嫡女之位不動,這嫡妻之位,我願意讓給虞小姐。”江安和聽得嫡妻這話感動不已,更加堅定嫡妻之位絕不移的念頭。

江夫人得知後消息後,在兒媳婦的勸告下,冷著臉對兒子說‘我已有賢兒媳婦,不想錦上添花。此事聽老太太安排。’江夫人做了江老太太多年兒媳婦,對自家這個婆婆深深的了解。江老太太是古老的名門世家的嫡女,骨子裏極其重規矩。

江老太太聽聞此消息,對一向深感得意的嫡孫,這般所作所為大怒起來。她心裏認為是虞家不安分的嫡女,yin*自家一向穩重的嫡孫失去常態。她暗恨那不知輕重的女子,沒有名門閨秀的穩重,卻有小門小戶人家的輕浮。

她心裏自家孫兒是千萬般的好,隻是狐狸精太過曆害,美色所迷惑自家嫡孫,竟然許下平妻之位.她當既怒言‘這種女子,一定要進我們江家們,最多隻能是貴妾。我們江家幾代以來,還從來沒有過平妻。她要平妻之位,除非是我死後的事。’此言一出,江安和不敢多說一句,隻能轉頭去同虞細細再商量。

一般的女子,在事與願違相隔太遠後,都會抽刀斷情。可是虞細細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深以為她容貌如花般的美,情趣與江安和相投,與江安和的嫡妻相比,她隻是晚了一些時間,她深信在江安和心裏,她比任何女子都要美都要好。

在虞家與她斷絕關係的情形下,她從側門入了江家門。一個名門世家的嬌小姐,不為人嫡妻,而願入江家做貴妾,是那年所有名門世家,皆不敢相信驚天動地的大事。經過世情的人,感歎江安和在女子身上不一般的手段,歎息虞細細的無知。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