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就拔了他的『毛』

龍符月愣了一愣,看著迦若:“你不怕?你不怕你和夜離合體以後,你不再是你?”

迦若淡淡地道:“不怕,無論什麽時候,我隻是我,不會是任何人。”

他的語氣很淡,卻自有一種傲氣。

龍符月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恍惚中似看到無數人首蛇身的人在眼前晃動。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似乎都在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她……

耳中,似響起自己初進祭師殿時那嗡嗡的聲響.

那是歡欣的,即將解脫的,祈求的聲音……

自己真能為了一己之私棄這些人於不顧?

她咬緊了嘴唇,小巧的唇瓣被她咬成了死白『色』.

終於點了點頭:“救!最多我就多條蛇尾巴而已!大羽『毛』要是敢嫌棄我,我就拔了他的『毛』!”

自她和迦若相見後,鏡石上便出現了他們的行蹤.

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鏡石上顯現出來。

聽到龍符月這最後一句,鳳千羽擔心之餘,不由又失笑,暗道:“臭丫頭原來是擔心這個,我怎麽會嫌棄你?唉,你不嫌棄我是個普通人類便好,哼,嫌棄我也沒用,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我就是用拴的,也要把你拴在身邊。這一輩子你隻能愛我一個!”

他心裏暗暗發著狠,卻也知符月他們現在是在結界之內,隻怕不觸動什麽機關,便不能輕易出來。

再看看大殿內的那尊白玉像,那玉像沒有任何變化。

他在這裏空自著急,卻沒有什麽法子。

有生以來第一次痛恨自己沒學術法。

此時鏡石上的畫麵又發生了變化。小狐狸忽然叫了起來:“咦,他們回這大殿了!在殿內!”

鳳千羽抬頭一看,果然看到龍符月和迦若站在那些曼珠沙華的花叢裏,麵對著那尊白玉像。

而那上麵的大殿和現在這大殿並無二致,帶著一絲破敗景象。

他情不自禁就跑到大殿內看了一看,大殿中卻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不由得頹然,原來他們並沒有突破結界.

還在某個詭異的結界之內,那個結界和現實是平行的。

他隻能在鏡石上看他們的行動。

沒奈何,隻好又回到了鏡石前……

龍符月忐忑不安地看了著那尊白玉像,再側頭看看身邊的迦若:“大師兄,該怎麽喚醒它?”

迦若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

畢竟喚醒了那一縷靈魂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自己現在的記憶會不會消失……

如在以往,他無欲無求的,記憶是否會消失他根本不會在意,可現在……

腦海中不自禁地閃過花惜月的身影.

曾經的一幕幕流水般在腦海裏流過,忽然很舍不得忘記她……

“大師兄,大師兄,你怎麽了?”

龍符月難得的看他居然也會神遊太虛,情不自禁抓起他的衣袖搖了一搖。

迦若遽然一醒,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一動。

她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前世的風洛兒……

龍符月看他的眼眸墨黑如井,眸中神『色』極為複雜。

心中一沉,強笑了一笑:“大師兄,你是不是怕你和夜離祭師合體以後會忘記今世的記憶?會忘記惜月?”

這氣氛實在是沉悶,所以她情不自禁開了迦若一句玩笑。

而在鏡石前,花惜月卻為這一句話暗暗緊張起來。

一顆心揪成一團,一雙眸子緊緊盯著鏡石上的迦若。

迦若,迦若,你怕忘記我嗎?

你心中是否有了我一點點位置,你會為我有所顧忌嗎?

心,跳個不住。

癡癡地望著迦若,隻盼他能點一點頭。

他隻要心裏有她,她就不怕他以後會忘記,大不了再重新追他回來!

可是,可是,他心裏會有她嗎?

會舍不得她嗎?

鏡石內迦若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隻是淡淡地笑了一笑:“開始罷。”

心裏卻暗暗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忘記這一世,拚死也不能忘記!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花惜月瞬間如墜冰窟。

他雖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在花惜月的印象中,這一句話卻無形中承認他對這一世的記憶是毫不在乎的。

那麽,她又算什麽?

他和她之間的回憶,對他竟然沒有半點留戀嗎?

她無力地扶住旁邊的一根柱子,心也沉浸在一片悲苦中不能自拔。

迦若和花惜月自然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外麵幾個人的眼中。

迦若一隻手撫上了玉像,玉像中似有血脈在流動。

似有什麽東西撞擊著他的手指,要順著他的手指出來……

他吸了一口氣,自身上拿出那個媧血笛,將手指咬破,將血塗在媧血笛的底端。

然後以一種奇怪的坐姿坐好,輕輕吹奏起來。

笛聲幽幽,如同招魂。

在大殿之中飄揚,滿殿的曼珠沙華似乎都在隨著笛聲搖擺。

一縷細細的血線自笛尾飄出,向著那玉石像飛了過去……

龍符月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大氣也不敢喘。

而鏡石前的兩個人一隻狐也全屏住了呼吸。

那血線在玉石像上空飛舞,逐漸凝成一個個繁複的血符咒,自玉石像的雙目中灌入。

眼見著那玉石像的眸子越來越紅,如同血『色』的琥珀,詭異而又森然。

龍符月看著那玉石像,感覺那玉石像的一雙眸子越來越幽深,無論從哪個方向看,他似乎都在盯著自己……

她心中一慌,閉了眼睛,搖了搖頭,不敢再看那玉像,轉頭看了看迦若。

可能是失血的關係,迦若的臉『色』越來越白。

他卻絕不停歇,吹奏的越來越急,那血『色』的符咒也越來越多。

終於——那玉石像的眼中有一團淡淡的黑影冒了出來。

在空中扭曲了幾下,逐漸形成一個人的模樣。

這人穿著一身式樣奇古的黑袍,一頭黑發流水般披散肩頭。

睫『毛』上似沾了清晨的『露』水,投『射』在蒼白如冰雕的臉上顯得更加出塵。

薄唇微抿,如同噙了一株大慈大悲的溫蓮。

軒轅夜離!

龍符月在夢裏見過他。

他現在的形貌和迦若很相似,如同雙生子,卻又總有那麽一點點不同。

可具體哪裏不同,龍符月一時又說不出來。

迦若靜靜地看著他:“夜離?”

軒轅夜離微微一笑:“不錯,是我,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了你一萬年了……”

一萬年?!這麽久!

龍符月睜大了眼睛,原來那個竹樓已經存在一萬多年了嗎?我還以為最多也就幾千年呢……

迦若唇角牽出一抹冷笑:“你就這麽有把握我一定會來?”

軒轅夜離凝視著他:“我的血裔,你別忘了,我和你本為一體,我自然有把握。”

又低頭看了看龍符月,嘴角有極複雜的笑意,似欣慰又似有些傷感,一雙眸子裏如有水流動:“風洛兒,你也終於到了,你似乎變化不小。”

龍符月苦笑了一下,雙眸卻直視著軒轅夜離,淡淡地道:“我不是風洛兒,我是龍符月。即便我上一世是風洛兒,但現在我卻是龍符月,不會再變成任何人。”

軒轅夜離靜靜地看了她半晌,微微歎了口氣:“不錯,你成熟了不少,不再是那個整日纏著我做這做那的天真孩子……”

他的聲音裏有一抹感傷,還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迦若也不廢話,說話直奔主題:“你在萬年前就安排了這一切,又鬼使神差地吸引我們來這裏,就是要解救這些女媧族人吧?”

夜離低垂下眸子,淡淡地應了一聲:“不錯,我軒轅家族世世代代為女媧族的祭師,保護他們是我們的天職……”

迦若冷冷地瞧著他:“所以你才開啟了禁忌之術,造了這個石人,又讓八十一名無辜百姓慘死,而我們祭師這一族也受了上天的詛咒,世世代代得一種怪病,不得善終……這麽做值得嗎?”

軒轅夜離淡淡笑了一笑,笑容裏有沉寂寥落的神『色』.

一雙眸子依舊黑的望不到底,卻似有刀鋒一樣的亮光一閃:“值不值得都已經做了,再多說也無益,現在隻差最後一步了,完成了這一步,女媧族全族就會解脫,而我的守護之責也算完成,”

他又看了迦若一眼,淡淡地道:“你不該埋怨的。你雖然入了輪回,苦也好,樂也罷,但能活的多姿多彩的。活的像你自己。而我——”

說到這裏,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寂寥:“我在此守護了整整萬年,靜靜數著歲月的流失……隻為了一個諾言,一個軒轅家族對女媧族人的諾言。這樣孤寂而又冷情的日子你是想象不到的……”

他的聲音清冷而淡漠,如同空穀回音。

而目光,卻刹那間變得空漠而遼遠。

迦若無語,他自然知道這種滋味。

這些年他雖然生活在塵世,卻總是遊離於人群之外,生活如同一潭死水。

歲月靜流,沒有在他心裏留下絲毫波瀾。

隻有碰到龍符月以後,生活才總算有了一絲期待,一點『色』彩。

而花惜月,卻在他生命中重重抹了一筆。

雖然他還弄不清自己對花惜月到底是什麽感情?

但是,那一段和花惜月相處的日子卻讓他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