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是和娘住在一起的。半年前,被記入碟譜以後,就被接到東宮來了。父皇說我娘現在可風光了,被封了淑妃,讓很多人都羨慕不已呢父皇還給娘辟了宮殿,賞賜了許許多多奇珍異寶。我聽宮人們說,數量之多堪比貴妃和皇後呢”每每提到他娘的時候,他的笑臉上總是滿滿的自豪:“我娘幾乎無所不能的,讀書寫字也都是她教我的。”

看來又是一個母憑子貴的故事。現下兒子已經被立為太子,之後若不出意外,必然能繼承大統,到時候再不濟也是太後。如果老皇帝沒幾年就翹了的話,垂簾聽政也是未嚐不可的。

的確是風光無限啊。顧雨桐突然很想知道能調教出這麽一個溫潤謙和的兒子的母親究竟是什麽樣子。

說道高興處,某隻正太突然又低下頭:“可是我已經有半年沒有見到我娘了,我不敢跟父皇說,也不敢跟管事的嬤嬤說,我很想娘啊。”

顧雨桐覺得此時什麽安慰的話有顯得蒼白無力,孩子想要見媽媽是那麽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在這個皇權集中體現的宮中卻變得如此癡心妄想。

“為什麽不偷偷去見她”

顧雨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再皇宮中私見一個人是何其困難,妄論對方還是深居後宮的妃嬪了。

可是對方小腦袋已經抬了起來,眼巴巴的看過來,好似燃起希望了一般。顧雨桐不禁自咬舌根,禍從口出啊

可是仔細想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有了這個密道出東宮應該不算難事,隻要路上注意躲避宮人,想要遠遠的看上一眼應該也未嚐不可。

想到這裏,顧雨桐出聲問道:“宮中守衛和宮人什麽時候最少”

“應該就是現在,酉時一刻,各宮的膳食都派送完了,大多數宮人都在用晚膳,守衛也正逢此時輪班,最是鬆懈。”他似乎對宮中的事情了如指掌,不用說也知道,這些信息定是他這半年來細心觀察得來的。

罷了罷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下了很大的決心,顧雨桐開口道:“去見你娘嗎現在。”

那孩子愣了一下,但隨即點頭:“好。”可以說這半年來,不是沒有想過偷偷去見娘,否則也不會這般留心宮中守衛情況。可是,始終都沒有勇氣邁出這第一步,每每走到密道前就又退來回來。如若不是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女娃娃提議,自己或許永遠都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或許就是契機。

事實上也是命運。

東宮距離淑妃娘娘的寢宮似乎的確有一段很長的距離,然而正如這個小太子所說,往來的宮人的確稀少了很多,隻要留心必能躲過。

東躲**間,總算來到了淑妃的寢宮麵前。顧雨桐被拖到宮牆旁躲起來,而那個小太子則探著小腦袋觀察狀況。宮門口的人卻出奇的多,熙熙攘攘的忙碌著些什麽,遠處還是不是有一兩個太監宮女探頭張望。

即便是寵妃,以這個門庭若市的程度,也未免太恃寵而驕了一些吧。

顧雨桐後退了幾步,審視這這座所謂住著皇家妃嬪的宮殿,心中總有種不安。回想著從荷塘到現在為止的種種,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偏偏又合情合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那個”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小太子捂住嘴巴隱於牆後。

原來是有兩個宮女路過,幸虧他反應及時。

然而就在這時,小太子卻聽到了一段令他無比震驚的談話內容。

“今兒個永壽宮裏怎麽那麽熱鬧往日裏不是數這兒最冷清嗎莫不是要翻身了”

“翻身個屁。”另一個宮女不屑的冷漢“左秋,虧你還是在太後麵前做事的人,消息還真是慢的可以,紀淑妃今兒個午時三刻薨了。”

聽了這話,顧雨桐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身邊的小太子。隻見他咬著下唇,狠狠地攥緊拳頭,身體不住的發抖。本來就略顯單薄的身形,此刻顯得愈發不堪一擊。

“薨了好好的怎麽就薨了”那個叫左秋的宮女明顯也不相信。

“偶感風寒,暴斃而亡。可據說有人見著皇貴妃娘娘的人在午時進了淑妃娘娘的寢宮,不久淑妃就薨了。”

“真可惜,兒子都已經記入了碟譜,不日就是冊封大典了。日後的榮華富貴豈不是享之不盡可偏偏這時候”

另一個宮女搶了話:“可惜什麽我們皇貴妃娘娘早就想收拾她了,當年她敢在娘娘眼皮底下偷偷生下皇子,就該想到如今是這個下場。要知道,皇貴妃娘娘至今再不能生育,生平最恨的就是聽到哪個宮裏又傳來喜訊。淑妃生了皇子不說,居然還偷偷摸摸養到這麽大,讓她苟延殘喘到今日已經算是垂青了。”

察覺到身邊的人有些聽不下去,就要衝出去與兩個宮女理論,顧雨桐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袖子,朝他搖了。

可是對方顯然不領情,還是一副不撞南牆心不死的架勢,顧雨桐眼看著就要拉不住了,迫不得已才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來見你娘的,為了兩個小宮女的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了,值得嗎”

這話似乎奏效了,起碼那個小小的身子不再掙紮了,可以卻還是對著外麵,背影蕭瑟無比。

兩個小宮女越走越遠,聲音再也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