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景仁宮太子寢宮。

是夜。

清冷的月光,透過鎏金的雲紋梨花木窗灑在男子身上。這男子身著深藍色儒服,倚著窗欞,手中一本卷宗,似是在借著月光研讀。長發如絲,隨意的用一根錦帶係在身後,膚色如雪,薄唇嚼著笑意,眉眼間盡是一派溫潤。

那氣質就宛若謫仙一般。

當真是,傾世璞玉,除塵不染。

牟斌寢宮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家殿下的樣貌自是沒得說的,脾氣親善溫和也是有口皆碑,這麽好的一個人,真不知道張家那上輩子是做了什麽感天動地的事得殿下這些年這般心心念念得家著。

“殿下,牟顏的消息來了。”

朱佑樘將手中的卷宗一放,接過那小條子,嘴揭著微不苛察的笑容,待讀完那上麵的字以後,笑容卻已消散殆盡了。

“雨桐可有受傷”他從一個上了鎖的櫃子中取出一個錦盒,裏麵早已是一盒子的紙條,他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那張放了進去。然後合上錦盒。

“除了一點擦傷,並無大礙。”

朱佑樘沉默了一陣道:“可是他”

“是。”

“剩下那些蠻夷可都讓牟顏清理幹淨了”

“回殿下,牟顏當日就去處理了,一個活口都沒留。”牟斌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可需要牟顏將他”

“不必。”話從朱佑樘口中吐出,不輕不重,卻有說不出的威儀:“雨桐,會起疑心的。這些事情,犯不著牽扯到她現在的生活。”

他指尖摩挲著錦盒上的浮雕,不知是對牟斌還是自己說:

“隻要她開心便好,那個人是死是活,坦白說,本宮並沒有那麽關心。”手指在錦盒上敲擊了一下:“告訴牟顏,用不著管那人,保護好雨桐就夠了。”

“是。”

說回那日金伯將顧雨桐和巴圖帶到老夫人和金蕊兒麵前,少不了一陣的噓寒問暖。

白日裏街上發生的慘案一會兒功夫就在整個餘杭傳開了,顧雨桐稱巴圖和她那時就站在街上,一批黑衣人從他們麵前呼嘯而過,到處砍人,若不是巴圖當時將她護在身下,用手和身體擋了幾刀子,她定是回不來了。

消息傳的極快,早在顧雨桐回來之前,金家人已經聽人描述過當時煉獄般的場景,個個心有餘悸,對巴圖此人能夠救下孫自然是敬重的。

老太太問:“你當時為何會救我家伶兒”

聽老祖宗這麽一問,顧雨桐心叫不好。關於這個問題,她和巴圖可沒有串過口供呀她緊張的看向巴圖,心中祈禱他不會說出什麽露餡兒的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巴圖身上,帶著好奇。

“因為她施了我銀子。”巴圖目光直視著問話人,聲音聽不出意思情緒的波動:“我是從涼州逃難來的,到餘杭的時候親人已經一個都不剩了。我在街上要飯,可兩天了沒要到一文錢,她施了我銀子。”

這仕雨桐聽巴圖講的最長的一段話。聽第一句的時候,她同別人一樣嘴角已經扯出笑意,想笑他實誠。可當他說完,心中卻有說不盡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