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煙把門打開,安淮靠著牆抬頭看她,身上沾滿血跡。

夏煙吃驚,環顧左右,外麵隻有安淮一個人。

安淮被盯著看了半天,見夏煙也沒關心他的意思,沒想到這女人如此狠心:“你能不能有點愛心?”

“對你嗎?”夏煙準備關門,“不能。”

安淮捂下胸前的傷,手離開時又多了不少血。

夏煙看他傷得不輕:“我幫你叫救護車吧。”

說著要去打電話。

安淮聲音虛弱,喂了聲。

夏煙轉身回到門口,安淮用懷疑的眼神朝夏煙看:“你沒腦子嗎?我去醫院,還能不能活著出來。”

要不是夏煙一時沒想到,就是有意害他。

夏煙確實不是沒想到,而且她特別清楚後果,夏煙看安淮抱怨,走出門,半蹲在地上,目光一寸寸掃過安淮身上的傷口。

大大小小的加起來觸目驚心,據夏煙所知,在A市似乎沒人敢這麽對六哥下手。

安淮見夏煙一動不動,伸手挑起夏煙的下巴,他沒什麽力氣:“要看到什麽時候?”

夏煙一臉厭惡,把安淮的手推開。

安淮沒有反抗的力氣,否則一定要夏煙知道他的厲害。

夏煙站起身,看不慣安淮隨便的態度:“你有仇人追殺還來找我,是不是想讓我也跟著倒黴?”

安淮見夏煙眼底的戒備和懷疑,笑一下:“這就怕了?”

“我當然怕。”夏煙隨口反駁。

安淮勾下唇,真怕,就不會這麽理直氣壯。

夏煙看安淮明明這麽狼狽,還笑得出來,他似乎根本無所謂自己的死活,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來讓她鬧心。

夏煙原本陰鬱的情緒被攪得亂七八糟,她看安淮確實是傷得太重,看在許一涵喊一聲六哥的份上,也不會真見死不救。

夏煙扶著安淮站起身,小心翼翼進了玄關。

安淮全身的總量幾乎都壓在夏煙身上,哪怕是幾步路,也讓夏煙走得十分費勁。

夏煙心想為什麽要撿個麻煩回家,安淮餘光瞥見被夏煙關上的門。

夏煙往前走,聽安淮在耳邊笑:“這回,是你親自請我進來的。”

夏煙轉頭狠狠瞪他眼:“你話這麽多,是不是傷得不重?”

安淮哼哼兩聲,表示很痛很難受。

夏煙把客房簡單收拾下,讓出來給安淮暫時用一下。

她沒有讓安淮長住的打算,不過要趕人,也要等明天。

夏煙扶著安淮到床邊,讓他躺下。

安淮倒在**,渾身仿佛散架一樣。

這不是裝的,安淮是命大,一個打八個他也沒被打死,安淮看夏煙出門,伸手按下胸口,感覺肋骨應該是斷了。

夏煙拿了醫藥箱和毛巾重新回來,安淮睜開眼,見夏煙給自己清理傷口。

夏煙的臉上一派淡定,安淮這個角度,除了看夏煙的臉也看不到其他地方。

夏煙被看得很煩,把用過的毛巾丟在安淮臉上,安淮被擋住視線,夏煙的每個動作就都變得讓他敏感。

夏煙給他

擦拭手臂的血,有些震驚,她實在想象不出要遇到什麽場麵,才會傷成這幅德行。

安淮把毛巾拉開,跟看穿了夏煙心思似的,看著她開口:“這些人是找小七的,我把他們騙了,”安淮從來不會錯過任何邀功的機會,尤其在有好感的女人麵前,他感覺夏煙擦拭的動作變輕了,已經知道她開始心軟,“他們現在應該正在警局,解釋為什麽要強暴一個無辜路過的女人。”

而安淮在警察趕到之前和那些人一番打鬥,及時逃走,也會變成遭遇暴行的女人口中出手相救的好心人。

什麽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夏煙聽了隻覺得好笑,女人已經報了警,他還要摻和進去,六哥這樣的瘋子,應該和好心這輩子無緣吧。

夏煙沒太在意安淮是怎麽找人假冒了許一涵,又是為什麽要這麽做。

夏煙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一涵得罪的究竟是誰?”

安淮這一身傷,說到底是跟許一涵脫不了關係,他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她回美國賭那幾場之後,有多少人會認出她的身份,現在她來A市,其實就是找死。”

夏煙心底一震,聽安淮的語氣,卻並不是在埋怨許一涵。

夏煙很快想到什麽,不由試探:“是二哥讓你來的?”

安淮好像沒聽見夏煙的話,用最後一點力氣朝他自己指了指:“把我的衣服脫了。”

夏煙把用過的毛巾扔在床頭櫃:“你命令誰呢?”

“我哪是命令,”安淮恰到好處地示弱,“我是懇請,看我的眼神多麽真摯。”

夏煙以前也不是沒幫人處理過傷,這點不算什麽,隻不過安淮有多少壞心思夏煙不敢保證,她還是要提前跟安淮說好。

安淮見夏煙不動手:“要等我血流幹嗎?”

夏煙聽他聲音,估計快不行了,她立刻強調:“我幫你,純粹是因為一涵,你要是以後把這事添油加醋出去亂說,我讓你好看。”

安淮見夏煙一臉嚴肅,他雙唇毫無血色,動了動,發出夏煙勉強能聽到的聲音:“反正便宜都是要占的,為了誰,有區別嗎?”

夏煙睨他眼,一點點撥開衣服處理一身的傷,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夏煙又想,六哥都被打成這樣,對方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隻是安淮的話越想也不對,怎麽到頭來,他還成委屈的小媳婦兒了?

許一涵接到催促的電話,很快下樓,穆韓琛在樓下等她。

穆韓琛站在台階旁,唇間吐出煙霧,煙星在指間若隱若現。

男人眯著眼簾,看向台階下不遠處一輛正在開走的車。

穆韓琛的注意力落在副駕駛的位置,盡管已經看不到裏麵的人,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穆韓琛轉頭,望見許一涵走來的身影。

男人收回視線的同時,將手裏的香煙掐滅。

許一涵快步走過去,來到穆韓琛旁邊,揚起小臉:“怎麽了,這麽著急讓我下來?”

穆韓琛半倚著的身形直起,雙腿在許一涵麵前站定,他定睛朝許一涵看,似乎明白了什麽,拉住許一涵的小手:“回去吧。”

許一涵看向旁邊,司機把車開過來穩穩

停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車。

許一涵想到剛才穆韓琛的表情,跟著他走下台階:“你看到什麽了?”

“你。 ”穆韓琛回答簡單。

許一涵蹙下眉尖,穆韓琛在她上車時,手指挑下許一涵背後帽衫的帽子,許一涵剛鑽進車,帽子正好蓋在她的頭上。

穆韓琛從後麵看,剛才那道身影,跟許一涵是有幾分相似。

許一涵差點撞到腦袋,坐穩後伸手把帽子撥下去。

許一涵轉頭見穆韓琛跟著上車,又問一遍:“我不是說這個。”

穆韓琛讓司機開車,而後側目跟許一涵對視:“有個和你一樣打扮的人,剛才從我麵前過去。”

許一涵沒見到安淮,所以不明白穆韓琛的深意。

許一涵沒有多想,小臉湊到男人麵前:“你以為是我?”

許一涵湊近時,唇瓣間帶著一股酒氣,穆韓琛伸手捏住許一涵的下巴,開始審視:“喝酒了?”

許一涵呃了下,有種被抓包的窘迫,伸出一根手指:“就喝了一口。”

穆韓琛挑起眉毛:“你想去問的都得到答案了嗎?”

許一涵轉回身靠向靠背,長籲短歎:“突然有點擔心夏煙,她最近好像不太對勁。”

究竟怎麽回事,許一涵說不上來,但她跟夏煙認識這麽多年,多少都能感覺到一些。

穆韓琛見許一涵露出憂慮,沒有說破,夏煙再不濟,也還有韓梓墨在背後撐腰,總不會吃什麽大虧。

翌日,許一涵下樓吃飯,穆韓琛已經坐在餐桌前。

看許一涵今天起得早,陳媽端上準備的早飯,許一涵拉開椅子坐下,準備吃飯,發現穆韓琛一瞬不瞬看著自己。

許一涵低頭朝自己也打量一番,她穿戴整齊,跟平時一樣,挺正常的。

穆韓琛沒收回視線,許一涵好奇:“我怎麽了?”

穆韓琛把手機放到一邊,他剛接了一通電話,電話的內容讓穆韓琛感到困惑。

許一涵把果醬抹上麵包,吃了口,聽穆韓琛在旁邊用半信半疑的聲音問她:“你說你要經常去看秦鷗?”

許一涵端起牛奶的杯子,放在唇邊:“說了。”她神態自然,還關心著秦鷗的病情,“秦鷗燒退了嗎?”

穆韓琛的手指在桌沿輕敲下,看不出許一涵是不是有什麽陰謀詭計,穆韓琛看她起喝牛奶:“保姆說沒事了,可是秦鷗想讓你過去陪她。”

“好啊。”許一涵愉快答應,吃著麵包,抬頭跟穆韓琛對上視線,“反正我也沒什麽事,一會兒讓司機送我過去吧。”

穆韓琛實在想不到許一涵這麽說的理由,總不至於是被秦鷗給氣傻了。

許一涵吃過飯,上樓換身衣服,下來的時候走到客廳沙發前,看助理一大早就來匯報工作。

穆韓琛在沙發內,翻看助理帶來的一份文件,似乎是挺重要,穆韓琛看得十分仔細。

許一涵發現穆韓琛沒注意到自己,在沙發旁停下腳步。

許一涵衝男人道:“我出門了。”

穆韓琛從文件裏抬頭,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許一涵是要去哪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