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梓沉放開手，看許一涵走向龍苑，他不想再受虐，便折身回到車內，很快離開。
韓梓沉知道，今天的忍耐，是為了以後的得到。
許一涵轉過身，手裏還拎著打包的菜，她在心裏想著待會兒該怎麽跟穆韓琛解釋。今天發生的事，讓許一涵措手不及，顧老爺子那邊，還不知道穆韓琛會有什麽想法。
許一涵慢吞吞往龍苑門口走，沒走幾步，感覺前麵有一道頎長的身影進入自己視線。
天色已晚，到了這個時間，路燈還未開，正是朦朧的黃昏迎接黑夜。
視線不那麽清晰，許一涵必須輕眯下眼角，才能將遠處的人看清。
穆韓琛站在鐵門前，倚著門，看向這邊。
許一涵吐口氣，回頭見韓梓沉的車已經開走，她提步上前。
穆韓琛眼裏有諱莫如深的神色，看到許一涵，神色沒有改變。
許一涵走近時，一盞盞路燈突然漸次打亮，映在她的身後。
許一涵的睫毛動了下，她看上去那麽無辜，單純，就是這張臉，欺騙了穆韓琛，讓他生出動搖。
穆韓琛不相信一見鍾情，可他對許一涵，似乎就是。
穆韓琛把許一涵拉到自己麵前。
許一涵手裏沒拿好，打包的菜掉在地上，袋子係的不緊，裏麵的菜撒了一地，油染在地麵，袋子冒著熱氣，還是熱的。
穆韓琛低頭看到這幅情形，眼角不由浮起幾分譏嘲。
這樣的寒酸，穆韓琛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這雙眼看錯了。
穆韓琛扣住她手腕的手指不由收緊：“你想跟他，就是為了讓自己過成這樣？”
許一涵心底一刺：“你說話別這麽難聽。”
“我還沒說更難聽的。”穆韓琛甩開手。
“那你說吧，我聽著。”許一涵定了定神色。
穆韓琛眼底有冷嘲，許一涵不跟他計較，這種事，放在誰眼裏都會誤會，所以不怪穆韓琛會多想，何況，她還有昨晚的黑曆史。
穆韓琛冷冷收回視線，不顧許一涵，轉身徑自回了龍苑。
許一涵提步跟上去。
到了龍苑門外，穆韓琛走上台階，夜色完全籠罩，走廊的燈自動被點亮，映出一前一後的身影，許一涵跟得不緊不慢，穆韓琛餘光一瞥，就看見許一涵跟在自己身後。
穆韓琛轉身，在門口站定：“跟我做什麽？”
“我好餓，還沒吃飯。”許一涵對他笑。
穆韓琛不會再被這張臉欺騙，他打斷許一涵的笑意，狹長的目裏有令人膽戰心驚的寒：“要吃，就出去吃，這裏沒你的飯。”
這是要趕她走了。
許一涵可不吃這一套：“可我想吃陳媽做的飯了，有我媽以前做菜的味道。”
穆韓琛神色微變，在動搖前，轉身進了別墅，他不想看到許一涵這張臉，才能保持自己的冷靜。
許一涵見狀，以為順利蒙混過關，也跟著走了進去。
她走得慢，在玄關剛換了鞋，穆韓琛已經走到客廳中央。
陳媽在打掃衛生，聞聲迎過來，穆韓琛在外麵等了半天，可算是把許一涵接回來了。
許一涵身上的寒氣還
未散，正要走過去，聽穆韓琛對陳媽吩咐：“把所有客房都鎖了，今晚，不準讓她上樓。”
陳媽吃驚：“先生，您這是做什麽？”
“聽不懂嗎？”
陳媽心想，自己是不是說了幾十年的假中文，她竟然真聽不懂了，陳媽試圖弄清穆韓琛的意思：“不讓許小姐上樓，她難道要睡在客廳？”
穆韓琛轉頭朝許一涵看：“她要是走了最好，要是賴在這不走，你也不用管她。”
這話，就是專門衝著許一涵說的，是讓她知難而退。
許一涵要是真轉頭就走，豈不是中了他的計。
許一涵走上前：“是，我要賴在這不走。”
穆韓琛眯下眼角，收回視線，他轉身上樓，就這麽把許一涵丟在了樓下。
陳媽看穆韓琛是要動真格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先生，您氣歸氣，這可使不得。”
穆韓琛聲音透著冷淡：“你自己問問她，今晚，還會不會留在這兒。”
許一涵語氣堅定：“我不走。”
穆韓琛冷笑：“不是喜歡和韓梓沉在一起嗎？”
許一涵被噎了下，知道這個解釋非常無力：“我要說是巧合，你信嗎？”
“信。”穆韓琛走了一半，轉過頭瞥向許一涵，他從高處落下的目光，依舊是那麽倨傲，“我說過，隻要是你說的，我都信。許一涵，你現在終於拿到了我的短，可以任性妄為。”
許一涵怔了怔，她一下沒想明白，穆韓琛是在跟自己表白？
穆韓琛沒管許一涵的困惑：“陳媽，聽到沒，現在上去鎖門。”
陳媽無可奈何，隻能先聽男人的吩咐：“好，先生，我這就去。”
穆韓琛真的撇下許一涵，自己上了樓。
許一涵隻好去廚房找些點心來吃，而後到客廳沙發裏坐著，打開電視。
陳媽鎖了門下來，看許一涵窩在客廳沙發裏，沙發寬敞，客廳明亮，外麵的夜色，更顯得許一涵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憐。
電視上沒什麽好看的節目，許一涵其實也看不進去，她來回換台，時不時抬頭朝樓上瞄兩眼，希望穆韓琛能下來。
等到十一點多，穆韓琛還是沒出現，許一涵看是沒戲了。
其實她隻要走幾步就能上樓，可許一涵偏不。
陳媽做好宵夜，又倒了咖啡端上樓，穆韓琛還在書房工作。
陳媽推門進去，穆韓琛站在窗前抽煙，聽到聲音，他目光移動，玻璃窗上映出陳媽的身影，穆韓琛眉心動了下，收回視線。
陳媽把盤子放在書桌一角，雖然穆韓琛背對著這邊，還是忍不住朝他開口：“先生，許小姐還在樓下呢。”
穆韓琛吸口煙，吐出煙霧彌漫起一把視線，許一涵雖然住進來時間不長，陳媽對許一涵卻特別照顧。
穆韓琛彈下煙灰，隻當沒聽到陳媽的話。
陳媽搖了搖頭。
再下來，許一涵正在拿著遙控換台。
節目都很爛，許一涵打個嗬欠，陳媽忽然想起來，許一涵的大姨媽還沒走，今早她還說有些腹痛來著。
女人這時候最需要保養，一點不能含糊，陳媽於心不忍，做杯紅棗牛奶，給許一涵送過去。
陳媽遞過牛奶時，低聲道：“許小姐，時間不早了，上樓休息吧。”
“他睡了嗎？”許一涵接過牛奶，啜了小口。
陳媽搖頭：“先生還在書房。”
許一涵朝牆麵的掛鍾看一眼，這個點上樓，他那個耳朵，說不定都能聽見，萬一再打了照麵：“他不讓我上去。”
這時候，許一涵倒是十分聽話。
陳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兩個人，都是一樣的拗。
陳媽將一把留下的鑰匙偷偷交給許一涵：“三樓的客房，位置有些偏，可先生總是發現不了的。”
許一涵看了看鑰匙，沒有接：“他每天早上六點就起了，下來看我不在，你不就麻煩了。”
陳媽歎口氣：“先生現在氣頭上，可他傍晚的時候，去外麵等你回來，等了很久。”
許一涵聽到這話，低頭看著牛奶杯：“謝謝你幫我說話。”
陳媽搖頭：“哪裏的話，這都是應該的。”
許一涵靠回沙發看電視，陳媽看許一涵是真要在客廳過夜，勸不動，便將鑰匙放在茶幾上，收拾完了廚房才回房間。
盡管室內恒溫，可到了半夜睡意襲來，還是會感覺到冷。許一涵沒有被子，抱著靠枕窩在沙發一角。
好在，穆韓琛沒把她徹底趕出龍苑，算是還有點愛心。
手機在充電，許一涵換到充電的一邊窩著，這樣她就背對著樓梯。
眼看深更半夜了，樓上還沒有動靜。
許一涵打開手機，調出穆韓琛的號碼，她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
還是發短信吧。
許一涵手指碰上屏幕，想了想，又收回，她打出幾個字，睡了沒。
這種問法，好像不行，許一涵覺得不滿意，便刪除再改。
她換個說法，你睡了嗎。
好像還不如剛才。
反複如此，一轉眼磨嘰了半個多小時，許一涵一個字也沒打出來，她氣餒把手機拿開，隨手丟在一邊。
煩。
裹在懷裏的抱枕，被捶了幾下。
過了會兒，許一涵翻個身，她趴在沙發上，忍不住又去拿手機，屏幕開了又關，上麵的數字一個一個地變。
許一涵想了想，還是決定，跟穆韓琛打個電話。
手機突然響了，許一涵聽到鈴聲，嚇了一跳，急忙把電話接通，她看眼上麵的名字，是夏煙。
夏煙在電話那頭，背景安靜，她大概也在家：“睡了沒？”
許一涵心想，你看，這麽問，也沒什麽奇怪。
許一涵嘴裏回個：“沒呢。”
夏煙坐在自己公寓的窗台上，玻璃外是夜景，她手機放了一天，韓梓墨一個電話也沒有，男人的心，你永遠猜不透，抓不住，他若不願意給你，你肝腦塗地，也是白搭。
夏煙掏出煙盒，另一手握著手機，她聲音裏沒有精神：“過來陪陪我吧。”
許一涵抬頭朝天花板看下：“今天不行。”
夏煙有些吃驚，放在從前，許一涵不會這麽果然拒絕，她們總是對方的依靠。夏煙突然想起，許一涵已經住進了穆韓琛家， 也是，許一涵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也算有半個家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