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本想不接,但冥冥中一股天道之力不停的從那書中放出,吸引著蕭玄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這種彌漫在空氣中的力量,對普通人可能沒什麽效果,但隻要暴露在空氣中,便會馬上產生一種隻有聖賢強者能才感覺得到的氣息。如果非要形容,它就是造化聖賢的罌粟。

輕輕將這透明如蟬翼的白紙片拿在手,蕭玄猛然間虎軀一振。果然如他所料,這份遺書並不是用紙筆寫成的,上麵那支言片語根本就是一些掩飾之物。真正的內容,已經吸引著他的道力狂開。

金色的道之海在蕭玄的頭頂一丈處顯化出來,氣勢磅礴,無邊無際。蕭玄雖然睜著眼,眼前的景物卻發生了變化,似白日之夢境一般,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突然,蕭玄的身子一矮已經變成了跪姿,在他前方站著一個偉岸無比的青袍之人。此人隱隱的有一種熟識的感覺。但蕭玄卻怎麽也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隻見青袍之人背對著蕭玄,一身青色長袍上,繡有一張張猙獰恐怖的鬼臉圖案。長衫拖地,遮住了此人的全部身子。隻留下了這一個背影,長發如瀑布泄地,將他的後背蓋住,那一直拖到臀部的長發,很粗,粗得不似人類。每一根頭發都有手指粗細,看起來稀疏卻顯厚。更為奇怪的是,這頭發也是綠色的,死屍般的暗綠,每根頭發都分成了像昆蟲一般的節點,一段段連在一起,不似頭發更像是某種昆蟲的觸須。

正被這背影所吸引得出神,蕭玄耳中突然有人說起話來,聲音陰陽怪氣,似乎是兩個人同時在講話。其中一人聲音尖利刺耳,另一個卻如嗓子裏含了口水一般滾滾低沉聽不太清。兩個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同步發聲,讓人很難想像如何會發出這等聲音來。

“你去吧,毀了我的鬼王塑,你便與本王緣盡於此。有朝一日,若你的後人中能有人再次修成造化境,可遣他回來,本王會收納他的。”青衣青發的怪人頭也不回,對蕭玄說著。

蕭玄想回話,但一張口,卻聽到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聲音,想說的話也不是自己能控製得了的。

“師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天地浩劫將至,我怎麽能離開鬼嶺聖地!”蕭玄用別人的聲音說著別人的台詞,心中卻也湧現出了一股依依不舍之情來。仿佛麵前之人真的是他的師尊大人,而麵臨大劫大難,自己被保護性的除了名,趕出山門。

“笑話!鬼嶺不死!難道你連這都忘了?就算是天地浩劫,也不能對我鬼嶺千萬衝擊。至尊強者已經聯手造出了六處避世之地,保存了九幽的一方命脈。你若有幸再延壽元,不妨在突破之時進入那六處險地,也許有機會再次突破。”青發人說著,已經伸出了右手向後一擺,示意蕭玄離開了。

蕭玄重重磕頭,隨後眼中竟然流出了淚水,“師尊,我上官氏以魂為誓,有朝一日定讓我的後人回歸聖地。將師尊的鬼魅不死聖術傳揚下去。定要讓鬼王嶺與那六大宗同居九幽之巔。”。

不等蕭玄反應,青光一閃,眼前景物已經產生了變化。再一看,自己已經隱伏在了一座山頭之上,這地方自己沒來過,身子不受控製,想必還是在那上官家祖先的神識回憶當中吧?露出頭來,向外看去,山下是一片空場,空場對麵,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山峰統轄著諸多小峰頭,占據一方。群峰之中,紫電狂閃,青雷交雜,各種巨大如山的巨獸正在那山峰之間到處躲避著雷電之力。

“紫微兄,六大至尊已經不知去向,應該是全部坐化了。天妖被擊封回了幽閉空間,天地浩劫已然過去。各尊座上人也都決定隱世歸山。你為何非要留在世間呢?本就已經不多的天地道力,有你在,更不利後人的修為。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麽?”一個年輕的和尚手打佛號對一位黑袍老者說著。

蕭玄順他的目光一看,一眼就認出了那黑袍老者。是紫微老祖,此時的紫微老祖竟然還顯得十分年輕,一身道力高不可測比起自己見過的那時,還要強上了三分。

“紅塵!這就是你不對了。你佛教有大顯聖之機,可渡人升小千世界尋機緣。易門的道友也已經定下了易門之規。上清宮大戰後殘剩無幾,已經解體。妖皇宮更是自亂陣角毀在了自己手中。就連號稱兄弟一心的北鬥教,不也已經分化成了四方?三位造化境的道友決定分立一教。為可他們立得,我就立不得?太玄宗裏最強的玄妙道地已經隱世隔絕,我就是要效仿眾教友,把我太玄星辰宗提出來,也許這將造福萬生呢!”年輕的紫微老祖說著,把目光從那和尚身上移開。

“好吧,注定紫微教將是當世之最,貧僧不再幹涉。但願紫微兄好自為之,也好對得住隱世紫雷峰中的太玄前輩。”紅塵和尚說著,一轉身的功夫,天空中降下一道佛光金柱,將他罩在其中,金光消失,和尚消失。

“放心,立教之後,我自當隱世。你以為就你們知道那些天地規則未曾改變的地方麽?”紫微老祖眼中閃過狡猾的賊光,最後看了一眼紫雷峰也消失了。

眼前場景再變,蕭玄已經站在了兩座在山夾著的一條小路邊。山體之下,一個隔斷的路障,看上去就是一堆普通的木拒馬。兩兩交叉,中間用繩子綁成了一排。隻是這拒馬大了些,用來頂住妖獸也是綽綽有餘。

蕭玄心中忐忑,上前行去。

突然從拒馬後方跳出兩人。不,不對,這可不是兩個人。這兩個家夥身高過丈,皮膚堅實厚重,全身穿著簡陋而古老的戰甲,手中拿的也是石頭和木頭做成的武器。兩人的眼睛全是黃色的,與人類不同。看起來又不似妖類。

“二位,我要進入鬼嶺聖地,請放行。”蕭玄一行禮對兩個大塊頭客氣著。

“哪來的鬼嶺聖地,現在,這時是蠻荒之地,裏麵隻有鬼嶺戰場。你快回去吧,別逼我們動手。”一個寬臉大怪人說著,揮了一下手中的木棍。那木棍竟然帶著一陣狂風,吹得蕭玄都站立不穩。

“我是鬼嶺之人!”蕭玄皺眉頂撞著,還不死心。

“那你就進去試試,乾坤鬼王怪罪下來,你自己兜著。”兩個怪人竟然不再阻攔,分開了身子。

蕭玄猶豫了,“好吧,請二位轉告,外麵局勢大變。我將以法器立家威,乘勢打出一片天地。後人之中定強手輩出,總有一天,會有族中天才來找他老人家的。”。

“嗯。”守衛怪人再不多說,已經跳回了拒馬之外。

“蕭大哥,玄哥,你別嚇我,你怎麽了?”上官明月急切的呼喊聲進入了蕭玄的耳朵。

蕭玄轉醒過來,此時已經躺在了地上。麵前的上官明月一臉焦急,正不停的搖晃著他。蕭玄輕笑,“沒什麽,不過是去看了一下上古大教的產生罷了。我明白你家先祖的意思了。沒想到,事實原來是這樣的。”。

說著,蕭玄已經帶著上官明月回到了酒宴之中。這一次回憶之旅,讓他明白了現在的處境。哪有什麽歡笑的資格。這天地之間,強者隻是隱退,並未消亡。而他不過區區一個聖賢之體,在武道之上,還隻是剛起步的娃娃呢。想到回憶中所說,當時已經是聖賢之身的上官先祖竟然跪在那鬼王身後叫師尊,而且明顯聽得出話中之意,因為犯了錯誤而沒能得到全部真傳的機會。這師尊之強,強到何等地步?

“看來,我還是見識太淺,過份自大了。我要走的路還長得很哪。”蕭玄感歎著,已經想到了再過幾年便是與妖族之約定。而自己已經是聖賢之體,妖族之人肯定不會再隻過來一個人裝大充強。

強大的妖族到底有多少底牌,蕭玄不敢想。人族有隱,妖族就沒有麽?如果他們族中隱藏了上千名無敵大妖,再加上天妖複蘇。那當今世上,怕是無人能敵了吧?也隻有那些隱退不問世事的強者才有可能與他們為戰。但他們連紫微宗門被滅都隻出現了一人,而且未與自己計較。又怎麽會管妖族之事呢?要生存,還得靠自己。

“你先祖留的記憶中,是要上官家出一名聖賢強者,便去一處叫鬼嶺的地方,找到你先祖的師尊,繼續學習修行他未能完成的武道之路。”蕭玄如實的說出了最後的結果。

上官明月輕應了一聲,已經低下了頭,“這些我都已經知道,做為上官家人,自然明白先祖的意思。所以,我才請玄哥你去。”。

“我?我不大合適吧?我可不是上官家的人,如果去了那鬼王生氣了,我怕自己不是對手。”蕭玄很誠實的說著。

“明月自知身賤,但這進鬼嶺得絕世真傳的機會,卻是不可多得的。我要報答玄哥的救命複仇大恩,就隻有這樣拿得出手了。如蒙不棄,明月願為玄哥妾室。我是說,可以隻記名頭,不用對我有情有義。”上官明月何等天生麗質,但家破人亡之後,卻也心無依賴。蕭玄年紀輕輕,強大如斯,哪個少女不懷春。誰人佳麗不求雄?她當然就對蕭玄動了情。

蕭玄正要推辭,卻見慕容纖纖走了過來,“玄哥,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明月姑娘是清白之身,位列九幽十大美女,出身名門,知書達理。修為天賦也是絕佳,比起妾身來,更能在日後助家中一臂之力。”。

“纖纖,不許你妄自妄誹薄。”蕭玄連忙上前一步,用大手遮住了纖纖的嘴。

“我自知不配,隻求記名,能讓玄哥得了這機會。想那鬼嶺一教雖然不出名,卻也是與六大教派同存之教。所以……”上官明月的眼已經被霧氣遮住了,委屈和不甘將她的心占滿。

蕭玄再伸一手,勇敢的拉住了她的小手,“你也一樣,我蕭玄的女人,不能看不起自己。霸體不可敵,從今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們。”。

一片真心,終於得到了回應,上官明月一高興,卻還是哭了出來。花前月下,三人相擁,天香暗暗的拿著酒壺,躲在了遠處心裏酸溜溜的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