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不行，你那兩下子差遠了。【文字首發】”一個語調頗為輕佻的老者的聲音說道。
“這個我同意。”王京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一絲火氣的道：“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差勁得很，隻不過比某個當院長的人強那麽一點點而已，不多，真的不多，就那麽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一點點。有那個老頭子墊底，我這水平應該是倒數第二了。我這個人比較容易知足，不是倒數第一，就行了。”
“你！”那語調輕佻的老者顯然就是王京嘴裏麵說的那個當院長的，水平倒數第一的家夥。
緊接著傳來咣的一聲摔東西的聲音，劈裏啪啦一陣亂響：“這棋不下了，你又不是我的對手，除了中醫比起我來強那麽一點點，還有什麽比我強的？兒子不如我多，孫子也不如我多，養個花下個棋的也不如我，你還好意思吹牛皮。”
“術業有專攻。”王京的聲音道：“門口要飯的成二傻，比我吃的還多呢，我不和他比這個。”
噗！蕭小天差點笑出聲音來。王京說話簡直是陰損到家了。也難怪，在王京的家裏，究竟是什麽人能和王京這麽大嗓門的吵架？換成蕭小天的脾氣，差不多早就動起手來了。
“是龐爺爺。”王淩霄輕笑一聲道：“你先坐，龐爺爺來了，這兩個老人家有的是吵嘴的話題。沒事的，吵了這麽多年了，我們都習慣了。”
轉身又對侍立在一邊的管家王福道：“王伯伯你先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一下下就行。”
王福道：“好的小姐，我去吩咐廚房準備點茶點來。”說完躬身退下去，蕭小天幾乎以為又回到了古代社會。
內室裏麵，爭吵聲依舊在繼續。棋盤已經被龐爺爺打翻在地，這棋是沒辦法下下去了。
王京道：“我不跟某些人一樣耍無賴，下棋下不住人便推翻棋盤咱就不做這種沒品的事兒。”
“誰說我下棋不如你了？你這是狡辯。明明我在跳一步臥槽馬，你這老將就死翹翹了。”
“你那馬跳不過來，憋著馬腿兒呢。”
“誰說的？明明沒有……”龐爺爺忽然笑了：“不和你爭論這個，這盤棋我們就算和棋得了。三盤棋。第一局你贏了，第二局我贏了，第三局沒有下完，和棋和棋，不勝不敗。我今兒來不是來和你下棋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非常重要，極其重要。”
“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王京也笑了：“有重要的事情能和我這個手腳活動都不方便的老頭子下棋玩兒？”
“這事兒隻能和你說，和別人說沒用。我過幾天這就準備來你這踢館，提前跟你打個招呼，省的到時候你說我使詐，輸了你又不承認。”
“踢館？”王京笑的更響亮了：“你說笑呢吧？就你那兩把刷子，連我的一個外姓徒弟都不是對手，你有時間還是鑽研你那西醫去吧，我這裏針灸的技術，真不適合你沒事比著玩兒。”
“誰說的？我就是要和你比中醫針灸。你是不知道，前天我遇見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年輕人，那針灸水平，比你強多了，回頭我學個三招兩式的，肯定你就不是對手。”龐爺爺的聲音越說越大，語調也越來越興奮。
“你自己偷著樂就行了，別把吐沫星子也噴在我的臉上。”王京責備了一句，道：“別的還真不敢說，這針灸我們王家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曆史傳承了，曾經那也是滿清的朝廷禦醫。你真的趕來挑戰，我就真的敢應戰，牛皮不吹，讓給你一隻胳膊的。”
“扯把你，你那條胳膊早就中風不能動彈了。”
“再讓給你兩條腿。”
“你們家針灸用腳趾丫子啊！”
“……”
“這老頭的聲音很耳熟啊。”蕭小天指著屋子裏麵道：“整個一個老頑童，莫不是急救醫院的龐院長？”
龐院長那天在劉莉的藥品營銷公司的總部裏和蕭小天見過一麵，對蕭小天的針灸水準大加讚賞，一直和蕭小天叫“大師大師”的，說話很是有趣，蕭小天對他的印象還算深刻。
尤其是蕭小天使出穿花手的時候，龐院長更是驚訝無比，說什麽也非得拜蕭小天為師不成，因為這件事，龐院長還為老不尊的主動免除了程春娜在醫院診療的全部費用。為了就是巴結巴結蕭小天，教給他個一招半式的，好作為吹牛皮的本錢。
“就是龐爺爺。”說話的功夫王淩霄已經捧了一杯茶出來，遞給蕭小天之後才到：“龐爺爺是西醫急救行業的翹楚，水準也是剛剛的。你喝茶。”
親眼看著蕭小天把茶杯湊到唇邊抿了一口，王淩霄又道：“怎麽，你認識龐爺爺？那就好辦了，我這就進去說給爺爺一聲說你來了，爺爺一定會很高興的。”
王淩霄一邊說著，眼神流露出些許不自然。
“剛剛我聽說老爺子一條胳膊可能是有些不方便？”
蕭小天這一次喝茶留了神，還好王淩霄泡來的茶溫度適宜，不適於那麽燙嘴。
記得在東江市的時候，給王京做完了手術，恢複的還算不錯的，當時打眼的時候蕭小天是下了苦工的，沒有接受ct室主任的建議采取雙洞側入的手術方式，而是在精確的判斷的前提下，采取了難度更高但對於王京來說恢複更好的一洞直達的鑽眼兒取出顱內積血的方式，雖然當時蕭小天是受了累的，但王京的恢複也是極為迅捷的，手術後迅速清醒過來，加上幾天的康複訓練，手腳活動已經基本沒有了問題，這才由王展霄轉院回三鹿市，更多的時候是在家裏麵靜養。
王淩霄聽蕭小天問起爺爺一條胳膊的事情，不由得神色黯淡了許多，點點頭道：“是，爺爺的一條胳膊大概是廢了，針灸，中藥各種八法都試驗過了，龐爺爺也帶著爺爺做了幾次全身檢查，西醫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解決。”
“現在到什麽程度？”蕭小天很是吃驚，怪不得自己說要來三鹿市的時候王展霄那麽積極，怪不得自己請求王展霄替自己先兼職一段時間的中醫學院講師的時候王展霄應的那麽幹脆，原來這小子早就知道王京老爺子有病在身出了問題，竟然還瞞著自己不跟自己說！
這小子，回頭見了他一定先揍一頓再說，這不是擺明了把自己當成外人麽？
雖然自己並不是內人，但怎麽說也是王京的弟子不是？王京對蕭小天一直想盡辦法的提攜後輩，對於蕭小天用計從王展霄手裏贏了一間價值百萬以上的藥店的事情一直沒有過問，單單是這份恩情，便足以令蕭小天感激涕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現在可好，王京病成這個樣子，王展霄竟敢不跟自己說！如果來的時候王展霄先說一下，自己怎麽也不會在劉莉那裏耽擱這好些日子不是？
雖然這好些日子，隻有短短的兩天時間。不過醫學之道，在於診斷明確，用藥精確，就診及時，耽擱一天，便多一天的風險，這個事情可是馬虎不得。
“起初還好一些，從昨天開始吧……吃飯的時候連筷子都拿不穩了。我看著心裏著急，隻恨自己學藝不精，沒有辦法解決爺爺的痛苦。爺爺他們幾個老人一直逼著我相親相親，我哪有這個心思？當然是來一個推掉一個了。”
“回來的時候好好的呀。”蕭小天悵然若失：“回來的時候好好的呀，怎麽會成這個樣子？不行，我現在去看看！”
攥著手指頭來回踱步幾次，蕭小天終於決定打斷王京和龐院長的舌戰，親自給王京診治一下。
“不不不，你現在先不能去。”王淩霄拽著蕭小天的衣服不讓他進屋，道：“你這麽一來，爺爺情緒激動，萬一出了差錯怎麽辦？還是我先進去說一聲，給他一些心理準備才是。”
“也成。”蕭小天知道情緒激動對於一個患過腦出血的病人的重要性。當初王京之所以在保養得很好的情況下依舊的了這個腦出血的毛病，就是因為被過小帥那癟三氣的。
想起這件事來蕭小天就覺得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把過小帥整進局子裏麵去了，卻被他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輕易便脫身出來。這一次蕭小天來見王京，看望師傅自然是必須的，和他詢問更多的關於過小帥的消息，才是蕭小天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老爺子究竟是怎麽回事才加重的病情？不應該呀。”蕭小天最疑惑的還是這一點。
但凡老中醫們，大多懂得自身保養之道，也因如此，才有了“老中醫，老中醫”的稱呼，一般中醫界的成名前輩，極少有像王京這樣的這種突發性疾病的，大多數身體康健，長命安康。
“這件事怪不得別人。”王淩霄哽咽著道：“有一日夜間，有一個重症病人請求出診。我和哥哥都不在家，爺爺他……爺爺他親自去的，結果受了風寒，回來便出現了手指輕顫的症狀，後來越來越重……”
“如果那天我們在家的話……也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蕭小天心頭跟堵了什麽東西似的。
有王京這樣連自身安危都置之度外的中醫坐鎮，何愁中醫不振興？
【文字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