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五年
初春，萬物漸漸的生出了嫩芽，茅草根在田坎邊上飄動著，蘆葦在小荷塘裏隨風飄動著，好一片白色悅目的羽毛。
年老的婦人在田地裏勞作，年輕的人們在田野中奔跑。
“能學到東西就行，洗澡的地方條件再好點更好。”池歡兒歎了一口氣。
“對了佳青，實習你打算去哪兒啊？”池歡兒一臉笑容的看著她，聲音甜甜的，一手托著下巴，神情悠然。
佳青靜靜地看著窗外，馬洲的每一個村落似乎都差不多，一樣的小房子，小田地，一樣的村民，和五年前基本上沒什麽變化。
過了小路就到馬洲鎮上了，佳青心裏隱隱想起了一些五年前的陰影，不過很快的便隨著煙霧散去了。
“再說吧，我還沒有想好。”她應了一聲，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似乎不願意錯過每一個風景。
“前邊就到鎮上了，你們要下車歇息的就快一點，一會兒我們就得出發了。”車裏一個中年老阿姨站在那兒，用吆喝的口吻說道。
“要到了，要上廁所的下車的稍微快點，一會兒準時到這兒來集合！”又吆喝了好幾句。
車子很快的便停穩了，一陣急刹。
池歡兒捂著頭差點吐出來，“哎！司機大叔你停車要打招呼的呀，這樣嚇死人！”
司機沒有理她，坐在駕駛位置上點上了一根煙，深深地吐了一口煙霧，“這麽多人每個人都像慣你這樣慣著那不是要累死人！我開車賣的力氣又不是賣的命！”
“你.....”
“你說話真難聽，嗬嗬.....”佳青半笑拉著池歡兒下了車，司機還想說什麽便止住了沒說。
“現在這些大學生一個個刁鑽得很！”
“人家都是城裏來的，大城市來的，像咱們這兒，嘖嘖嘖.....”
“城裏人了不起呀？”
池歡兒回頭看了幾人一眼，搖了搖頭便拉著佳青趕集去了。
集市僅僅隻有狹隘的幾條街道，卻也分為了上街和下街，上街稍稍繁華一點，人多一點，到處是賣菜的，賣雞鴨的賣肉的，或者是一些雜貨鋪子，雜貨鋪子擺著鋼絲球，女孩子家戴的頭花，掏耳屎的耳勺子，還有一些靠技術活賺錢的，負責給女孩子打耳釘，一個耳釘五毛線，將鐵釘子安在一把槍上麵，瞄準了一按下去，鐵釘子就穿過了皮肉釘在了耳朵上。
上街的盡頭是一家鑄鐵的店鋪，鐵匠成天燒著大鍋爐子燒的通紅，拿著棒槌打造鐵器，汗水淋在燒的火紅的鐵器上頭，刺啦一聲，像是要人命般的肉麻，鑄鐵聲音一年到頭的幾乎沒有斷過。
鑄鐵鋪子的對麵是叫賣衣裳褲子的地方，衣裳褲子胡亂的在店鋪裏頭堆著一大堆，膠布邊上掛著一大堆，偶爾吹起風來隨風擺動，門口掛著一個10塊錢一件的大牌子，牌子對應的下方是一堆廉價褲子，遠遠看上去好像整個店鋪的東西無論衣裳褲子都隻要10塊錢似的，進去問的人問了後也不知怎的，竟尷尬的出不來了，好像自己進去非買不可，空著出來自己都不好意思似的，不知道在尷尬著什麽。
“啊？不是10塊嗎？”
“哪裏哪裏喲，10塊錢哪裏買得到哦，十塊錢是那些褲子，寫的清楚地很的！”
“哦哦哦....”進去詢問的人點頭，不知道講什麽好了，隻得點頭。
蒼蠅嗡嗡的飛，有的時候飛到鐵匠鋪子裏飛進去就被熱氣灼得出不來了，有的時候飛到肉鋪子裏麵，聞著肉味剛準備一嚐究竟便被屠夫一巴掌拍死在肉上，最好說話的就是買衣裳的老板，蒼蠅嗡嗡的飛了進去，進去之後這邊停留一會兒，那邊停留一會兒，座在門口看著外頭的老板看的眼睛都直了，心想著到底是布價跌了，誰都不缺褲子穿還是怎麽的，蒼蠅一會兒飛進去，又飛出來，偶爾停留在老板的胡子上，眉毛上，有的時候停在臉上，手上，老板一邊等一邊叼著個大煙抽，抽的不亦樂乎的好像比神仙快活，眉頭蹙得像是座小山峰，怎麽才能夠把這些衣裳賣出去，再不行估計就得壓箱底了。
到集市來的人都是周邊村裏的人，走起路來腳尖挨著腳跟的。
佳青拉著池歡兒穿行在上街，路過鑄鐵匠門口的時候，一鍋燒的火閃閃的火樹銀花發著奪目的耀眼光彩，像個白天的孔明燈，橙色的光芒清晰可見，最邊緣的位置是暗灰色的輪廓，隱隱若現著。
“哇，好漂亮啊！”池歡兒走了過去，恨不得將一鍋鐵捧起來仔細看看。
一股刺鼻的鐵香味兒撲麵而來，佳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險些被嗆到，鐵的味道真是刺鼻啊，尤其是融化的鐵，一陣幽煙飄進嘴裏跟中毒沒兩樣。
“好了，有什麽好看的，走了！”佳青說道。“現在成績沒出來咱們心裏都不安定，要麽就去廟裏看看，我知道這邊下街有個小廟子，好多人都說靈得很。”佳青朝著池歡兒眨了個眼睛。“走吧。”
“你的成績還用查，佳青，你是在刺激我嗎？”佳青瞪大了眼睛。
“快，趁現在還有點時間，趕緊跟我走！”佳青將池歡兒的下手拉著往下街走。
“慢點，慢點。”佳青走的太快，池歡兒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佳青的步伐，整個人像是被佳青拖著走似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往一邊跑，沒過一會兒道，“對了，你怎麽知道這邊還有個下街？”
“網上查的。”佳青翻了個白眼。
“下街有個廟也是你從網上查的？”池歡兒一臉詫異。
佳青本來不打算說，但是卻不想瞞著她，畢竟池歡兒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夠對朋友說謊。
“我在這裏長大。”佳青說道。
“我...你...你的意思是，你到京川之前一直生活在這裏....”
“是啊，池小姐。”
“我...我的天呐！”池歡兒瞪大了眼睛，搖搖頭，“那也很厲害了，滄海桑田的你還記得。”
“之所以記得是因為這裏一點都沒有變化，還是和從來一樣。”
池歡兒笑著看向佳青，“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