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一天,我擁有了一把神奇的槍,我要讓這世上所有的壞人都怕我!

我要象趙叔叔那樣,當一個警察,做一個英雄!”

趙北鳴捧著一本滿是血跡的作文本,反反複複地念著開頭的這兩句話,然後忽然大聲叫道:“文文,壞人在打你爸爸,快來救他!”

文文的眼睛半睜著,目光呆滯,臉上全無表情,一旁的儀器上,腦電圖呈現出雜散的波形。

欲哭無淚的老李坐在床邊上,低聲說道:“沒用的,趙警官,這些我都試過了,沒有用,唉……你就別在這孩子身上費心思了,你應該去分局報到,而不是整天往我這裏跑。對了,你如果去所裏,替我謝謝馬所長,他幫了我不少忙,還組織所裏的警察給我捐了款。”

趙北鳴長歎一聲,垂著頭站起身來,把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老李手裏。

老李打開信封,看見是厚厚的一疊錢,淚水就開始在眼裏打著轉,哽咽著說道:“趙老弟,這,這怎麽好意思?你經濟也困難……”

“這是我這次立了個功,上麵獎給我的一萬塊,是意外之財,嗬嗬。”趙北鳴苦笑著說道,“要不是你救我,我早死了,這獎金也得不到了。錢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想辦法的,你伺候好文文就行了。”

老李緊緊抓著趙北鳴的手,拚命點頭,嘴唇哆嗦著,一時間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然後張若敏把同樣的一個信封塞給了老李。老李趕緊站了起來,聲音顫抖地說道:“張警官,這怎麽好意思,這怎麽能行?”

張若敏嫣然一笑,說道:“這是我的獎金,要不是你當時救了趙警官,我後來也沒有出手的機會,自然也立不了功,就拿不到這獎金,所以這錢當然該歸你。再說了,我也是趙警官從歹徒手裏救出來的,要不是你救了他,說不定現在我也沒命了。”

“你們……都是好人呐,給了我救命錢,還不想傷我的自尊。人窮誌短,我也就不推辭了。”老李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他抹著眼淚,緊緊地捏著手裏的兩垛錢,說道,“趙警官,你還要幫我謝謝陳佳寧醫生和那個姓包的法官,他們也幫了我,給了我一萬多塊錢。”

“老李,你就別過意不去了,救文文要緊,你快交到醫院財務去吧,千萬別弄丟了。”王桂花也開了口。

王桂花本來在k市是住不習慣的,但眼看兒子有當官的機會,卻一肚子抵觸情緒,就很不放心,堅持在k市住上一段時間。這一回,她陪著趙北鳴他們一起來看文文,看了文文的慘狀後,就覺得心裏酸酸的。坐在床邊上說完這些話後,王桂花又摸著文文的腦袋歎了半天氣,就和趙北鳴、張若敏告辭出來了。

走到半路上,王桂花終於忍不住說道:“小北,聽說文文那孩子如果一直醒不來,就要很貴的費用,十年就要一百萬?”

“嗯,植物人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趙北鳴歎了口氣,說道,“有人勸過老李,要他不要管這孩子了,跑到外地去打工,賴掉這筆醫藥費,以後再找個女人,重新生兒育女。老李一聽就急了,要跟那人拚命,被人攔下了。”

王桂花的臉色陰沉下來,說道:“你答應老李,費用都由你去弄,我問你,你上哪去弄這麽多錢?沒這本事,就不要誇這個海口!再說了,老李救了你,你也報答了他,他的兒子是黑社會打傷的,冤有頭,債有主,你這麽大包大攬不太好吧……”

趙北鳴見母親動怒,趕緊解釋道:“媽,你別激動,我慢慢給你解釋。”

把那晚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趙北鳴總結道:“如果不是老李衝上來救我,文文也不會跑出來去救他老爸,也就不會受傷變成植物人,媽,你說我該不該負責?”

王桂花本是嘴硬心軟的人,聽趙北鳴這麽一說,她歎了口氣,也沒反駁,隻是憂心忡忡地說道:“那你要光明正大地去掙錢,可不能搞什麽貪汙受賄的,否則出了事可不得了,而且你爸那個鬼脾氣,如果他知道了,非得跟你脫離父子關係。”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跟我爸是一個脾氣的。”趙北鳴有些好笑地說,“媽,你平時不是總埋怨我爸死腦筋,不會弄錢,不會跑官嗎,怎麽現在又用他那一套來要求我?”

“小北,你記住,人要活得堂堂正正的,才能吃得香,睡得安,不會聽到警車叫就擔驚受怕。”王桂花自豪地說道,“你爸雖然窮了點,但窮得有骨氣,鄉裏鄉親的都佩服他,我也能挺起腰杆做人,不至於讓人戳脊梁骨。我這麽說你爸,也就是閑著沒事牢騷,我不會逼他幹那些事,他也從沒把我的話當真過,該怎麽當警察,他還怎麽當警察。”

“媽,你和我爸真偉大。”趙北鳴由衷地說道,“可惜我沒什麽本事,沒給你們過上好日子。不過我一定會賺很多錢的,到時讓你和我爸躺在錢堆上睡覺。”

“去去去,少作夢。”王桂花嘴角含著笑,說道,“你和你爸,能平平安安地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什麽不財的,我都是泥巴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也不指望了。對了,從這個月起,你每個月寄給我的五百塊,就不要再寄了,留給文文吧。你爸能養活我,況且我身子還行,真要是遇到什麽難處,或你外公生病要用錢什麽的,我還可以去做點小工什麽的,也可以補貼點家用。”

“那怎麽行?媽,你少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讓你去做小工呢,你有腦血栓的。”趙北鳴急了眼,瞪著眼睛說著,“你給我半年時間,我正準備投資一個煤礦,隻要出了煤,我們家就會有大把的錢的。”

“你哪來的錢去投資煤礦?”王桂花馬上警惕起來,有些緊張地瞪著趙北鳴。

“阿姨,是這樣的,我準備找一個有錢的朋友借一筆錢,和趙師兄一起去投資煤礦。”張若敏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聽著,終於找到機會插了一句話。

趙北鳴聽後,感激地向張若敏眨了眨眼。

“哦,是這樣啊。”王桂花終於放下心來,她笑眯眯地說道,“嗯,小北有福氣,小敏有本事,等以後你們賺到錢了,就在城裏開個夫妻火鍋店吧,那玩藝特弄錢。”

趙北鳴和張若敏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苦笑道:“唉,又來了……”

王大媽在k市住了兩天後,就以老人特有的狡詐和精明,看出張若敏似乎並沒有男朋友,於是時不時地出語試探,搞得趙北鳴和張若敏哭笑不得。

她這一手,就象夏夜裏的蚊子,老是嗡嗡地在耳旁飛著,你揮一揮手,它就飛遠了,正當你放心準備入睡時,它卻時不時又在你耳邊嗡嗡地唱起歌來,告訴你它準備叮你了。這算不算嘮叨的源地,又算不算婚姻騷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