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智勇神秘地笑了笑,說道:“既然是kTV這種場合,肯定有陪酒的小姐,她們和服務員關係應該不錯的,找她們作證,應該能比較真實地反映現場的情況。再說了,那些作偽證的,好好審一審,嚇一嚇,就會說實話的。”

趙北鳴一聽,頓時泄了氣,說道:“這條路我早就走了,走不通,總台說根本沒有這些小姐的聯係地址和聯係方式。這嫖客有背景,估計當時在場的小姐們,過了今晚就會消失,以後再也不會在富豪酒店出現了,很難找得到。至於那些作偽證的,個個都是有能量的主,朱局長他們根本不敢逼他們。所以,沒有人願意幫這服務員說話,隻有我能證明一些情況,但我也隻看到後來生的一些場麵。我一張嘴,又怎麽跟他們六張嘴鬥?”

“這樣啊,那就複雜化了,你們的證言就會衝突,你缺少優勢啊。”包智勇的神情頓時凝重起來,說道,“你別遮遮掩掩的,把詳細經過給我說說,我才能幫你。”

趙北鳴歎了口氣,隻得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並把姚書記不得外傳的交待也提了一下。

包智勇雖然是法官,見多識廣,但想了很久以後,也隻說出一句:“不好辦啊。這個案子本來很簡單,但這股勢力一摻合進去,黑的能說成白的,黃銅能變成真金。北鳴,不是我說你,該放手時就放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保全你自己,不要作無謂的犧牲。”

趙北鳴怒道:“包智勇,虧你還說自己是包拯的後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生在我眼皮底下的這種事,我怎麽能不管到底,由得他們作踐法律?”

包智勇沉默了一會,無奈地說道:“天下不平之事那麽多,你能管得完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退一步,等以後有機會時,再查真相不遲。不然如果你被開除了,成了一個平頭百姓,以後還能管這些不公平的事嗎,又怎麽給文文和老李籌錢?你也別把你們分局那幫人想得那麽黑,他們不敢把楚楚怎麽樣的,至於那董胖子,他這麽胡作非為,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趙北鳴扔掉煙頭,惡狠狠地說道:“這句話倒沒錯,惡有惡報,董胖子這種人渣,遲早會不得好死。”

包智勇苦笑一聲,忽然歎道:“北鳴,我真為我們感到悲哀。都說法律是社會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可現在,你是警察,我是法官,每天都在用著法律,遇到這種事,卻隻能寄希望於天罰和報應這種虛無的東西……”

趙北鳴霍然站起身來,咬牙說道:“那是因為,法律就是個避孕套!”

“這話我怎麽沒聽說過?我隻聽過,法律是雙刃劍。”包智勇疑惑地說道,他想了一想,又補充道:“你是不是想說,這法律就象避孕套一樣,既能限製人的自由和快感,也能保證人的安全?”

趙北鳴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陰冷,他緩緩說道:“菜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自然知道我為什麽要來當警察,我是想用法律維護這世間的正義。可是今晚的這件事,讓我徹底想通了,這狗屁法律,就是有權有勢手裏的避孕套,想用時就戴上,不想用時就扔一邊,這就叫權大於法。所以,你不要再跟我談什麽法律,從今天起,我不再相信它了。”

包智勇看了看趙北鳴陰沉得要滴下水來的臉,歎了口氣,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說氣話了,法律本身沒錯,隻是有人在亂用它,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雖然這法律有時用得不靈光,但沒了法律,這世界就真亂套了。你是執法,如果連法律都不敢相信了,那趁早別做警察了。別想這麽多了,去睡吧,明早還要上班呢。”

趙北鳴點了點頭,就躺在折疊**睡了,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裏滿是楚楚戴著手銬的可憐模樣,也不知治安大隊的任平黑不黑,會不會刑訊逼供,強迫讓楚楚承認自己是賣.**。想到這些年生過的“處女賣.**案”等荒唐事件,趙北鳴就總有些心神不寧。

翻來複去了一個多小時,趙北鳴才終於睡著。正睡得迷糊,就被王桂花叫醒了:“小北,小包,快起來吃早餐了。張若敏都來了,你們兩個懶鬼,都老大不小了,還老是賴床。”

王桂花是個閑不住的人,來了k市後,就負責做起了一日三餐,還讓張若敏過來一起吃飯。包智勇過意不去,要交夥食費,王桂花就死活不肯,說自己在這裏住著,給包智勇添了不少麻煩,怎麽能收錢。至於張若敏,她也沒提夥食費的事,隻是經常買些早餐、菜、油、米過來,有空時還幫王桂花打打下手,學學炒菜,算是沒占大媽的便宜。

四個人圍著一張小方桌吃著綠豆稀飯和小籠包,張若敏就看出趙北鳴有心事,於是問了一句:“師兄,你怎麽愁眉不展的?”

趙北鳴正在想著昨晚的事,聽張若敏這麽一問,就趕緊眨了眨眼,笑道:“沒什麽,就是天天吃這些,有點吃煩了,想去喝喝早茶什麽的。”

張若敏見趙北鳴這麽掩飾,就明白一定有什麽事,他讓自己不要追問,以免刺激王桂花。

王桂花沒看出其中的玄機,當即循循善誘地教育起趙北鳴來:“小北呀,這樣的早餐還不好嗎?多少人都吃不上,你有得吃,還不知足?聽說那什麽早茶,一頓得一兩百,那不是鋪張浪費、小資情調嗎?小張說得沒錯,你這孩子就是不會存錢,每個月十五號了錢,就胡吃海喝的,月中是暴戶,月底是困難戶,月初就吃大戶,到處欠帳,了錢又得還帳,搞成了惡性循環,這樣下去,怎麽能存錢娶媳婦?”

趙北鳴苦笑道:“媽,我說一句,你準得說十句。我哪有浪費?以前我每個月一千五,寄五百給你,自己剩一千,又要抽煙,又要吃飯,還要買衣服,零花,哪能存得下錢?現在多了二三百,但總歸是不夠用的,這不是胡吃海喝的問題,是公務員加工資沒落實到位的問題。”

王桂花就打開了話匣子:“你得找找自己的原因,別老怪政府不漲工資。告訴你,省錢的學問可大著呢,知道你爸是怎麽花錢的嗎?去山區辦案,帶五個大饅頭,用礦泉水瓶子裝上涼開水……”

見母親使出嘮叨,趙北鳴暗叫一聲苦也,趕緊說了句上班要遲到了,揣了幾個包子,飛也似地逃出了房門。

張若敏笑靨如花地跟了出來,說了句:“活該,誰叫你小資情調的。”

“靠,喝個早茶也叫小資情調?跟老無產階級真沒共同語言。”趙北鳴沒好氣地說道,“晦氣,一大早就挨一頓訓,也不知我媽要住到什麽時候才肯走?”

張若敏問起趙北鳴為什麽事愁,趙北鳴不願把昨晚那事擴散出去,就說是為寫材料的事兒,張若敏信以為真,於是也沒有再追問。

二人說說笑笑地來到分局附近,就自覺地分開了,不給閑人們嚼舌根的機會。

趙北鳴直接來到治安大隊,進了任平大隊長的辦公室,扔過一根煙去,笑道:“任隊長,昨晚那事,你們審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