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嚴宏宇叫道,“我代我爸喝,行嗎?”

趙北鳴冷笑一聲,隻把槍瞄了瞄他,沒有作聲。

嚴宏宇不敢再提條件,於是趕緊對嚴付軍說道:“老爸,拚了吧,他們都喝了不少了,我們快追不上了。”

嚴付軍咬一咬牙,就開始大口灌酒,喝了沒幾口,就捂著胃喘起粗氣來。他再咬牙喝上幾口,頓時捏著喉嚨,露出十分難受的表情。

“如果吐了,就算輸了。”趙北鳴悠然說道,“這可是最後的酒局,一定要把握好機會。”

嚴付軍不敢吐出來,胃又痛得厲害,眼裏不禁泛起了淚花。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又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負?原來……被人欺負是這樣的難受!

嚴付軍忽然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是這樣的下場的話,就該做個好人的。辛苦了一輩子,弄了那麽多錢,結果卻沒命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想到這裏,嚴付軍說道:“趙……趙老大,能不能弄點下酒菜給我,我胃難受。”

趙北鳴笑了一笑,從冰箱裏取出一包火腿腸,給他們每人丟了兩根:“冰箱是空的,就這。”

嚴付軍如獲至寶,用牙撕開包裝袋,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兩根火腿腸。嚴宏宇看了父親一眼,把自己的那兩根火腿腸遞了過來,嚴付軍欣慰地看了兒子一眼,又開始啃起來。

啃著啃著,嚴付軍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他知道,這應該就是他最後的晚餐了。他從沒想到過,自己那麽有權有勢有錢,最後一頓竟是價值兩元錢的一根火腿腸。這樣也好,就喝得醉醺醺的吧,不會死得那麽痛苦……

趙北鳴看著嚴宏宇的舉動,點了點頭,心裏忽然也有些黯然,於是從放行袋裏翻出兩包真空包裝的花生米,撕開包裝,放到嚴家父子的麵前,說道:“這也給你們。”

十分鍾後,董大海、朱子迅都拚命喝完了一整瓶酒,他們咬著牙,不讓自己嘔吐出來。而嚴付軍拚了老命,也隻喝完了小半瓶,大約三四兩的樣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喝得最慢的竟然是酒量一向不錯的嚴宏宇。他一直在喝,卻喝得極慢,最後隻喝了一兩多,看來是存心想爭這個倒數第一,好保住自己的父親。

“不錯,人雖然壞,但還是有些孝心的。一路好走,記得下輩子要做個好人。”趙北鳴感慨地說道,然後舉起了手槍。

“礎”的一聲輕響,嚴宏宇連人帶椅地向後倒去。額頭上,一個血淋淋的槍眼赫然在目。

“宏宇!”嚴付軍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兒子,淚流滿麵地叫道,然後他抬頭瞪著趙北鳴,眼中全是血絲,吼道,“你這個瘋子,禽獸!我跟你拚了!”

嚴付軍拚命地想站起身來,但雙腿被牢牢地綁著,隻站起來一半,怎麽都動彈不了,樣子十分狼狽。

“為自己的兒子心痛了吧?但你們殺楚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父母的感受?你縱容黑社會行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們的感受?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看在你白人送黑人的份上,就不折磨你了。”趙北鳴厲聲說道,然後再次扣動了扳機。

“你……你騙人。”看著連人帶椅翻倒在地上的嚴付軍,董大海的嘴唇哆嗦起來,牙齒出“格格”的碰撞聲,“你說過,隻要再殺一個人的,現在你……你又殺了兩個了。”

“我從不騙好人,但對於壞人,我是坑蒙拐騙、喪心病狂,什麽都敢做。”趙北鳴把槍口又指向了董大海。

董大海嚇得麵無人色,猛地站起身來,跪了下去,叫道:“趙大哥,不,趙爺爺,你饒了我吧……哎喲……”

董大海心驚膽戰之際,想抓住最後一絲希望,跪拜求饒,一時竟忘了自己的兩條腿被綁在椅上,這一跪之下,頓時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上。

董大海剛想爬起來,就覺得後腦勺被一根冰涼的硬物抵住了。趙北鳴溫和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從一數到十,然後就開槍。一、二、三……”

起北鳴剛數到三,董大海便嚇得大小便失禁,再也顧不上尊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饒命啊,我不想死啊……”

“五、六、七……”趙北鳴殘酷地數著數,對於這個楚楚之死的始作俑,趙北鳴有著很深的恨意,特意要讓他多體驗一下被死亡折磨的感覺。

“啊……”董大海大吼一聲,用右手撐住地麵,就想跳起來,然後後腦勺上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撕痛,董大海的意識瞬間便消失了,四肢在地上胡亂地抽搐了一陣,就僵硬了。

趙北鳴緩緩地轉過頭來,意外地看到朱子迅將雙手撐在餐桌上,就象平時開會做指示那樣,臉上又露出了威嚴的表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知道你一定會把我留在最後解決!”朱子迅臉上帶著思索的表情,苦澀地說道,“你一直在製造是我殺死他們,然後自殺的假象。所以你戴上手套和鞋套,不讓你自己的痕跡留下,然後要他們寫下自己的罪行,再用我的槍殺他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會把我移到客廳或別的地方,然後讓我吞槍‘自殺’。再然後,刑警們就會現我留在辦公室裏的遺書,從而確認我是殺了他們以後,再自殺的,對不對?”

趙北鳴有些意外地看著朱子迅,笑道:“朱局長不愧是老公安,猜得不離十。”

“不過,你讓我們喝酒,到底有什麽用意?”

“他們手裏都有槍,象你這樣的身手,能殺得了這麽多人嗎?不過,要是刑警們看到這些空了的酒瓶和食品包裝袋,就會認為,你是先灌醉了他們,然後趁他們意識模糊之際,綁住他們,然後痛下殺手。這樣推理的話,整件事才說得過去,才能有一個結案理由。”

“笑話!我和嚴書記他們是一夥的,我有理由殺他們嗎?”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在你的遺書裏沒寫具體理由。到底是分贓不勻,或是別的原因,就讓刑警們去猜吧。反正你們都不能說話了,隨便找個理由,他們就可以交差了。”

“趙北鳴,我的妻子和女兒是無辜的,你這麽做,會讓她們受牽連、遭報複的!如果她們出了什麽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不會的。”趙北鳴拍了拍桌上的那疊紙,認真地說道,“有了這疊東西,你們的死因自然不會對外宣揚,說不定還會給你們一個集體食物中毒死亡的結論,所以,不會有人報複她們的。殺人不過頭點地,我們的恩怨已了結,如果她們真有事,我也會幫她們的,你就放心地走吧。對了,大家同事一場,你要不要留句遺言?”

朱子迅看著趙北鳴,沉默了,半晌,嘴角浮起一絲神秘的微笑,說道:“我的遺言就是趙北鳴,你畢竟還是嫩了一點。”

趙北鳴心中一凜,趕緊看了看四周,沒現異狀,於是也不再廢話,走上前去,兩掌劈在朱子迅的頸部,把他劈昏,然後把他腳上的繩子解開,把他抱到客廳沙上坐好。

把槍塞進朱子迅的嘴裏,趙北鳴閉上眼睛,扣動了扳機。

看著牆上四濺的血花,趙北鳴歎了一口氣,仔細地把槍上的指紋和血跡擦去,然後找出第三副白手套戴上,抓著朱子迅還沒有僵硬的手,重重地握了幾回槍,留下足夠的指紋。

對於那一疊材料,趙北鳴拿出數碼相機一一拍錄後,用杯子壓在了茶幾上……

又逗留了二十分鍾左右,趙北鳴總算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消除了他能想得到的自己的一切痕跡,於是挎著旅行袋,離開了7號別墅。

經過這麽久的策劃和操作,這一切,總算結束了!趙北鳴長籲一口氣,幾個新的問題在腦海裏冒了出來:

進小區的時候是縮在車子的後座,沒人現,但是,怎麽出這個小區?還有,怎樣才能把董大海購物卡和銀行卡裏的錢盡快套現出來,以免被警方抓住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