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北鳴閉上眼睛,靜靜地思索著

小區裏有不少地方有攝像頭,連圍牆上麵都有,門衛那裏可以直接通過屏幕查看各個攝像點,而且用電腦硬盤自動備份錄像,所有攝像頭錄下的錄像資料會保存二十四小時。這本來是防小偷的設施,現在卻給趙北鳴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幾個高層被殺,而且還有副廳級幹部,這件故意殺人案的影響必然很大,會由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直接立案偵查,省公安廳多半也會派人來參與破案,陳征飛即使是想幫著“執能”掩飾,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即使是警方被自己布置的一切所迷惑,認定朱子迅是凶手,也會去查他有沒有幫凶。那麽,小區出入口的錄像很可能會被警方調出來,看這一天有沒有可疑的人物在小區出現。如果被人現自己曾進過這個小區,那麽麻煩會很大!直接出去肯定是不穩妥的,最好是坐車出去,而且最好象進來時那樣縮在後排。而為了造成現場的假象,車庫裏的三輛轎車也是不能動的……

要不是七號樓附近正好沒有攝像頭,趙北鳴甚至連7號樓都不能出來,除非等到夜深以後。而這時候,還是下午五六點鍾,太陽還沒下山。

而購物卡是在沃爾瑪購物廣場辦的,麵額5ooo元一張,共28張,本意應該是讓嚴、朱二人分給自己的親戚和朋友。一次性辦這麽大數額的卡,一定很引人注目,董大海也一定留下了聯係方式,他的公司財務也肯定知道這件事,一旦董大海被現死在青田山莊,這筆資金流向也一定會被追查,這些有編號的卡一定會被警方盯上,使用和變現都會冒很大的風險。

除了單位的購物卡外,趙北鳴沒有自己辦過這種卡,不明白裏麵的環節,但也知道,想在案前就把這筆巨款弄出來,有很大的難度。有一次,單位了8oo元的步步高商廈的卡,趙北鳴舍不得用,就想去把錢兌換出來,商廈工作人員死活不同意,趙北鳴隻得在收銀台求爺爺告奶奶地讓消費刷他的卡,然後收取相應的現金,差點被人當成騙子,花了半個小時才成功兌現。而如果用這種笨方法,想去兌現這14萬,恐怕要花上整整一年……

另外,雖然有銀行卡和密碼,但無論在櫃台前和取款機上取款,都會在攝像頭麵前留下影像,這也是一件後患無窮的事。畢竟,趙北鳴本身就是警察,刑警隊的人基本都認識他……

這些問題看似簡單,但如果處理不好,身份就很可能暴露,精心策劃的這一切,也許就會前功盡棄。但這些錢就象將要餓死眼裏熱騰騰的北京烤鴨,是值得冒大風險去獲取的,畢竟,文文還一直躺在病**……

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如果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去策劃、安排、完成、收尾,確實是很累和很冒風險的。趙北鳴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陽**,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應該在合適的時候,找幾個誌同道合的幫手?

隻是,既有能力,又正直勇敢,不畏權勢,喜歡冒險,肯用生命去維護公平正義的人,在現在這個和諧的社會裏,似乎很不好找啊……

青田山莊很大,分為別墅區和普通住宅區,裏麵有露天的健身中心、遊泳池、兒童遊樂場,還有幾家市、酒吧、高級會所,算是有錢人和中產階級的天堂了。

趙北鳴戴著一幅大墨鏡,背著旅行袋,站在一個攝像頭照不到的一個角落裏,靜靜地等待著出去的機會。這裏的小區管得很嚴,的士車是不允許入內的,看來隻有搭便車了。

遠遠地望去,遊泳池的水放得很淺,隻有九十公分左右,十幾個不怕曬黑皮膚的小孩,不顧陽光仍烈,紛紛跳進池裏,在水裏快活地嬉戲著、追逐著。小孩們的母親和爺爺奶奶們,戴著墨鏡和太陽帽,坐在大樹下的木椅上,愉快地聊著天。

生活,原來是很陽光和很美好的。

趙北鳴忽然長籲出一口氣,就象從一場噩夢中醒來,看到了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

剛才那一番近距離的殺戮,其實很殘忍很血腥。與以往幹掉窮凶極惡的黑社會份子不同,嚴付軍他們被捆縛之後,是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的人,在法律上屬於不能再攻擊的對象。這樣的屠殺,讓他很壓抑、很難受。

可是,看著在水中純真無邪地笑著、追逐著的小孩們,趙北鳴的心情也忽然開朗起來,他想通了為了消除陽光下的罪惡,為了讓天空更加純淨和透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做一個專門鏟除罪惡的暗黑執法,雖然會一直活在黑暗和壓抑中,但也是值得的……

一輛有些破舊的黑色尼桑車從18棟附近開了出來,車主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人,正一邊聽著車裏放著的音樂,一邊搖頭晃腦地哼著歌。他剛拐過別墅區的一個路口,就看到一個背著旅行袋的墨鏡青年從斜刺裏走出來,幾乎要和車子撞上了。

眼鏡青年嚇了一跳,趕緊死命地踩下刹車,同時按動了喇叭。汽車輪胎出一聲刺耳的聲音,停在了離趙北鳴兩米開外的地方。

趙北鳴做出一副被車子嚇了一跳的樣子,跳到路旁,並故意來了個假摔,然後坐在地上,抱著膝蓋低聲呻吟了幾聲。

眼鏡青年趕緊下來攙扶著趙北鳴,著急地問道:“兄弟,沒事吧?”

“沒什麽大事,就是腿好象摔傷了。”趙北鳴一邊使勁地揉著膝蓋,一邊慢慢地站起身來,。

“那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眼鏡青年忽然深深地看了趙北鳴幾眼,眼裏滿是詫異和驚喜。

“嗯,也好,估計擦點藥就沒事了。”趙北鳴正低著頭揉腿,沒現眼鏡青年的異常表情。

尼桑車出了小區後,一直把身子深深地蜷縮在後座的趙北鳴,忽然說道:“兄弟,我現在感覺腿好多了,沒事了,就不去醫院了。”

“那你去哪裏?我送你去。”眼鏡青年笑道,“交個朋友吧,我叫何笑,在市裏開了一間小餐館。你也是住在青田山莊的嗎,哪一棟?”

“哦,何哥,我叫張遠航,在L市一家煉鋼廠上班。今天出差來你們這,就來你們小區看了一個大學同學,現在還有點時間,我想去沃爾瑪購物廣場買點土特產,就麻煩你送我去那裏吧。”趙北鳴平靜地說著瞎話。

瞎話張嘴就來,這是優秀警察的必備素質,在執行任務和做臥底時,這一點尤其重要趙北鳴一直是這麽認為的,也一直是這麽做的,所以張若敏就一直說他不靠譜。

“嗯,好吧。”何笑一邊開車,一邊遞了包開了封的藍芙蓉王過來,說道,“張老弟,抽一根吧?”

趙北鳴接過一根,就想去開車窗,何笑卻說道:“別開,太熱了,冷氣會跑掉的。”

兩人在車裏抽起煙來,由於關著車窗、開著空調,不一會,狹小的車內就滿是煙霧,熏得趙北鳴眼睛十分難受。

趙北鳴摘下墨鏡,擦了擦眼睛,把煙掐了,正想打開車窗透氣,何笑忽然一個急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

趙北鳴心中微微一驚,向前方的路麵望去,卻並沒有什麽路況生。

何笑回頭看了趙北鳴好一陣,忽然笑道:“趙警官,被熏壞了吧?對不起,我是故意的。”

趙北鳴心中霍然一驚,坐直身子,滿臉疑惑地說道:“什麽趙警官?何哥,你認錯人了吧?我叫張遠航,是個當秘書的!”

千辛萬苦地混出了小區,卻在陰溝裏翻了船!在最不能讓人認出來的重要時刻,居然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識破了身份!趙北鳴心中叫苦不迭。

何笑嘎嘎地怪笑起來,說道:“我是火眼金睛,從來沒有認錯過人!趙警官,你就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