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趙北鳴走到公安分局停車場的一個角落裏,跨上一輛有些破舊的豪爵125型老款男式摩托車,拍了拍車身,頗有些自豪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也算是有車一族了。”

“咦,你從哪弄來的車?”張若敏有些驚奇地圍著摩托車轉了兩圈,笑道,“這種紅色的車身,好象跑‘摩的’的車啊。你騎上這隻小毛驢,準被人當成‘摩的’司機。”

趙北鳴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這就是我剛從一個‘摩的’司機那買的二手車,才9oo塊。你看清楚,跑‘摩的’的車後麵都沒有後尾箱的,為的是能多坐一個人,而我剛給後座加了個後尾箱,就是為了防止別人誤會我是載客的。”

k市禁止“摩的”運營已有多年,但摩托車載客現象還是屢禁不止,一方麵是因為的士車上牌費用貴,的士車數量還不夠多,而摩托車隻要幾百到幾千成本,收入卻比較可觀,運氣好、眼睛尖、能躲開交警不被罰款和沒收車輛的“優秀”摩的司機,一個月甚至能弄兩三千塊,實為下崗及無業人士的擇業選;另一方麵是坐摩托車便宜,三塊錢起步,而且走街串巷很方便,老百姓們為了省兩塊錢,很多人還是選擇安全係數相對較差的摩托。

開“摩的”的司機,因為摩托車整天跑,車子容易出故障,而頻繁的維修會嚴重影響載客的生意,所以一般在跑了兩三年後,“摩的”司機就會把車低價賣掉,再物色一輛新車。趙北鳴在上次幹掉嚴家父子後,曾從嚴宏宇的錢包內搜出兩千多塊錢,於是就花了9oo元買了這麽一輛二手車,自己有個車,幹什麽都方便一些。

“這個……”張若敏看著自己身上剛花了五百多買的的淺綠色手工棉裙,有些為難地說道,“今天我們去見艾靈舞,坐這樣的車去,有些掉價吧?”

“唉,誰要你那朋友把見麵地點定在華龍山莊呢,太遠了,公交車不能到那裏,打的士來回要一百多塊呢,能省就省點吧。”趙北鳴嘿嘿一笑,“咱們把車放到停車場,然後再說是打的來的,不就行了?哎,我說你到底上不上車啊?再不去,可就要遲到了。”

張若敏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坐了上去。卻忍不住狠狠地捶了一下趙北鳴的後背,恨恨地說道:“趙老摳!”

趙北鳴愣了一下,就嘿嘿地笑道:“這不叫摳,叫節約,這也是受了我媽最近一個月革命教育的最新成果。”

“哼,你就是摳!上次我難得休兩天假,想看場電影,叫你陪我去,你居然在網上下載了給我看,你不摳誰摳?”張若敏想起那事就覺得憋屈,和趙北鳴同事兩個月了,讓他陪著看一場電影,居然都沒看場。

“到步步高商廈看場電影要一百多塊,網上看,一分錢都不要,這叫聰明的選擇,不叫摳。”趙北鳴有些心虛地辯解道。

“呸,那上次你去沙加縣,給我買了對耳環,我還以為和你給你媽買的項鏈和戒指一樣,也是純金的,結果剛戴上,就被同事看出來是鍍金的,害我丟死人了,你怎麽說?”張若敏收到小禮物時,本來是喜滋滋的,結果弄了個灰頭土臉,想起這事她就來氣。

“呃……對不起,我當時也不知道是鍍金的……其實那是買項鏈時,店子裏送的贈品。”趙北鳴耷拉著腦袋,把實話給說出來了一半。當然,這對耳環原來是事後想起來塞給老媽的,而老媽硬逼著他送給張若敏,這一半實話,可不能說出來,否則麻煩更大了。

“哼,死老摳!”張若敏又狠狠捶了一下趙北鳴的後背,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笑意。畢竟,她還是第一次收到趙北鳴的禮物,至少說明他心裏有了她的位置,雖然是鍍金的,但她也還是喜滋滋地收藏了起來。

趙北鳴故意把臉拉下來,嚴肅地說道:“糯米,你是做師妹的,這樣給師兄取外號,不合適吧?”

“哼!隻準你給我取外號,就不許我給你取?”張若敏皺了皺鼻子,說道,“以後我就這麽叫了,你能怎麽的吧?”

“嘿嘿,行,老摳就老摳,反正不比二世祖難聽!”趙北鳴把車把手上掛著的一個頭盔遞給張若敏,說道,“戴上!”

“大熱的天,戴什麽頭盔呀,別把我頭弄亂了,這可是我剛花了一百多塊做的。”

“為了安全啊,騎車要戴頭盔,這可是交通法規規定了的,違反了要罰款。再說了,戴頭盔,頭才不會被風吹亂,聽我的沒錯。”

“那你自己為什麽不戴?”

“我買了兩個,一個放在後備箱裏,一個掛在車把上,結果掛著的那個被人摸走了。唉,居然有人敢進公安局停車場偷頭盔,我高度懷疑是我們那幫不成材的同事幹的……”

“你是司機,你戴吧,萬一……”

“別胡說!哪有什麽萬一?即使有萬一,你沒事就行。我練過鐵頭功,沒事的!”

張若敏聽趙北鳴這麽說,隻好接過了頭盔,心裏忽然有些甜。她想起自己看過的一本小說,有個女主角,就因為男主角把車上唯一的頭盔給她戴,於是從此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他,難道趙北鳴也看過那本小說,才學會了這招泡mm的必殺技?

不過趙北鳴的下一句話,很快讓張若敏哭笑不得起來:“我車技不太過關,萬一把你這千金大小姐摔壞了,我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

這句話嚇得張若敏差點跳下車來,但趙北鳴已扭動油門把手,車子一聲轟鳴衝了出去。

車子開動後,張若敏才知道趙北鳴的話是瞎說的,他的車技很好,就是飆得太快,以至於張若敏有些擔心地摟住了他的腰。

“別開那麽快,注意安全。還有,小心被交警抓了,你這台車,手續肯定不全,還有,強製保險也沒買吧?被抓住就麻煩了。”張若敏大聲地叫道。這車看起來老化得比較厲害,開快了以後,排氣管裏出的聲音很有些嘈雜,張若敏又戴著頭盔,不得不大聲說話,對方才聽得清。

“笑話,這裏哪個交警我不認識?你怕什麽?”趙北鳴吼了回來。

“話是這麽說,還是小心點為好。”

“糯米,我現你現在越來越嘮叨了,是受了我媽的影響吧?看來我得趕緊把她送回家去,別教壞了你。”

“你別這麽說你媽,她人挺好的……對了,你買車的事,告訴你媽了沒有?她知道你開摩托車,恐怕又會擔心你的安全,你就不怕她腦血栓作?依我說,趕緊把車賣掉吧,讓她省省心。”

“沒事,我跟她說了,說買個車,沒事可以帶你去兜兜風,她就同意了。”趙北鳴一邊車,一邊大聲說道。

張若敏聽了這句話,心裏一甜,就不再說什麽了。

摩托在大街小巷裏穿行著,風吹拂在張若敏的身上,把她的長裙吹得獵獵作響。張若敏忽然摘下了頭盔,張開雙臂,閉上眼睛,讓風把自己的長肆意地吹起,於是感覺自己似乎是在飛翔。

這一刻,張若敏終於感受到了坐摩托車兜風的浪漫,她靜靜地笑著,露出了左頰上的一個小酒窩,就象一朵清純的百合,盛開在這夏日。

這一刻,張若敏很美,吸引了路上大多數男人的眼光,讓他們眼前一亮。

欣賞完張若敏的芳容之後,那些男人們都用忿忿不平的殺人眼神看著趙北鳴:讓這樣的美女坐這樣的破車,真是鮮花插在大破車上了!

趙北鳴察覺到了人民群眾的強烈鄙視,於是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裏責備自己:讓美女坐這輛二手摩托,確實是委屈她了,得趕緊弄點錢,換輛二手汽車玩玩。

但趙北鳴又怎麽知道,就在他自認為最尷尬的時刻,張若敏正覺得少有的浪漫和幸福。

女人心,海底針。女人的心思,就如同人生、命運那樣,往往是難以捉摸的。

但是浪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等到了華龍山莊,張若敏下了車,從坤包裏拿出化妝鏡一照,臉就有些綠了。

平時為了工作需要,張若敏總是紮個馬尾辮,這一回帶趙北鳴來見艾靈舞,張若敏特意抽空做了個頭,結果被頭盔這麽一弄,再被風這麽一路狂吹,頭亂得跟雞窩似的,直的直來彎的彎,就象戰場上潰敗的一群逃兵。

“趙老摳,我畫個圈圈詛咒你!”張若敏尖叫一聲,舉起手裏的頭盔,對著趙北鳴使出了“降龍十巴掌”。

趙北鳴看了張若敏的最新型,也有些意外和好笑,一邊嘿嘿地奸笑著,一邊出招格擋。

“小敏,你們在幹嘛?”二人正在打鬧,一輛紅色的敞蓬寶馬車停在了他們身旁,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坐在駕駛室裏,叫了一聲,“咦,你的頭……怎麽了?”

張若敏轉過頭來,看到那個女孩,臉上刷地一下紅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