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韓劇看多了吧,見人就叫大叔!我才比你大幾歲啊?”趙北鳴鬱悶地說道,“我不是要那個什麽你,真的就是請你臨時扮一下我的女朋友,騙一下我媽,把她騙回老家去,這事就結束了,我絕不會來糾纏你。”

程小衣見了趙北鳴這副木訥勁,頓時兩眼放光,在心裏嘀咕著:這位大叔還真靦腆,連“泡你”都說不出口,用“那個什麽你”來代替,看來絕對是隻級肥羊!

“那就不是愛情,而是生意了!來,去我辦公室好好談談,順便簽一份合同。”作出這個準確判斷後,程小衣就一邊唧唧喳喳地詢問詳細情況,一邊熱情地拉著趙北鳴的胳膊,把他拽到了電梯裏,然後又帶到了辦公室裏,給了他一條濕毛巾抹臉。

“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不過有兩個條件,第一,你得把昨晚我說的那件事給辦好。第二,我得收點出場費。”趙北鳴剛抹完臉,程小衣就開口了。

“那件事我會盡量辦好的。”趙北鳴微微吃了一驚,“還要收出場費?收多少?”

程小衣沉吟著說道:“這種戲我以前沒演過,不過綜合參考姐妹們的出場費標準,以本小姐的容貌和身材,出場費就收你五萬塊一場吧。”

趙北鳴倒吸一口冷氣,驚呼道:“五萬塊?你不如去搶劫銀行好了!”

“姐妹們,這位趙警官讓我假扮他的女朋友,去騙他抱孫子心切的老媽,卻嫌我收費貴。你們給這位趙警官說說行情,讓他清醒清醒!”程小衣也不理會趙北鳴的攻擊性語言,拍了拍巴掌,大聲宣布道。

這間辦公室很大,裏麵分隔成二十多個卡座,到處是資料、報紙、電腦和女孩。看來程小衣在報社的人緣很好,她的話剛說完,一群女孩就嘻嘻哈哈地從卡座裏地湧現出來,對趙北鳴開展了有報社特色的正麵輿論引導教育

“咱們小衣可是我們報社的報花,長得天姿國色,沉魚落雁,又沒談過男朋友,是個標準的純情小蘿莉……唉喲,小衣你別掐我呀……咳,說正事,象她這樣的檔次,出場費沒個十萬八萬是拿不下來的,算你五萬,已經很優惠了,前所未有的優惠!”一個戴著眼鏡、個子高高的女孩義正詞嚴地說道。

“扮女朋友,免不了要摟摟抱抱,拉手上轎。小衣是黃花姑娘,你一個老爺們,這麽荒唐的事都能拉著小衣去做,還心疼這點錢?”這話是一位看起來很正派、很嚴肅的少婦說的,看來資深美女確實不一般,一句話就點透了這場戲的本質問題。

“象我這樣的姿質,雖然比小衣差一些,都要收五萬一場,小衣隻收你五萬,這個價格定位確實十分優惠了。”一個滿臉青春痘,長得慘不忍睹的女孩說道。

“現在豬肉都漲價了,人肉還能不漲價?”一個眼睛大大的女孩嬉皮笑臉地說道,“再說了,這種事,弄假成真也是常有的事,電視上不是也經常演嗎?要是假的變成真的,這五萬塊就是訂婚的訂金,肥水也沒落外人田呀,你心疼什麽?”

“夢夢,你嚴肅點行不行?”程小衣氣急敗壞地說道,“什麽豬肉人肉,弄假成真的……”

“耶,小衣害羞了!”姑娘們起了哄。

趙北鳴站起身來,舉起兩手,做出一個標準的投降姿式,大聲說道:“各位,靜一靜,聽我說,我隻是個小警察,一年才一兩萬塊,不是什麽大款,你們有點譜行不行?”

“切,警察的灰色收入多得很,五萬塊算什麽,一年就撈回來了。咱們做新聞的時候,你們這些見不得光的內幕還見得少嗎?別在這裏哭窮了!”那個叫夢夢的大眼睛女孩看來是個牙尖嘴利的主,馬上****了回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趙北鳴把臉沉了下來,掉頭就走。

一群女孩趕緊把趙北鳴拽了回來,七嘴八舌地說道:“老板,別走啊,價錢好商量!小衣可以漫天要價,你可以就地還錢啊。”

趙北鳴頓時滿頭黑線,這到底是報社,還是夜總會啊?

“兩萬!幹就幹,不幹拉倒!”趙北鳴咬了咬牙,說道。

“成交,成交!”程小衣忙不迭地說道,生怕趙北鳴反悔,趕緊從抽屜裏拿了兩份合同出來,填上幾個數字,又加了一些字句,然後遞給趙北鳴,嘴裏說道,“先收一半,也就是一萬。事成之後,你再給我一萬。”

“你這種合同都是事先準備好的?難道你經常演這種戲?可你剛才還說從來沒演過!”趙北鳴抓著一根簽字筆,哭笑不得地說道。他見程小衣答應得這麽爽快,又見了她神機妙算地早準備好了合同,頓時有種上當受騙、當了冤大頭的感覺。

“這種合同是經過咱們報社的姐妹們集體研究出來的,格式都一樣,在咱們報社通用。”程小衣笑吟吟地說道,“無論是誰遇到這種要求,都用這種合同。我跟你交個底,她們都用過了,有的還用過很多回,容易穿幫。而我還是第一次用,所以穿幫的可能性為零,你就別心疼那點錢了。”

見趙北鳴要簽不平等條約了,姑娘們嘩地圍了上來,對趙北鳴進行慘無人道的圍觀。

趙北鳴被吵得頭大無比,也沒仔細看合同,就稀裏糊塗地簽了。

他剛剛簽完,姑娘們就暴出一陣歡呼:“小衣請客,小衣請客!”

程小衣象個領袖一樣地揮了揮手,頗有英雄氣概地說道:“好,今晚的夜宵我請了。”

趙北鳴拿了一份合同,跑出辦公室,躲到一個沒人的角落,給何笑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提兩萬塊錢來救場。

何笑問清楚事情經過,在電話裏笑得直抽筋,說你丫的早不告訴我,要告訴我,我這女服務員大把的,五百塊一次隨你挑,把趙北鳴鬱悶得夠嗆。

趙北鳴剛放下電話,就被一群女記包圍了,當然,不是來采訪他的,而是來遞名片的。

其中大眼睛女孩夢夢的話最有代表性:“趙隊長,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韓夢霓,也是咱們報社的報花之一,但我的收費標準很優惠,隻收一萬一次,而且合同條款不象小衣的那麽苛刻。以後再有這種好事,你就直接介紹給我,我給你提成。當然,如果是你這個帥大叔親自友情出演,我就打五折,隻收你五千。”

趙北鳴捧著合同和一大堆名片,頓時覺得自己就象個被群妖戲弄的唐僧一樣,於是趕緊把她們應付走。

記們散去之後,趙北鳴忽然想起韓夢霓說的“合同條款自由”這句話來,於是趕緊打開合同仔細一看,頓時叫了聲苦。

合同上有這麽幾句話:在假扮女友的合同履行期內,嚴禁甲方借機揩油,否則要支付違約金,其中牽手一次三千,勾肩搭背一次五千,擁抱一次八千,親吻一次一萬……

顯然,趙北鳴就是那倒黴的甲方。

但直到四個小時以後,趙北鳴才知道自己今天確實是該走黴運的日子,從頭到腳都黴,先是被噴一身豆漿,然後被敲詐掉兩萬塊,最後是在媳婦拜見婆婆的關鍵時刻,忽然遭遇了張若敏的空襲。

說起來,這件事確實不能怪程小衣,隻能怪趙北鳴自己。

程小衣在去趙家之前,逼著趙北鳴陪他逛了一回購物廣場,說是要加強兩人的默契程度。她給老太太買了些禮品和衣服,當然,順便也給自己買了幾套衣服,並寄存在購物廣場的儲物櫃裏,算是徹底把趙北鳴宰了一頓。

但當程小衣笑吟吟地叫著“阿姨”、然後陪王桂花摘菜、嘮家常、做飯的時候,趙北鳴就感覺這些錢花得物有所值了,王桂花開始是對程小衣的到來持一些懷疑和抵觸情緒的,但見了程小衣後,她就忽然一下子喜歡上了這個長著一副鵝蛋臉、留著齊肩短、五官精致、外表很精明能幹的俊俏姑娘,原因是她忽然想起了電視劇《紅樓夢》裏的薛寶釵。當明星的風采和眼前活生生的人物結合起來,老太太就開始神誌恍惚,一直笑得合不攏嘴了。

其實也不能怪老太太善變,在她心目中,張若敏是天鵝,自己的癩蛤蟆兒子終究是高攀不上的,不如退而求其次,就找這個農村出身的小姑娘做媳婦,也是挺不錯的。看起來程小衣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持家有方的那種姑娘,而且據老太太對她臀部形狀的目測結果,預計是很可能生兒子的……

就在一家子其樂融融、準備共進午餐的美好時刻,這份和諧氣氛被一聲“叮冬”的門鈴聲打破了。

門是趙北鳴親自去開的,然後他就看到了張若敏提著一大包東西站在門外。

“哦,小張啊,來就來了,還帶什麽東西?”趙北鳴愣了一下,還是致了一句歡迎詞。

“又不是給你的,是給阿姨的。”張若敏換了雙拖鞋就直接進來了,然後和程小衣打了個照麵。

兩個女孩目光對視的那一刻,趙北鳴隻覺得口幹舌燥,心跳達到了一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