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調個頭,停在路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趙北鳴收好手槍,淡淡地說道。

何錦榮忐忑不安地動了車子,試探著問道:“見誰?”

趙北鳴微微一笑:“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人在死裏逃生之後,精神是最為放鬆的,這時候冷不防給他再施加壓力,然後打中他的要害,就能很容易地讓他失去理智,從而套出實情。

就在何錦榮長鬆一口氣,認為趙北鳴將要下車、就此放過他的時刻,趙北鳴又再一次用槍威逼他,然後說出了那個何錦榮認為誰也不知道的絕密事件,何錦榮的心情在急劇起落的同時,一下子就被套出了實話。

其實趙北鳴要知道實情並不難,用一下“交流”異能就可以搞定,但現在,何錦榮一旦掛掉,恐怕會立即引起一連鎖反應,至少鄺氏兄弟會覺得風聲不對,趕緊逃走。這兩個殺人凶手一旦逃跑,趙北鳴就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去跟蹤和追殺,而現在,時間是異常寶貴的,異能也是異常寶貴的,趙北鳴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再使用“自殺狀態”的雙選模式,那樣的後遺症太大。

桑塔納在漆黑的柏油路上調了個頭,來到了不久前趙北鳴攔車的那個拐彎處,趙北鳴讓何錦榮減慢車,最後停在了路邊上。

何錦榮停好車,看了看汽車右邊,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升到頭頂,瞬間讓他的呼吸幾乎停止了。

在車燈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車的右前方不遠處,是一排被撞倒的水泥護欄,歪歪斜斜地掛在路基上。前幾天有一輛大卡車在這裏轉彎時,因刹車失靈而撞倒一排護欄,最後翻下了山崖,司機當場死了,而護欄至今沒有修複。趙北鳴穿著交警的衣服攔車時,何錦榮隻注意他去了,沒注意到路邊的環境,而此時,趙北鳴卻讓他重新把車停在這個地方,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頓時讓他全身如墜冰窟。

“你要我見的人,在……在哪裏?”何錦榮剛說完這話,就現自己的牙關已禁不住格格地輕碰起來。

“就在山下麵。怎麽,怕了?”趙北鳴伸出左手,抽出車鑰匙,把右手的手槍槍把在何錦榮頭上狠狠一敲,冷笑道,“下車,跳下去!”

“不,不要!你說過要放過我的!我死也不下車!”何錦榮驚叫道,“你不能殺我,我是一鎮之長,你殺了我,縣裏一定會追查到底的,你也跑不了!”

“何大鎮長,快跳吧!方文靜不是跳下去了嗎,現在該輪到你跳下去了。”趙北鳴戴著白手套的左手一把揪住何錦榮的頭,把槍管頂在他下巴上,冷笑道,“你跳下去以後,就可以見到方文靜,當麵向她道歉了。”

看著護欄外黑乎乎的山崖,再被冰冷的槍管頂住下巴,何錦榮再次崩潰了。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麵前,強烈的恐懼感讓他小便失禁,眼淚鼻涕也一起流了出來,他死死地抱著方向盤不肯撒手,歇斯底裏地叫道:“我不跳,死也不跳!你要是敢開槍殺我,你也跑不了,一定會被查出來的!還有,你剛才要我轉賬的那二十三萬,也一定會被查出來的!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隻要你放了我,我就保證不追查,明天我還可以給你更多的錢……”

“你這麽說倒也有道理,那我就放過你吧。”趙北鳴的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隨後提起旅行袋,打開副駕駛車門,下了車,然後把車鑰匙扔在座位下麵,笑道,“老何,你快回家團圓去吧,一路順風!”

車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車裏終於隻剩下何錦榮一個人。

何錦榮全身都濕透了,覺得剛從一場惡夢中醒來,一切都顯得那樣的不真實,然後他忽然清醒過來,另一種恐懼重新攫住了他的心髒:不可能!他不可能就這樣放過我!他是不是想在車外開槍打我,或打油箱、打輪胎……

這種對死亡方式不可預測的恐懼感,讓何錦榮迅行動起來,他一個惡虎撲食,迅地撲到副駕駛室,撿起座位底下的車鑰匙,然後迅坐回位置上,點火,右腳向油門踩去,要趕緊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離開那個可怕的殺手。

何錦榮那肥胖的身軀,從來沒有這樣靈活過,就在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的時候,他忽然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車身在動,在奇怪地移動!車的後半部分,似乎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給抬了起來,自己的身子身不由已地向前傾斜著……

“奧特曼?”

在生死關頭,何錦榮腦海裏竟然出現的是這個莫名其妙的詞語,在那一瞬間,他腦海裏掠過了陪兒子看過的日本動漫,那些能把車子舉起來扔到山底下去的人……

來不及多想,何錦榮已本能地將油門一踩到底,然後他借著車燈,忽然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車身的位置也被一種強大的力量給移動了,他坐著的車正對著那一排歪倒的護欄直奔而去,那片深不見底、黑乎乎的山崖,正在向他猙獰地狂笑著……

何錦榮嚇得亡魂皆冒,趕緊去踩刹車。由於車啟動時的度不快,何錦榮踩刹車又及時,車總算在距離護欄半米處的地方慢了下來。

何錦榮隻覺得心髒都快要從咽喉裏跳出來了,拚命地狂叫道:“停!停……”

然後何錦榮感覺到車子好象被什麽巨力推了一把,就象汽車被追尾那樣,車身猛然向前一衝,就已撞上那排歪斜的護欄,然後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見鬼……啊……”淒厲的驚叫聲剛剛出,車子已一路從陡峭的山崖上翻滾下去,砰砰砰地響成一片。

山崖邊上,趙北鳴滿意地拍了拍手,自言自語道:“這下連刹車痕跡也有了,嗬嗬,完美的車禍現場啊……”

自然,趙北鳴剛才使用的便是“力量”異能,他先用各種方法逼得何錦榮極度恐懼,失去理智,然後趁他撿鑰匙的時候,轉到車後,用強的“力量”異能抬起了車身的後半部分,把車身轉了個九十度的方向,正對著山崖。由於這台桑塔納汽車是前置前驅,後輪雖然懸空,但踩動油門後,還是直奔山崖而去。雖然何錦榮現不對頭後,及時改踩了刹車,但已貼近山崖,趙北鳴全力一推一掀之下,一個完美的車禍現場就此產生。即使是經驗最豐富的交警來查看現場,也現不了什麽破綻。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何錦榮,你這輩子作惡多端,死有餘辜,這都是你自找的!

在如水的月光裏,看著不斷在山崖上翻滾著的桑塔納,趙北鳴覺得心裏十分快意。

中秋夜的這條公路上,車流很少,趙北鳴抓住四周沒車的機會幹完這一手漂亮活後,迅向著自己的獵豹警車跑去。由於異能使用時間還沒用完,他感覺在強大的力量異能下,自己的奔跑度也異常的快,蹬在地麵上的每一步,都把他的身子推得向前疾衝,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跑完這一百米,恐怕並不比世界短跑冠軍差多少。

一口氣將車開回到沙加縣城,趙北鳴才鬆了口氣,他將車停在街道旁,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麵來的未接來電和短信。

剛才他一直將手機調在“振動”狀態,辦那事的過程中,手機振動了好幾次,他都沒去理會,此時一看號碼,才現都是張若敏打來的。

趙北鳴想了想,先撥通了何笑的電話,說道:“何笑,那件事辦好了。那個募捐帳號已經轉了二十三萬進去,你明天趕緊讓方媽媽把錢取出來,讓律師交十三萬到縣法院來,剩下的十萬,讓她存好,以後作生活費。”

“那我們又省下一筆錢了。”何笑興奮地笑道,“何錦榮怎麽樣了?

“他不幸出了車禍,掛了。”趙北鳴簡短地說道。

“被車禍了?爽!真他媽爽!”何笑更加興奮了,嘎嘎地怪笑著。

“差不多吧。”趙北鳴淡淡一笑。

“小心那兩兄弟會聞風而逃,他們的資料我都給你了,他們是學過一點功夫的,你要小心。”何笑提醒道。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再見。”趙北鳴掛斷電話,又調出張若敏的電話,撥了過去。

“糯米,中秋節快樂。”

“趙老摳,你怎麽一直不接電話?”張若敏嬌嗔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你在哪啊?剛才我給包智勇打電話,才知道你還沒一直沒回家。”

“糯米,我剛才在賓館裏洗澡呢,嗬嗬。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這回是真下了決心,想在沙加縣投資一個金礦,現在正在跑這個項目,所以沒能趕回去。”趙北鳴笑道。

“你也真不象話,有你這麽做兒子的嗎?今晚是中秋節,你怎麽也得趕回去陪陪阿姨吧。”張若敏埋怨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家裏,多難受啊。我剛才讓包智勇陪他說說話,吃吃月餅,我又讓她接了一陣我的電話,她這才開心了一點。”

“沒事的,她習慣了。以往在老家,中秋節也好,大年三十也好,我爸大多在外麵執行任務,她都是一個人過的。再說了,我這麽拚命,還不是為了多弄點錢,為我們的今後作打算?”聽了張若敏的話,趙北鳴心中掠過一陣暖流,心想這丫頭確實還不錯,有良心,而且挺善解人意的。

“唉,誰知道我們有沒有今後……”聽了趙北鳴最後那句話,張若敏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這次回省城過節,我爸媽死活不肯再讓我回k市,非要讓我留在省城上班。”

“那你……那我們怎麽辦?”趙北鳴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剛才幹掉何錦榮的快感,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