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怎麽辦啊,涼拌!”張若敏有些嬌羞地說道,“k市離省城又不遠,幾個小時就到了,趙老摳,我命令你每周來看我一次。你要是不來,哼哼……”

“那怎麽行?我要天天都能看到你!”趙北鳴急了,說道,“糯米,我們剛談上,你可不能放我的鴿子。對於你爸你媽的無理要求,你要堅決抵製。”

“呸,什麽無理要求?瞎說!”張若敏格格地嬌笑著,說道,“誰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陪在身旁?我爸我媽當然也想。何況,這事也賴你,要不是你胡來,我也不會向他們提回省城的要求,我爸就不會給我下調令,現在調令都下來了,你說我能怎麽辦?”

“我明白那天你說那句話的意思了。”趙北鳴忽然冷靜下來,有些陰沉地說道,“那天你就說過讓人窒息的,不應該是愛情,而是分離。是不是我向你表白的那天,你就已經在心裏決定了仍然要回省城,你隻不過想聽聽我的表白,然後就離開我?糯米,你玩我?”

初戀失利的記憶又一次跳出來,折騰著趙北鳴的心緒。那是生命裏一抹厚重的陰影,一直在啃噬著趙北鳴對自己的自信,難道……這一次又要重蹈覆轍?

“你生氣了?”張若敏聽出了趙北鳴話裏的陰沉,小心翼翼地說,“北鳴,我是這麽考慮的,你能不能來一次我們家,見見我爸我媽,好好求求我爸,讓他把你也調到省城來上班?”

原來這丫頭打的是這個主意!趙北鳴心裏一鬆,嘴角帶上了一絲笑容,想了想才說道:“那恐怕不行吧?我們剛談上,就去求你爸,這不太好吧?會讓他看不起我的!”

話是這麽說,趙北鳴對這個提議確實也有些心動。以張若敏家的地位,她遲早是要回省城和父母團聚的,把她留在k市也不是長久之計。再說了,現在k市被自己捅破了天,邱市長、曾書記他們來了一次大換血之後,現象已得到有力遏製,黑社會已基本沒有立足之地,如果把沙加縣的事情徹底解決之後,自己這個執能能揮的作用也會比較小了,如果還想繼續自己的理想,換個地方去掃黑反腐也是不錯的選擇……

“看不出你還這麽要麵子。”張若敏笑道,“其實我爸這人也很要麵子,你求他,他估計也不會同意,怕別人說他以權謀私。哎,北鳴,其實我對你當刑警真是提心吊膽的,你這人太衝,很容易惹麻煩,整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要是你能進省城的法院或檢察院就好了,既沒有那麽危險,別人也不會說我爸的閑話。對了,你六月份不是報了名要考司法考試嗎?你這幾天抓緊看書,要是你能考上,我就去求我爸幫忙。就算我爸不同意,你也可以報考公務員,然後爭取進省城的檢、法兩院……”

“司法考試?那可是天下第一考啊,你以為那麽容易考過?”趙北鳴苦笑道,“去年我剛來通元派出所,一時鬱悶,就報名考了一回,想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結果還差二十多分。今年我雖然又報了名,但後來在渣滓街生了那次事件,後來又調到分局來,就再也沒,也準備棄考了。現在離9月2o號沒幾天了,我能來得及準備嗎?”

“我不管,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你這幾天趕緊回市裏看書,什麽金礦不金礦的,以後再說,要不然,哼,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考我考。我先聲明,考不上你別怪我。”

“你別想偷懶,我明天就回來督促你看書!”

“你明天回來?”趙北鳴心中一喜,說道,“你不留在省城了?”

“哼,考慮到你對本小姐有些誠意,我實話告訴你,我這次回省城,就是來解決調令的事。我求了我爸半天,說我還想留在基層多鍛煉一下,順便把我接手的那幾個團夥案辦完,讓他先把調令壓在局長那,我什麽時候想回省城,再接調令。”張若敏嬌笑著說道,“我爸經不住我磨,就答應了。剛才我是考驗你一下,看你有沒有跟我在一起的決心和勇氣。”

“糯米,想不到你也會玩花樣了。”趙北鳴傻了眼,說道,“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愚蠢的嗎?你怎麽反而變得聰明起來了?”

“哼,你敢說我蠢?我明天回來就找你算帳,我掐死你!”張若敏咬牙切齒地說著,臉上卻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也許,戀愛中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智力真的會有所下降。因為他們的眼睛裏隻有對方,對其他的事物常常視而不見,就連對迫在眉睫的危險,也總是視而不見。但,那終歸也是幸福的,而人生,又能有幾回這樣的幸福呢?

“糯米,我手機快沒電了,先掛了,等你回來再談。”趙北鳴微笑著掛斷了電話,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半了。

趙北鳴將獵豹警車開到一條步行街上,靜靜地等待著。根據何笑查到的資料,鄺孝忠、鄺孝勇在拿到那三十萬後,就在這條街上買了一套138平方米的大房子,還買了一套門麵。這兩兄弟經常出去吃夜宵,經常喝得酩酊大醉回來,那時候,才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雖然警車就停在街上,但趙北鳴並不擔心會暴露目標。這輛警車,趙北鳴早已給它貼上了事先準備好的L市假車牌,為的就是防止在製造車禍和收拾鄺氏兄弟時,被別人記住。

為防萬一失手,趙北鳴決定快積攢自己的憤怒值,以便能再一次使用異能。雖然在他的計劃中,對鄺氏兄弟用不著異能,但有所儲備當然更好。如果能先不使用異能收拾掉鄺氏兄弟,就可以在對付那個主管工業的副縣長時用一用異能了。

他閉上眼睛,靜靜地回想著這兩天在幾個金礦的調查結果,那些觸目驚心、慘不忍睹的畫麵在腦海裏一一閃過。

這兩天,趙北鳴打著去調查一起凶殺案的名義,開著那輛獵豹警車,在幾個金礦附近進行了走訪,還偷拍了一些照片。雖然也曾被護礦隊隊員現,但看見他是帶槍的警察,又說是調查凶殺案件,護礦隊員也不敢動他。否則,他恐怕也早象方文靜那樣,被人丟下懸崖了。

趙北鳴去的第一站,便是何錦榮控股的大金礦。去了以後,趙北鳴才知道當地村民的日子過得有多苦多險惡,老百姓為此還編了個“三難三無”的順口溜行路難、種地難、喝水難;無路可走、無地可種、無水可吃。

大金礦在一個深山窩裏,附近都是高山密林,但一旦走近礦區,就如同人間地獄。隻要是辦過堆浸場采過黃金的地方,山皮都被大片大片地剝掉,露出猙獰的岩石和黃土,有些山頭甚至被夷為平地。沿路那些從山澗流出的清清泉水,到了這附近就根本看不到了,即使有,也都是又黑又臭的髒水。清山綠水變成了黃山黑水,如果趙北鳴不是隨車帶了些礦泉水,這一路恐怕早就渴死了。

趙北鳴在附近的村莊裏了解了一下情況,村民們見他是穿製服的,都紛紛向他訴苦:自從礦老板在這裏非法開采黃金後,很多泉水就忽然幹涸了,連原來打的井水也幹涸了,有些泉水和井水雖然沒有幹涸,可是水質卻逐步變壞,最後變得異常黑臭。開礦的人早就不喝這裏的水了,他們到幾十公裏外的縣城拉水來喝。村民們就慘了,明知水質有問題,但不吃又沒有別的辦法可想,讓村民自己到幾十公裏外拉水喝,根本不現實,隻好硬著頭皮喝了。一開始,一些村民喝下水後還隻是肚子脹痛,到了後來兩年,忽然就有很多村民離奇地病死,死後全身黑。至於因為喝了礦區內的水突然死亡的牲畜,更是數不勝數。

這還僅僅是喝水的問題,至於耕地上糧食減產,甚至顆粒無收的現象就更是普遍,村民們種不上地,吃不飽飯。年青一點的大多出去打工了,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和婦女在家裏等死。這幾年,因為沒飯吃的村民被餓死的事件時有生,至於小孩因為吃不飽飯、營養不良而病死的事件就更普遍了。

有些在外打工的青年賺了錢,就請人在村裏打井,想解決喝水和種地的問題,結果打了十幾口井,每口井都打了幾十米深,仍然見不到水,最後隻能無奈地放棄。

就連出行,也成了村民們的一大難題。良好的植被遭到嚴重破壞,隻要遇到暴雨,暴的山洪就會裹挾著被胡亂堆棄的礦渣,變成泥石流奔湧而下,不但將村裏的道路給堵塞,而且也給下遊帶來了很大的災害。

趙北鳴問村民們為什麽不向當地政府反映情況,村民們苦笑著說,給鎮裏反映根本沒用,因為何鎮長就是礦老板,官商結合,怎麽反映?給縣裏反映吧,先後寫過幾百份材料,也是石沉大海。偶爾來幾個穿製服的人整治一下,也就是一陣風,事後依然如故。

趙北鳴在村裏和附近查看了一下,現情形隻能用“觸目驚心”四個字來形容。黃金堆場附近的廢渣已逼近民居,最近的僅有不到2米了,而衣衫破爛的小孩們就在廢渣堆上嬉戲和玩耍。黃金堆場隨意排放的有毒廢水、丟棄的廢渣,隨著山泉水流逐步向下遊侵蝕,已經直接影響到沿途居民的正常生活。

即使是知道內情的縣城居民,也早就不敢再喝用河水過濾後的自來水了,都是喝外地的桶裝礦泉水。有本事的人,都離開了沙加縣,隻有走不出這片大山的人,還在這裏叫當受害和叫化子。這一點,當初在趙北鳴和何笑來沙加縣縣城時,就已經從公務員賀柏全、蘇凡巧口中得知了。

也正因為官商勾結和環境汙染的問題實在太嚴重了,每屆縣領導班子都不敢輕易動手治理,為此他們也害怕外界的報道,寧願捂著這桶屎,所以方文靜這個有良心的記,才會被何錦榮輕易地害死,結果卻象一個河裏的小水泡破滅一樣,根本翻不起什麽波浪。

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趙北鳴以往也見過環境汙染的報道,但沒有親眼見過,根本無法想象那種慘不忍睹的視覺衝擊。光在大金礦和其他幾個金礦,趙北鳴就看到了這麽多可怕的場麵,可以想象,其他沒走訪到的地方,該有多麽恐怖。在趙北鳴的印象中,整個沙加縣,就象一個被腐蝕了的人體,從頭爛到腳,隻留下縣城這顆心髒還在勉強地跳動著。

金燦燦的黃金裏,隱藏著裸的犯罪和謀殺,村民們得不到一克黃金,卻無辜地流淌著自己的鮮血,流失著自己的生命。麵對這一切,趙北鳴在感到極為憤怒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想豁出去,把這些礦老板、勾結礦老板們的貪官和所有幫凶們都殺光,但他一個人,能殺光這麽多人嗎?最後,他決定求助於上級和媒體,用自己拍到的照片作為證據,捅一捅這個馬蜂窩。

按照他的猜測,沙加縣這桶屎能捂得這麽嚴,是離不開嚴氏集團的保護的,而現在嚴氏集團垮台了,沙加縣就不再是鐵桶一塊。而嚴付軍他們寫的認罪材料中,之所以沒有涉及到沙加縣這一塊,是因為他們都是單線受賄的,別人不知道,所以嚴付軍他們也沒寫出來。

但在這之前,他還要解決兩件事,謀殺正義記的鄺氏兄弟必須要幹掉,這是毫無疑問的。而那個主管工業的副縣長呂鋒,是直接負責這些非法金礦的監督和管理的,也是最大的受益和罪惡的掩蓋,隻要他倒台了,這個利益集團就會出現漏洞,就象嚴付軍死後,嚴氏集團就被一掃而光一樣,所以呂鋒也必須死!

現在華夏國受到世界潮流的影響,對於死刑十分慎重,一些巨貪,不管受賄數額多麽大,往往也隻是判個無期徒刑或死緩,而趙北鳴對此是不能接受的。就說這個副縣長呂鋒,光從何錦榮手裏就受賄將近五十萬,可見他從其他礦老板手裏收過多少好處。如果事後查明他受賄幾百萬,他也判不了死刑,那麽,那些無辜死去的村民該找誰償命?正義怎麽實現?

對於呂鋒這個罪魁禍,趙北鳴已動殺心,而對於其他官員,由於趙北鳴手裏還沒多少證據,暫時還沒弄清楚誰該死,誰該坐牢,就隻有暫時寄希望於上級和媒體來解決了,如果連他們也解決不了,趙北鳴就準備多來幾次沙加縣,把情況徹底摸清楚,來一次就要帶走他幾顆人頭,直到把該死的人全部幹掉。

想到這裏,趙北鳴才忽然現,囂張係統中,自己的憤怒值早就暴滿了,大的進度條已呈高亮顯示,八個異能圖案又已高亮顯示。

能省則省,副縣長呂鋒才是真正棘手的難題,異能就留著對付他吧。趙北鳴退出了囂張係統,耐心地在車裏等待著。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半,街道上才出現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們一人手裏拎著個啤酒瓶,晃晃悠悠地朝趙北鳴停車的方向走來。

趙北鳴的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噙起了一絲冷笑

姓鄺的,拿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