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正在專心看書的趙北鳴皺了皺眉,接通了電話。

“小趙啊,隊裏最近幾天的情況怎麽樣?”陳征飛沉穩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挺好的,這幾天我在休假,讓他們有事就打電話找我,還是在辦那些舊案,沒什麽新的大案。對了,老陳,市局把你這個刑警隊長都抽去辦案,搞得這麽隆重,到底是什麽案子啊?”趙北鳴丟開手中的書本,揉了揉太陽**。

“給你透露一下,是在查嚴氏集團和三爺他們這些年收來的黑錢的去向。”陳征飛壓低聲音說道,“頭痛,不好查啊,這筆錢是天文數字,動不動就上千萬,我懷疑查清後恐怕要上億,夠嚇人的。但這些錢看來是在賭場和黑拳市場洗過的,都被漂白了,換成了合法產業,而且這裏麵涉及的黑道人物和官員很多,都是些手眼通天的主。那個三爺絕不是省油的燈,現在雖然跑了,但據說還在搞地下賭場和拳市,k市反黑風暴還沒傷著他的脊椎骨。”

“賭場洗錢我聽說過,但黑拳市場還能洗錢?黑拳本身就是非法的啊!”趙北鳴吃了一驚。

“這裏麵水很深,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了。”陳征飛的聲音忽然低沉起來,“小趙,萬一我這段時間出了什麽事,你要派人保護一下我的家裏人。”

“老陳,你現在處境很危險嗎?那趕緊撤回來,安全第一!”趙北鳴心中又是一驚,說道,“你可得小心點,老嫂子這兩年還一直癱在**,你可別讓她下半生沒了依靠。”

“放心吧,沒事的,我自有分寸,不過是嚇嚇你!”陳征飛嗬嗬地笑了起來,“盯了他們十多年了,這回好不容易才找到點線索,肯定得一直跟下去,冒點險也值。他們的產業大部分都洗白了,市裏想動手收拾,又沒辦法,都把希望放在我們身上呢,總得努點力。好了,其他我不說了,祝你順利通過司法考試,早日去省城成家立業。”

“謝謝。”趙北鳴掛斷了電話,忽然有些心神不寧,看書也恍惚起來。

搖了搖頭,趙北鳴告訴自己:陳征飛是什麽人?是個老油條了,別看他外表憨厚,但在刑警隊幹了一輩子,也和惡勢力鬥了一輩子,鬼精鬼精的,光看他臥薪嚐膽十多年,一直熬到把嚴付軍他們最終鬥垮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的智商了,絕對沒事的。

這麽一想,趙北鳴又很快沉浸在書本裏了,一直看到淩晨才睡去。

轉眼間,已到了9月19日,眼看明天就要正式考試了,書還剩下一小半沒記住,趙北鳴終於拿出了殺手鐧:“自殺狀態”下的異能雙選,“度”加“記憶”!

在這寶貴的9分鍾內,借用了神奇的度和記憶能力,趙北鳴真正達到了一目十行甚至一目百行的效果,一頁書看上幾秒鍾,就已全部看完並記住,然後立即翻頁。那些晦澀的法律術語、知識要點排著隊擠進腦海裏,他就象一台高效的掃描儀一樣,把書一頁頁地掃進大腦儲存庫中!

隻用了五分鍾,趙北鳴就把剩下的書看完了,然後抓緊時間,又掃了一些重要的法律法規和司法解釋,一一記牢,隻用了兩分半鍾。在最後的一分半鍾,他把曆年真題和題解也快掃描完畢,終於趕在異能時間用完的最後一秒,達到了大圓滿的境界。

此時已是初秋,開始有些涼意了,但趙北鳴卻渾身大汗淋漓,隻覺得全身十分虛弱,大約是因為剛才這9分鍾裏,他一秒鍾都沒有浪費,把異能的使用揮到了極限,這也是“自殺狀態”的一種副作用吧。不過令他欣慰的是,自己在使用異能時,身體的強悍也到了一個令人指的程度,要是平時記這麽多東西,腦袋恐怕早就昏昏沉沉,甚至痛得要爆炸了,而現在腦袋卻沒有什麽不適。

回想一下看過的內容,隨便想了一想“賭博罪”,相關的法律條文、司法解釋和相關例題立即從腦海中浮現出來,這一刻,趙北鳴充滿了信心,感覺自己就是一台考試機器。

強撐著洗了個澡,趙北鳴疲倦地在**睡去,醒來時天已大亮了。

趙北鳴趕緊起床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門時,張若敏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早餐,正在給他捏核桃。

“哢”、“哢”、“哢”……張若敏一口氣捏破了十來個核桃,然後精心地把核桃肉從碎裂的核桃殼裏剝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餐桌上。

“剝這麽多幹嘛?這脆皮核桃很貴的。”趙北鳴笑道,“雖然說考完就用不著補腦了,但也可以留給我媽吃嘛。”

“就想著你媽,從來不想著給我吃一點。”張若敏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低聲說道,“你呀,就是偏心。”

“兩個女人就是一場戰爭啊。”趙北鳴有些好笑地說道,“核桃擺在那,又沒規定是誰的,你想吃,自己吃就是了,還要我喂你啊?再說了,你那豬腦袋,補不補都一樣。”

聽到最後一句話,張若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過來要掐趙北鳴。

趙北鳴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張若敏撲過來,趕緊一把摟住她,低聲笑道:“今天你非得給我抱一下,親兩口,不然我考試提不起精神。”

“無賴!”張若敏臉一紅,推開趙北鳴要湊過來的嘴巴,羞澀地說道,“你媽雖然出去散步了,可菜包還在房裏躺著呢。再說你胡子也沒刮,口也沒漱,也不嫌髒……”

趙北鳴嗬嗬一笑,放開張若敏,去衛生間收拾了一番,便容光煥地走到張若敏麵前,一把抱住她,笑道:“現在我可是綠色食品了,快來啃我一口吧。”

“綠色食品?”包智勇剛好打開房門,見狀**道,“一大早就對我進行性騷擾,真受不了你們。”

趙北鳴和張若敏臉一紅,忙不迭地分開來,正襟危坐地坐在餐桌前共進早餐。

“哎,準備得怎麽樣了?”張若敏一邊喝綠豆稀飯,一邊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書還沒看完吧?”

“沒問題,一切盡在我掌控之中。你就等著做法官夫人吧。”趙北鳴含著一嘴的核桃,含糊不清地說道。

“如果考上了,不一定非要當法官,當個律師也不錯。”張若敏甜甜地一笑,有些羞澀地低頭喝粥,心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趙北鳴眉頭一皺,沒有作聲,心裏忽然有些不痛快。

趙北鳴對律師這個行業還是比較了解的,據他的幾個律師朋友說,這年頭,靠自己的嘴皮子和頭腦辦案出名的律師並不多,要當個有錢的名律師,關鍵是要和公、檢、法的幹警們拉好關係,讓他們提供案源,有了案源,就有了錢。所以一些律師為了財,就全心全意地伺候好公、檢、法的幹警,想方設法地搞好三陪,陪吃陪喝陪玩,其中陪玩自然是最重要的,而最重要的是陪打牌,要能很有藝術地把錢輸給法官、檢察官和警官,讓他們心懷大暢,然後就會伺機關照,給律師介紹案子。所以以趙北鳴的個性,是不喜歡律師這個職業的,在公、檢、法麵前低聲下氣不說,更重要的是很難做到潔身自好,潔身自好的那一批早就餓死了,或正走在即將餓死的路上。

據說省城的律師,平均年收入有十萬左右,但律師行業是呈金字塔形狀分布的,混得風生水起的永遠隻是極少數,他們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手裏永遠有辦不完的案子,有花不完的錢,年收入上千萬的律師一點都不稀奇。而金字塔底部的絕大部分律師,卻始終在貧困線上掙紮著,成為可憐的分母。

當然,如果是自己和張若敏結婚,那麽,用不著討好行賄,也能撈到案子,畢竟未來的嶽父大人就是省公安廳廳長,那些公、檢、法的人不可能不給麵子,可是這麽一來,自己不是也和那些貪官們有些相似了嗎?同樣地利用關係網為自己圈錢。看來女人真是很現實的,一談戀愛就想到結婚,一想到結婚就想到工作、房子、關係網……

“怎麽了?”張若敏抬起頭來,忽然看到趙北鳴的臉色有些陰沉,於是詫異地問道。

“沒什麽,你為什麽想讓我當律師?”趙北鳴不動聲色地問道。

“當律師可以坐在家裏辦公啊。”張若敏開心地說道,“這樣你就可以把家務活全包了!”

“你……死丫頭!”趙北鳴哭笑不得地說道,心裏卻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丫頭還是比較單純的。

吃完早餐,張若敏開車送趙北鳴去k市職業技校考試,又提前下了班,趕到學校去接他回來吃中飯、午睡,然後又送他去參加下午的考試。

趙北鳴說張若敏這是瞎鬧,把車給他自己開就行了,何必這麽麻煩。張若敏卻堅持不肯,說開車也費神和費體力,要把每一分體力、精力都投入到考試中去。

兩天的考試在忙碌的答題中很快過去了,趙北鳴答得很順利,雖然司法考試中的很多題目都是以靈活的案例題形式出現,但腦海裏一旦浮出那些法律條文和知識點、案例題解,趙北鳴就能很輕鬆地在aBcd中找出正確的答案。對於那兩道論述題,一道和法治理念教育活動相掛勾,趙北鳴寫了幾個月材料,很多都與這個活動掛勾,於是很輕鬆地答完了,另一道論述題則有點難,趙北鳴便答了些不鹹不淡的套話上去。真正比較難的是案例題,裏麵機關重重、刀光劍影,讓趙北鳴很是費了一番腦筋。

“考得怎麽樣?”張若敏好不容易才在一大堆逃兵似的考生中找到了趙北鳴,笑盈盈地迎上去,挽住了他的手,問道。

“容易得很,誰說司法考試很難的?”趙北鳴牛皮烘烘地答道。

“糟了!”張若敏臉色一變,焦急地說道,“我聽他們說,覺得容易的往往考不過,那是因為你沒看出題目裏麵的陷阱。”

“相信我吧,絕對過!”趙北鳴一邊自信地說著,一邊從褲袋裏摸出正在振動的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喂,請問哪位?”

“我是伍映天。小趙,你考完了嗎?”一個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

“哦,伍局長啊,我剛考完。怎麽,有什麽事嗎?”

“你趕快來局裏一趟!”

“到底出了什麽事?”

“老陳死了。”

“哪個老陳?”趙北鳴心中一沉,大聲說道,“難道是陳征飛?”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就把電話掛了。

“陳隊長怎麽了?”張若敏奇怪地看著趙北鳴。

“死了。”趙北鳴點燃一根煙,狠狠地深吸了一口。那個總是憨笑著,卻臥薪嚐膽十多年、和惡勢力拚鬥了一輩子的老警察憨憨的笑容,靜靜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裏,讓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墜著,很難受。

張若敏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喃喃地說道:“怎麽會這樣?他老婆這兩年一直癱著,這下怎麽辦?”

沉默了半晌,趙北鳴咬著牙說道,“三爺,三爺,**他大爺!我一定要親手剁了這雜碎!”

張若敏看了趙北鳴半晌,忽然緊緊地挽住趙北鳴的手,擔心地說道:“北鳴,我好怕,你別管這事,讓別人去,行嗎?這事肯定很危險,你的性子又太衝了!”

趙北鳴無聲地推開張若敏,大步向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