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乙來到教堂大廳時,博士已經端坐在中間,雖然戴著麵具,但雪乙知道此刻博士的表情並不輕鬆。比起自己,博士需要更大的勇氣去承受即將麵對的指責和懷疑。為了拯救自己和那些被研究所當成實驗失敗品拋棄的夥伴們,博士不惜背棄一切。

“博士,真的決定了嗎?”雪乙慢慢走到博士身邊,最後一次向他確認。博士沉默了一會,才使出全身力氣似的點了點頭,聲音有些低啞地告訴雪乙:“隻告訴他們必須知道的事情,接下來想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就全憑他們自己的意誌。”是成為他們一方,幫助他們;還是繼續視他們為異類,劃清界限,甚至敵視。

無論是雪乙他們這些曾經作為血液改造計劃試驗品的孩子,還是那些不遠千裏來追尋真相的孩子,都應該擁有知情權和選擇權。如果說過去的無從選擇,那至少在自己努力為他們切斷被操縱的線後,希望他們能自由地去選擇自己的人生。

重新確認自己心中意誌,多年來支撐自己生活下去的目標後,博士堅定地拉住雪乙,將她護在自己身後,直麵被安零、少飛和麗娜推開的大門。

已經染上橘紅色光彩的陽光,隨著安零他們衝進教堂的身影,一同照進教堂。一口氣衝過重重門檻來到教堂中心大廳的三人,卻發現等待他們的不僅是銀發少女,還有一個戴著麵具,身穿牧師服裝的男人。

經過剛才的奔跑,安零雜亂的大腦倒也冷靜不少,加上一眼看到的不是銀發少女,而是鎮定沉著的麵具男人,一下子反而沒能反應過來。運動神經最差的少飛怕衝在最前麵的安零會做出過激的舉止,傷害很可能是“雪乙”的銀發少女,便也不顧一切地緊緊追在他身後,這會累得氣喘籲籲,一手扶著教堂大廳柱子一手叉著腰說不出話。

相對安靜下來的安零和少飛,最後趕到大廳的麗娜倒是繼續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伸出手指向被博士護在身後的雪乙:“別以為躲起來就沒事,我說了要跟你一對一說清楚。剛才不是還居高臨下直視我們的嗎?現在卻躲躲藏藏的,真不禮貌。”

麗娜也說不出自己為什麽一看到這個沒有表情的銀發少女就生氣,大概是潛意識認定她會為少飛和安零學長帶來不好的事情吧。沒錯,一般怪談小說裏出現像銀發少女這樣的女子,都會讓男主角們陷入險境,遭遇不祥之事!自己才不是嫉妒她那張精致得不像人類的麵容,才不是害怕她像小說漫畫裏的神秘少女,奪走少飛的心,絕對不是!

“說‘歡迎’也許不大合適,但既然你們找到這裏來了,我們會盡力實現你們的願望的。”發現安零和少飛並沒有行動上攻擊雪乙的意思,博士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聲音平緩真誠地告訴來這裏尋找心中疑問答案的三人。

雪乙輕輕推開博士攔在自己身前的手,抬起冰藍色的眼睛,直視挑釁的麗娜,還有已經平複下來的安零和少飛。終於見麵了,伸出手就可以碰觸到的距離,卻無法向他們展露笑容說出“很高興再見到你們”這種話。雪乙下意識按住陣陣抽痛的心髒,臉上卻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看不出來,在安零他們眼裏,麵前的銀發少女始終一臉木然。

“就如博士說的,你們所追尋的,我們都會盡力告知。他是這裏的主人,博士。我是和博士一起守護這裏的,雪乙。”銀絲般的長發垂落在雪乙光潔而缺少生氣的臉頰,如果不是那雙閃爍寶藍色光彩的眼睛在說話間靈活轉動著,大概會被當成人偶娃娃吧。

輕柔的聲音和夢中呼喚自己名字的女孩的聲音極其相似,她就是雪乙?

重見和母親被害有關的神秘少女,安零從激動憤怒,慢慢變得警惕起來,隻是緊緊盯著開口說話的雪乙,佇立在原地。倒是少飛一副故人重逢的樣子,不自覺向雪乙靠近過去。

“你真的是雪乙啊?”更近距離地看清楚雪乙後,少飛深呼吸口氣向她確認,“其實我也不記得你的名字和模樣,隻是到這裏之前遇見的雅琳姐告訴我,說我們曾經一起在研究所生活過半年?”

雪乙沒有馬上回答少飛的問題,冰藍清澈的目光越過少飛他們,落在門口。陽光已經完全呈現暗紅色,很快就要天黑了,特蘭西瓦尼亞將迎來黑暗和瘋狂的夜。

“如果願意相信我們,請移步到城堡那邊。你們想知道的,一切一切,我們都會告訴你們。”博士看出雪乙的擔憂,向少飛、安零和麗娜提議到不遠處的城堡去。

天黑之後,教堂這裏就會成為變異的異血者們聚集的地方,他們其中有的已經是嚴重的異血變異者,也就是“嗜血傀儡”,隨時會襲擊人類。

所幸少飛、安零和麗娜並沒有異議,隻有麗娜嘀咕著“真麻煩,該不是在拖延時間吧”。但看到少飛和安零都沒有意見地跟在雪乙和博士身後離開教堂,麗娜也隻能乖乖跟著他們離開漸漸被黑暗籠罩的教堂。

當最後一縷血紅夕陽從特蘭西瓦尼亞大地消失的時候,少飛、安零和麗娜正被博士和雪乙帶領著進入城堡深處。什麽聲音也聽不見,在這深邃得仿佛沒有盡頭的城堡裏,一種與世隔絕的強烈感覺襲上三人心頭。

如果說白天的特蘭西瓦尼亞森林給他們的感覺是故弄玄虛的黑暗魔術師,那當黑夜真正降臨,進入古老神秘城堡時,他們第一次感到這是一場真正的魔法。到底會是一場讓他們看到驚喜的精彩魔法,還是一場讓他們永遠走不出特蘭西瓦尼亞的可怕魔法呢?

因為內心已經被無數的疑惑不安填滿,三人沒有再開口,隻是安靜地跟隨在博士和雪乙身後。走過鋪著紅毯的長長走廊,博士用力推開走廊盡頭那道古典雕花的大木門,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鋪著純白桌布的長式餐桌,還有餐桌上不知道誰已經為他們準備的豐盛晚餐。

烤雞的香味伴隨著新鮮水果氣息撲鼻而來時,一聲聲“咕嚕咕嚕”聲響從少飛、安零和麗娜肚子傳出來。三人這才想起下飛機以來,不僅徒步行走了大段路程,還

不曾正式吃上一頓飯,這會確實饑腸轆轆。

少飛、安零和麗娜邊捂著肚子邊露出為難臉色,博士見他們三人還站在餐廳門口,伸手招呼道:“找到這裏來一定費了不少勁,先好好吃點東西吧。”博士說著為雪乙拉開椅子,自己也坐在雪乙身邊的位子上。

“這是所謂的‘糖衣炮彈’嗎?”少飛被突然提出一起進餐的博士和雪乙弄糊塗了,開始分不清楚他們現在的立場。雖然按照雅琳姐和雪乙的說法,自己和他們在十二年前有過半年相處時間,該算是老朋友。但眼下自己可是被麗娜拉來一起幫安零學長這個委托人解決“吸血鬼”怪談的,應該跟安零學長一起敵視十年前奪走他母親的月光占卜館占卜師雪乙。

少飛見安零半天沒答應,轉頭望去,竟然也是一臉被眼前突然出現的晚餐搞得反應不過來的模樣。簡單來講就是被博士的晚餐邀請一下子切斷他尋求真相的激動心情了,所以現在的安零處於斷電模式。

“喂,你們到底明不明白我們千裏迢迢到這裏來做什麽的?可不是來跟你們共進晚餐的!就算用豐盛的晚餐來誘惑我們饑餓的肚子,我們的意誌也不會被摧殘的!”結果還是麗娜這個憑直覺說話的家夥先開口了。

“不願意和我們平心靜氣坐下來吃飯,是因為你們對我們有所誤解。看來,不先解開你們心中的結,是沒辦法好好相處的呢。”從麵具上隻露出嘴巴的博士,微微上揚的嘴角表示此刻他正因為安零他們三人的敵意情緒而無奈苦笑著。

“少飛的事情就是雅琳告訴你的那樣,大概是研究所的人洗掉了你那半年的記憶。”雪乙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關於少飛的事情,馬上轉向安零,卻隻是用冰藍的眼睛直直望著他,半天沒發出聲音。

雪乙想,不懂得把心情表現在臉上,說不定也有好處呢。像現在這樣,明明知道十二年前少飛也被研究所的人做了血液改造,明明能夠感受到少飛身上的血液已經開始發生異變,卻不能告訴他。倘若少飛知道他很可能會因為血液嚴重異變,變成會在黑夜降臨時失去理智,發瘋嗜血的傀儡,一定會陷入痛苦的地獄。

而麵對安零,雪乙知道自己必須說出十年前在小鎮上發生的事情的真相。但一想到安零即使知道了真相還是會繼續憎恨自己,說不定會更加討厭自己,雪乙就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然而雪乙這些複雜的心思,無論是少飛還是安零,他們都無法知曉,因為雪乙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十年前在小鎮上為人們占卜的人是你吧?小鎮上會突然出現襲擊人的吸血鬼跟你們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汙蔑我母親?你們真的在這片土地上對母親進行了‘大修’儀式,殺了她嗎?”無法忍受雪乙的沉默,安零再次按捺不住情緒地對雪乙怒吼起來,連珠炮似的追問。

“我……”雪乙想自己應該先回答安零哪個問題好呢,是告訴他自己就是指著他母親汙蔑她是吸血鬼的月光占卜館占卜師,還是告訴他那些事情並非自己本意?雪乙還沒回答任何一個問題,渾身是血的雅琳,跌跌撞撞跑進了餐廳,引來麗娜一陣恐怖的尖叫聲。

“雅琳!發生什麽事了?”博士推開嚇得動彈不了的少飛和麗娜,扶起氣若遊絲,癱倒在地的雅琳。臉色慘白的雅琳用盡力氣似的搖了搖頭,努力湊近博士耳旁,斷斷續續告訴他:“集合,後,小俊,逃,出去。”

“是小俊襲擊了你?”博士說著,輕輕撥開雅琳脖子上的頭發,兩個清晰可見的血洞裏不斷溢出鮮血。博士咬了咬嘴唇,遲疑了下,還是對安零他們三人發出請求,“拜托你們留在這裏幫我照顧雅琳和雪乙,我必須去把逃跑的人找回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人嗎?那還是人嗎?是吸血鬼吧?其實你們都是吸血鬼吧?”安零一方麵因為心中的問題都沒得到滿意答複而焦慮,另一方麵也因為雅琳脖子上的傷口勾起他童年可怕的回憶而暴躁。

沒想到一直語調沉著穩重,態度溫和的博士卻因為安零的話勃然大怒,把雅琳交到雪乙懷裏後,一下子衝到安零麵前揪住他的衣領:“他們是人類!千錯萬錯都是那些企圖改變他們的人的錯,不是他們的錯,他們比誰都希望像個普通人一樣好好活著……”如果不是博士戴著麵具,少飛和麗娜覺得,他們此刻一定已經能夠看到從他眼裏溢出的淚水。

博士的話讓安零冷靜下來,隻是頹然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沒有上前幫雪乙照顧受傷的雅琳,也沒有再說氣話。

“可以答應我,在我回來之前,暫時信任我們,不要做出傷害雪乙和雅琳的事嗎?”博士轉身離開餐廳前,不知道是對少飛,還是對安零這麽說著。見少飛和安零都沒有表態,麗娜長舒口氣,拍了拍胸口保證:“我們來這裏的目的隻是為了尋找真相,絕對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說完,看一眼不顧一身白色衣裙被染紅,緊緊抱著受傷的雅琳的雪乙,麗娜心裏對雪乙的莫名抵觸突然消失了。也許自己隻是討厭她一副沒有任何感情,冷血的樣子。但看著她用纖瘦的手臂努力抱緊同伴,微微哆嗦的樣子,麗娜知道她並不是冷酷無情的。說不定,隻是膽怯得連心裏的情感都不敢表露出來罷了。這樣的雪乙,讓麗娜忍不住想起了同樣柔弱的好友夏螢,於是沒再多想,上前幫雪乙將雅琳攙扶起來。

“博士!你一個人去找小俊太危險了,我也一起去吧?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不是白天的小俊了,很可能會襲擊你的。”雪乙看著博士的身影就要消失,忙追趕上去。如果沒有博士,這座守護他們的城堡一定會崩潰,他們好不容易守護著的一點點希望也會消失的,所以絕對不能讓博士出事。

博士停下腳步,伸手按住想到他身邊的雪乙的銀色腦袋:“沒事的,我會用特殊藥劑的麻醉槍。我和小俊,還有雅琳,都會沒事的。”就算隻有一線希望,就算隻能讓他們在白天時像常人一樣生活,也不想放棄他

們。雖然還遠遠不夠,但如果連這裏的人都不能好好守護,自己背離家人、背叛組織的堅持就沒有意義了。

“帶我一起去。”突然從身後傳來並不高亢卻非常堅定的聲音,博士和雪乙驚訝地循聲望去,是不知何時背上弓箭的安零。不容博士和雪乙拒絕,安零已經大步上前,將箭伸向博士,“把能製服那個發狂的家夥的特殊麻醉藥塗在箭頭上吧,現在絕對不能讓你死掉,否則就沒人能為我解開心中的疑惑了。”

“真是個麻煩的孩子啊。”博士輕輕歎口氣,讓安零有些熟悉的語調,記得很久之前也有人喜歡摸著自己倔強的腦袋這樣評價他“真是個麻煩的小孩”。

雪乙想勸說安零,卻被博士攔住,博士往安零遞過來的箭頭上抹了一層又一層麻醉藥劑,向雪乙點點頭,便和安零一起走向長廊的出口。

“沒問題吧,安零學長,就算運動神經再好,對方可是會咬人的吸血鬼啊。”麗娜有些擔憂地望著雅琳脖子上還沒止血的傷口,讓她想起那次和少飛在小巷裏看到的女子,那女子確實說她是被“吸血鬼”襲擊的。

“不,襲擊雅琳姐姐的並不是吸血鬼。真正的吸血鬼,我不敢說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但目前出現的,你們所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吸血鬼。”雪乙冰藍的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彩,讓少飛和麗娜說不出辯駁的話。

麗娜撅著嘴巴,不服氣地想,憑自己看了不下十部關於吸血鬼傳說的怪談書籍,怎麽看這種狀況也是“吸血鬼”啊。

“那他們是什麽?”少飛搶在麗娜之前提出疑問。雪乙微微一驚,才發現自己急於幫襲擊人的同伴澄清,說的話不夠謹慎了。麵對思維異於常人活躍靈敏的少飛,再繼續解釋下去,他一定會察覺隱藏在他血液中的可怕秘密。

已經無法隱瞞下去了嗎?雖然不知道研究所為什麽要洗去少飛那半年的記憶,但雪乙和雅琳都不會忘記,那半年時間裏,少飛確確實實和他們一樣,被研究所的人進行了血液改造。

雪乙直視著少飛,深呼吸口氣,小心翼翼告訴他:“他們是嗜血傀儡,也就是嚴重的異血變異者。”所以此刻城堡之外的特蘭西瓦尼亞,已經是嗜血傀儡尋找獵物的盛宴之地。希望博士和安零能夠毫發無損地找回小俊,讓小俊平靜下來,隻要黑夜過去,小俊就能恢複正常了。

聽著雪乙的話,少飛臉色越來越難看,雙腳漸漸失去力氣,一下子跌坐在地,嘴唇顫抖著追問雪乙:“剛才博士也說了吧?他們都是人類,隻是被人改變了,被改變的,是他們的血液吧?那麽說,我曾經在研究所的半年時間裏,也被進行了血液改造?我體內,也流動著會產生血變的可怕血液?不,或許,它們已經變異了。告訴我,雪乙,我是不是也會像他們一樣變成嗜血傀儡?”

“少飛……”雪乙無力地搖搖頭,少飛的情況也許和大多數的血液改造實驗者不大一樣。十二年前少飛以病人的身份被送進研究所,隻是在為他治好病的同時也進行了血液改造。雪乙偶然聽到研究所的人非常開心地議論著少飛,說他在接受血液改造後大腦變得異常完美。那時候還很小的雪乙,什麽也做不了,沒辦法拯救任何人,隻能任由研究所的人擺布。

雪乙看著陷入痛苦的少飛,想向他伸出手,就像在那次迷藏遊戲裏一樣,勇敢地伸手握緊他的手,拚命奔跑,想帶他逃離研究所。隻是最後還是被研究所的人抓回去了,他們為少飛清洗了那半年時間的記憶,把他送回父母身邊。

“少飛,冷靜點,沒事的,就算你是能夠看到幽靈之類的東西的怪人,就算你是不用努力學習也能考出滿分的天才,你都是正常的人類。”麗娜緊緊抱住瑟瑟發抖的少飛,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告訴他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麽事,他都是自己十年來所熟悉的付少飛。

“博士會幫助我們的,他帶著我和一些同伴從研究所逃出來,藏匿在特蘭西瓦尼亞這個地方,為的就是找出恢複正常血液的辦法。”雪乙告訴少飛,那些因為血液改造而發生異血變化的人,會出現各種不同的情況,像她和雅琳,並不會在黑夜降臨時暴走襲擊人類,依舊保存著作為人類的理智。

“雅琳姐姐的血變情況是運動能力變得出奇強大,甚至能夠飛上十米高空。”雪乙見少飛在麗娜的安撫下平靜不少,指了指已經止了血暫時昏睡的雅琳,又指指自己,“我的血變情況是外貌發生了改變。”雪乙告訴少飛,自己一頭銀色的頭發和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都是在少飛離開研究所後一年裏發生變化的。

“或許少飛你的血變隻是大腦變得超凡優秀,不會像大多數夥伴那樣失去理智。可是大多數被研究所當做實驗對象的夥伴,並沒有我們那麽幸運,他們大多成為血液改造計劃的失敗品。”研究所的人甚至殘酷地把這些“失敗品”當成計劃的恥辱,企圖將他們毀滅。

雪乙走向餐廳窗邊,拉開窗簾,望著一片黑暗的特蘭西瓦尼亞。每當黑夜降臨,那些因為血液改造失敗,發生血變異變的夥伴就會失去理性,變成嗜血傀儡。研究所的人從各地孤兒院假意收養了他們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卻將他們當成實驗工具,任意進行血液改造。

雪乙低頭望著自己銀白色的頭發,這種奇怪的樣子,根本算不上是人類。說不定比起那些黑夜裏才會發生血變的同伴,自己是更失敗的試驗對象。

記得最初和博士一起來到特蘭西瓦尼亞時,同伴們還不至於全部是嗜血傀儡。最後一個同伴,小俊也變成嗜血傀儡的時候,每當黑暗籠罩特蘭西瓦尼亞,特蘭西瓦尼亞的夜晚便是傀儡之夜。

因為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在黑夜裏血變的同伴們會變成多可怕的“怪物”,失去理智,像傀儡般,渴望血液的同伴們襲擊了夜裏還在森林的鎮民。從那以後,在黑夜降臨特蘭西瓦尼亞之前,同伴們會趁著還有理智,自覺回到城堡裏,由雅琳和雪乙把他們關在教堂的地下室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