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看著鏡中的自己,馬恩琪突然覺得好疲倦。所以,馬家的女人果然不適合談戀愛……充斥著淡淡諷刺意味的苦笑劃過唇邊,眸中的光芒暗淡了幾分。回想著馬清雯的話,她隻覺得自己腦中混亂無比、紛繁異常。為什麽她總也逃不過那所謂命運的擺布,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那麽讓人懊惱、煩悶。既然沒有結果可言,為什麽還會開始呢……既然承諾的最終結局隻是空頭支票,為什麽還要給予呢……她突然覺得很不甘,深刻的不甘。原來這才是流淚要付出的代價……

就在馬恩琪仍舊為馬清雯的話黯然神傷時,東方遙的酒吧內,一場令人震撼的劇目正在上演。

白金色的光芒驟然充斥了整個房間,東方遙隻覺胸口一窒,險些嘔血。雙眉微微一皺,他知道他們要麵對的東西即將蘇醒。一抹無奈的苦笑流過心頭,他狠狠地閉上了雙眼,靜靜等待著來自上古的恩怨。

“東方先生,老張他……!”毛凱洛的聲音裏夾雜著複雜的情愫,有震驚有惶恐,更有許多含糊不清的情緒。東方遙一揮左手,示意他冷靜下來,可就在這時,白金色的光芒陡然轉變為一種詭異的紫紅,甚至連周圍的牆壁上都開始出現遊走不定的黑影和漩渦。一絲莫名的驚異閃過思維的末端,東方遙和蕭凜的雙眉逐漸變得糾結。

“精靈之王,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可有解救之法?”東方遙謹慎而肅然的問道,目光卻一刻都沒有離開張明那忽明忽暗、變化莫測的身體。

“或許,他要走的路隻有一條,馬家的血……”蕭凜的聲音近乎落雪般輕微,空洞的讓人心生憐憫。東方遙等人聽到他的話,都感到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狠狠地揪痛了自己的心髒。果然還是要犧牲馬家的血嗎……為什麽一定要是馬家的血……?房間內積聚的紫紅光芒越來越盛,伴隨著道道閃電形成的光弧,眾人的隱忍似乎已到達極限。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誅邪!”隨著熟悉的聲音響亮回蕩,除東方遙以外的眾人都露出了震驚與詫異交錯的神色。女子沒有在意眾人眼中流露的驚詫,徑直走到了張明旁邊。“災星荊連,神龍子不是你可以寄生的了的聖物!快點給我滾開!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馬恩琪說著,振臂一抖,寄附於右臂的紅蓮猛然反射出道道刺眼的精紅光芒,房間裏當下便是壓力四射。巨大靈氣流的衝擊下,張明胸前赫然爆射出絲絲黑紫色的光線,細密如針、鋼硬若鑽。整個房間的牆壁上驟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孔洞,伴隨著巨大而尖利的摩擦聲,黑紫色的光線猛然集結成了一個人形。包裹著張明身體的紫紅光芒漸漸退去,黑影的輪廓逐漸明晰。

“驅魔龍族,我們又見麵了。”隨著溫潤如玉的音色在眾人耳邊響起,覆於黑影之上黑紫色光線猛地全部脫落,悉數化作了無數隻黑色鳳蝶,飄忽盤旋於眾人上方。

“不要說的我們好像跟你很熟一樣!災星荊連,現在你隻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被我收伏;第二,自己把自己結果了,省得我麻煩。”馬恩琪麵目冷酷的說著,紅蓮散發的精紅光芒映在她的臉上,絕豔異常。

“脾氣還是那麽臭,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聽著,我會在七天之內在七個不同的地方帶給人類不同的災禍,你有能力的話就在那個時候阻止我好了!至於現在,哼,我可沒有時間陪你玩!”話音未落,荊連就在一群黑色鳳尾蝶的包圍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完全不給人絲毫思考的餘地。馬恩琪忙將紅蓮向前一揮,卻隻是攻擊到虛無的幻影。

切!下戰書嗎?我接受!馬恩琪在心中狠狠地咬牙道,卻不想身後除卻東方遙的眾人早已因自己靈力恢複的事而大駭不止了。

“恩琪,你的靈力……”司徒海的聲音顯得疲憊而沙啞,他總覺得有股難言的窒悶積鬱在胸口,說不清那究竟是種怎樣的不安。

“你是哪位?我們很熟嗎?”馬恩琪清澈透明的雙眸在司徒海身上停留了許久,一種莫名的疼痛隱隱掠過心頭,卻怎麽也無法憶起眼前這個擁有深邃眸底的幹淨男子。

破碎的聲音,四周仿佛就隻有破碎的聲音。意識好像在瞬間變得模糊起來,是誰把聲音關掉了……為什麽自己的世界裏隻殘留了一地破碎不堪的記憶……司徒海狠狠地吞了口氣,狠狠地開口:“我們隻是鄰居。”毛凱洛看的出司徒海眼底深深地悲哀,卻也隻得做一個無力的看客。因為他知道,這就是馬家女人流淚後恢複靈力所要付出的代價。

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在使命麵前變得那麽不堪一擊,他們是無法選擇道路的人,是背負了過多命運道途的人。破碎的挽不回,當追憶變成惘然的時候,所有的愛情已然灰飛煙滅,隻能等待下一個輪回……

“東方先生,關於神龍子的事就先交給你了,既然災星已經離開了張明的身體,我想他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看著已經恢複平靜的張明馬恩琪麵無表情的說,儼然一副使命承擔者應有的嚴謹。東方遙點了點頭表示讚成,原本微微擰緊的雙眉已然舒緩。

“凱洛,警局那邊就麻煩你了,張明一個普通人的軀體是無法承受上古龍神巨大的力量的,所以,他可能會在這裏呆上一陣子了。”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毛凱洛若有所思地答應著,卻再也無法讓自己的心髒平靜。一種名為懊惱的情緒正在漸漸侵蝕著他的思維、他的意識、他的理智,毫無來由毫無根據,是因為替馬恩琪感到不甘,還是為司徒海感到痛心,他已經徹底的迷茫了。“凱洛,你有什麽事嗎?”覺察到毛凱洛遊走不定的眼神,馬恩琪困惑的問道。

“沒什麽,你交代的事我會去辦的。”毛凱洛敷衍道,沒有再多說什麽。馬恩琪的目光又在他身上逗留了一陣,隨即轉到了司徒海身上。

“你是什麽人?普通人是不會參與這些事的,你倒是誰?”馬恩琪的目光顯得格外凜冽,冰冷的讓人無法忍受。

司徒海抬眼對上馬恩琪冷漠凜冽的眼神,四目相對,種種情感蜂擁而出叫人無法控製。望著司徒海那仿如一泓清潭的雙眸,那種似曾相識的痛楚再次襲上心頭,窒悶的讓人連呼吸都覺得艱澀。團團困惑頓時籠罩了思維,遮蔽了原本澄澈明亮的雙眼。猛地低頭,馬恩琪迅速的逃離了這個男人的眼神,她不明白自己那種奇怪感覺的由來,更不明白自己為何無法麵對那樣的瞳孔。

“你相信毛凱洛和東方遙嗎?”司徒海緩緩的開口,那仿佛蘊含著沉積千年的蒼涼。

“相信。”馬恩琪回答的毫不含糊,沒有絲毫猶豫。

“他們相信我,所以你也可以選擇相信我。”司徒海淡淡的說,聽不出任何情感的波瀾。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早晚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馬恩琪說完便轉身離開了酒吧後的房間,在司徒海身邊帶起一陣輕微的冷風。

擦肩而過或許都是這樣冰冷的溫度,錯過了,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遺憾千年。司徒海不願相信他和馬恩琪之間的故事就這麽結束了,他們甚至沒有一同對抗命運加身的無可奈何。他不甘,不甘心讓好不容易抓住的愛情就這麽灰飛煙滅。一抹苦澀的弧度劃過微薄的唇角,司徒海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究竟該為馬恩琪高興還是為自己悲哀。若自己隻是一個無愛無恨的僵屍或許就會活得輕鬆許多,若從不曾遇到這個女天師或許就不會這麽痛,自己就不會像個還會為情所困的人類。千年的時間很長久,自己卻始終參不透愛這種情感,自己依舊為之迷惘。回憶已經不再,那麽愛情也就可以這樣遠去嗎……閉上雙眼,司徒海無力再讓自己的意識繼續清醒,他痛恨這樣的清醒。

東方遙和毛凱洛看著蕭凜和司徒海這兩個為了同一張麵孔黯然神傷的男子,心中不禁升起無限惆悵。這就是被詛咒的感情嗎……

心髒一陣陣的泛著隱隱的疼痛,馬恩琪的前額不時冒出層層冷汗。難道是因為那個叫司徒海的男人?重重疑雲纏繞了她的意識,微鎖的秀眉深處,曾經的愛情已然無法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