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黑色的鳳尾蝶在碼頭邊忽隱忽現,冰冷卻濕鹹的空氣糾纏著發絲,男子的臉上滿是不以為意的灑脫。深色的紫色瞳眸遠遠的望著微波起伏的海麵,深埋於風中的表情和心緒變得模糊。唇角驀的掀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被稱為災星的男子露出了一副等待的神情。

“哼,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呢,我勸你最好趁早改掉這個毛病。”凜冽不屑的聲線劃過耳膜,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茶金色的短發依舊閃爍著淡淡的光芒,男子始終用側麵對著災星,似乎是不想和“災禍”二字扯上任何關係。風帶動衣角發出了獵獵的聲響,仿佛在暗示什麽不安分的因素。

“你也聽我一句,既然是觀察者就最好遵守局外人的本分,當局者迷這四個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輕蔑夾帶著譏諷伴著風聲回旋在茶金色頭發的男子耳邊,卻隻換來一個不溫不火的冷哼。

“當局者迷嗎?……哼,姑且這樣好了,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自然有我的理由,不必勞煩您操心。”男子的聲音顯得十分懶散,似乎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看來聖天界已經越來越衰落了,連你都這樣,……”荊連說著斜睨了身旁的男子一眼,眼神中帶著略為複雜的因子。“楚墨,你並非是個有城府的聖神,所以還是聽我說一句話吧,不要繼續執著馬家了……”話音未落,名為楚墨的男子突然消失,沒有絲毫預兆。轉眼望向楚墨剛剛所在的地方,空氣帶動的氣息猛然牽動了荊連的神經。

瞥了一眼睡在客房內的馬清雯,馬恩琪情緒複雜的歎了口氣。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回來呢,這個倒黴的災星,至於嗎?!為什麽總覺得好像我們驅魔龍族馬家好像欠過很多冤孽債啊!馬家的祖先,你們到底都做過什麽啊?搞得人家現在要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後人來償還,完全就不公平嘛!一抹淡淡的懊惱劃過心髒,馬恩琪坐到了電腦前。瀏覽著這幾天的新聞,一股淺淺的惶惑逐漸浮上心頭。從上次的屍化人事件後災星荊連好像一直都沒有動靜,似乎蒸發了一般。難道是在預謀什麽更嚴重的災難……不安的陰雲籠罩在馬恩琪的意識上,叫她如坐針氈。就在這時,馬恩琪的目光突然停滯在一則並不怎麽顯眼的新聞上,思維所及之處,荊連的輪廓緩緩變得明晰。

冬季的午夜總是異常冰冷,儀表盤散發著幽幽的藍色光芒,在馬恩琪臉上籠罩了一層詭異的薄膜。麵無表情的望著前方黑漆漆的道路,她漸漸加快了車速。

“真不明白這是什麽奇怪的習慣!”馬恩琪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抱怨著。身後的中年男子卻是一臉的愁容與無可奈何。

“馬小姐,我們這也是沒辦法,你看看他……”男子說著指了指鐵門,隻見一個渾身**不止的老頭神經質的蹲坐在外麵,麵前還擺著一個火盆。搖擺不定的火光在老頭深陷的眼眶中形成了兩道漆黑的魅影,讓人毛骨悚然。掠過老頭**的背影,一股不很濃烈的氣息撲麵而來。微微皺了皺眉,馬恩琪再次轉向了旁邊的中年男子。

“聽說他之前一直都是個很開朗的老人,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就在幾天前,開始其實也沒有這麽嚴重,隻是脾氣比以前火爆了點,大家都以為隻是年紀大的緣故所以也就沒有太在意,可誰知道他竟然在短短幾天裏就變成了這樣……唉!作孽啊……”中年男子說著眼中閃過了惋惜的神色。聽到他的話,馬恩琪再次望向了老人的背影。可誰知就這樣細微的舉動竟然引來了老人尖酸刻薄的破口大罵。中年男子聞聲急忙關上了門,似乎這樣就能阻止那聲音的侵入。“白天還好一點,就是在這個時候發作的最厲害,你還是小心點……”中年男子說著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他實在無法相信這樣年輕的小姐竟然就會他們要找的驅邪師。

“你們放心吧,拿了你們的錢,我就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話剛說到一半,樓上猛地傳來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聽起來那摔東西的人似乎還用了不小的力氣。“看來,你們這裏最近還真不太平啊,怎麽這種時候還玩摔東西的遊戲?”聽到馬恩琪半是譏諷半是嘲笑的語氣,中年男子的表情更加不堪起來。

“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撞了什麽邪了,街坊鄰居們的脾氣都突然變得火爆起來。這附近的治安好像也突然變得不太平起來,政府好像也突然說要把這塊地征走。反正現在所有人都很浮躁,就像是中邪了!”中年男子越說臉色越難看,看那樣子真是有點值得同情的意思。

“可是,我看你好像沒什麽暴躁的傾向啊……”看到馬恩琪暗含它意的眼神,中年男子從領口拽出了一個紅色的絲綢袋。“毛家的護身符?怪不得。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我們開始吧。”一抹淡淡的驚訝劃過馬恩琪的思維,隨即消失無蹤。從工具箱中拿出了一個畫著符咒的玻璃瓶,她把它遞到了中年男子的手上。

“這個是由馬家獨門配製的‘清潔’符水,給他們喝了應該就會恢複正常了,記住每個人隻要三滴就夠了。不過,至於那位老人和政府方麵的問題,我會親自去解決。”話音未落,馬恩琪已然消失在了中年男子的視線中。看著手中不大的玻璃瓶,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這種和普通水沒什麽兩樣的東西,真的會有用嗎……就在他還在質疑符水的功效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巨大的咆哮聲。

“你已經死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執著?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這樣拖下去你不會有好結果的!”馬恩琪說話時,紅蓮依然放射出金紅的精光。陣陣暴風驟起,她的長發在晃動不止的火光中映出了道道飄飛的黑影,炫目異常。

“誰說我已經死了?!我還沒死,我還沒死!我兒子、女兒還沒回來我怎麽可能會死?!”老人的雙眼暴突起來,在火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攝人心魄的恐怖光芒。包裹於周身的旋風呼嘯著嘶嚎著,給整個樓道帶來了巨大的怨戾之氣。

“哼!冥頑不靈!我要你現在就給我去投胎!臨!兵!……”不待馬恩琪念完九字真言,老人突然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叫她動彈不得。馬恩琪雙手緊緊抓著老人如鋼鉗一半的手,卻怎麽也無濟於事。脖子好像快要斷了,呼吸不得,甚至連拿紙符的力氣都沒有。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一種嘲諷的悲哀油然心生。馬恩琪,你也太沒用了!……

這時,馬恩琪突然覺得脖子一鬆,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快點趁現在!”一個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馬恩琪沒有多做思考,念出了九字真言。隨著刺眼的金光逐漸褪去,一個陌生卻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馬小姐,你剛剛對他做了什麽?”沒等馬恩琪開口對那個救了自己的人說什麽,躲在屋內的中年男子已經衝了出來,臉上仍舊保持著一副震驚與惶恐交織的表情。

“沒什麽,隻是送人去投胎。怎麽樣?剛剛的事你都看到了,所以不會對我說的話再有什麽質疑了?”話語冰冷,帶著淡淡的心不在焉。與這個人是否相信自己的能力相比,她更在意剛才出手幫自己的男人。

這次還隻是“怒”的程度而已,驅魔龍族接下來的出現的災禍你要怎麽辦呢?你要知道,人類,是永遠都無法逃出這七個感情的……坐在天台上的荊連麵帶微笑的把玩著手中的黑色鳳尾蝶,心中卻纏繞著無限的紛擾。

翌日。陽光顯出一種微白的顏色,雖然沒有什麽溫度卻仍然刺眼。馬清雯慢慢的喝著杯中的咖啡,不去看馬恩琪的雙眼。

“喂,你還要待到什麽時候啊?我這裏可不是免費度假旅館!”看到姑姑那總是維持著一副悠哉遊哉的臉,馬恩琪就按捺不住的火從心生。

“別說的那麽嚴重,好歹我也養了你那麽久!真不知道你到底遺傳到誰了,那麽沒有人情味!尤其是女人味。”馬清雯繼續喝著她的咖啡,唇齒開合間,毫不留情體現的淋漓盡致。

“我就是沒有人情味那又怎麽樣?反正隻要能有錢花就好。對了,有件事想問你。當然咯,我絕對不是在讓你幫我,你可以放心地回答我的問題。”看到馬清雯既沒有讚成也沒有反對的樣子,馬恩琪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光。

果然是七情咒在作怪嗎……荊連,你為什麽也要這麽執著。難道被消滅一次還不夠讓你清醒嗎?聽過馬恩琪的疑問,馬清雯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感概。就在姑侄二人還在為荊連的七情咒各懷心事時,天空中驟然飄起了無數巴掌大的紅色雪片。心頭忽的一緊,馬清雯的思維陡然變作一團亂麻。竟然會產生咒變,荊連,難道你真正的目的是……?!